飞舟的跳板刚探出半尺，那道漆黑裂痕猛然扩张，一股无形压力如潮水般涌来，整艘飞舟剧烈震颤，舱体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
苏砚脚下一滑，单膝跪地，手掌撑住冰冷的地板才稳住身形。他抬头望向窗外，环形阵列中央的“眼睛”已完全睁开，内部并非实体，而是一片不断旋转的暗色涡流，仿佛能吞噬光线。
“关闭引擎！”他低吼，“切断所有外联信号！”
玄月反应最快，扑向控制台，手指在几个关键符钮上快速按压。飞舟的推进系统瞬间停转，舱内灯光一暗，仅剩应急符灯泛着微弱青光。洛九璃盘坐在角落，双手结印，一枚薄如蝉翼的符阵自她掌心升起，贴在主控屏残存的界面上，缓缓流转出一圈圈涟漪状波纹。
“干扰源来自地下三百丈。”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传入每人耳中，“不止一处，至少七条能量支脉正在逆向充能。”
萧千绝站在驾驶舱入口，剑未出鞘，但周身气流凝滞，连飘落的尘埃都绕着他打旋。他闭着眼，眉头紧锁，片刻后睁眼：“三股杀意逼近。西北方那个……是‘蚀骨手’申屠烈，他在西线被我们重创过，不该这么快恢复。”
“不是他本人。”苏砚盯着手中仍在发烫的通讯符石，“是用他的气息做引子，操控傀儡或分身。真正的威胁在地下。”
话音未落，飞舟底部传来连续撞击，像是有巨物正从下方凿击船体。洛九璃的符阵突然闪烁不定，边缘出现细微裂纹。
“他们锁定了我们。”她指尖微颤，“低频信道还能维持三十息。”
“够了。”玄月解开腰间一个暗袋，取出三枚铜质小盘，迅速摆成三角阵列于地面。她咬破指尖，血珠滴落在每枚铜盘中心，盘面立刻浮现出扭曲的人影轮廓。
“幻影诱标，最多拖住他们十二息。”她说，“要发什么？”
苏砚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最后一枚高能符石。这枚符石通体漆黑，表面布满细密裂纹，是他从边陲铁坊带出来的旧物，曾吸收过一次逆命刻印暴走的能量。
“把情报压缩到最短。”他对洛九璃说。
她点头，指尖疾书，在空中划出八个符文：敌启反扑，各线戒备。随即又嵌入一道古老纹路，形似锁链缠绕星辰。
“天机阁密语。”她低声解释，“只有高层能解。”
苏砚将符石按进玄月布置的铜盘阵眼。刹那间，整艘飞舟的金属壁面开始共振，发出低沉嗡鸣。那枚黑石迅速变红，继而发白，表面裂纹不断扩大。
“准备撤离！”他大喝。
符石炸裂的瞬间，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震荡波顺着地脉扩散出去。远处环形阵列的涡流猛地一顿，随即剧烈翻滚，仿佛受到某种冲击。与此同时，飞舟四周的空气扭曲了一下，三处虚空中同时爆开火光——那是玄月布下的幻影诱标被精准击毁。
“走！”苏砚抓起控制杆，强行重启飞舟动力。引擎发出嘶哑轰鸣，船体艰难抬升，脱离地面吸附力。
洛九璃仍跪坐在符阵前，脸色苍白，额角渗出血丝。她没有动，只是死死盯着那片不断扩张的涡流。
“不对……”她喃喃，“这不是单纯的反击。”
萧千绝转身护在她身侧，剑锋终于出鞘半寸，寒光映照着他冷峻的脸：“你说什么？”
“他们在借我们的行动完成仪式铺垫。”她声音颤抖，“每一次突袭、每一次破坏节点，都在激活废弃脉络。我们以为是在阻断，其实……是在帮他们打通路径。”
舱内一片死寂。
苏砚的手停在操纵杆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想起西线供能管断裂时喷涌的能量，北线补给站爆炸引发的地层震动，南线俘获信使后立即中断的通讯——那些看似胜利的节点，或许正是对方需要的“触媒”。
“通知指挥部已经来不及了。”玄月收起铜盘，动作利落，“其他战线会陆续失联。”
“那就靠自己。”苏砚松开操纵杆，转而打开舱底储物格，取出一套备用装备，“不能让他们完成汇接。”
“你现在下去就是送死。”萧千绝拦在他面前，“外面已经有三层封锁圈，刚才那三股杀意只是前锋。”
“我知道。”苏砚低头检查腕部刻印环的充能状态，“但我必须确认一件事——他们唤醒的到底是什么。”
洛九璃忽然站起身，摇晃了一下才稳住身体。她走到主控屏前，用指尖划过残留的数据流，调出一段被截断的日志记录。
“这是我在西线废墟里偷偷复制的档案片段。”她说，“原本以为是无用残章，现在看……它提到了‘容器’。”
“容器？”玄月皱眉。
“上古刻印之神复苏，需以觉醒者为引，择其一为容器，承其残魂。”洛九璃目光落在苏砚身上，“名单上有七个名字。你是最后一个。”
苏砚怔住。
萧千绝冷笑：“所以夜无殇一直没亲自出手，是因为等你主动走进祭坛？”
“不一定非得自愿。”洛九璃声音低沉，“只要刻印共鸣达到临界，就会自动牵引。”
舱外风声骤急，云层翻涌如沸。飞舟悬停在荒原上空，距离环形阵列不到十里，却像隔着深渊。
玄月突然开口：“我下去。”
“你疯了？”萧千绝扭头看她。
“我不是去送死。”她解开斗篷扣子，露出腰间一串银铃，“我是去放个东西——三年前我在幽冥殿偷走的‘断脉钉’，能短暂阻断地脉传导。”
“你会被立刻锁定。”苏砚说。
“所以我只要活三息。”她笑了笑，“足够我把钉子插进主接口。”
苏砚沉默片刻，从背包里取出一块青铜片递给她：“这是我在铁坊熔炉底捡到的残纹，可能和逆命刻印同源。带着它，也许能削弱感应。”
玄月接过，塞进贴身衣袋。
洛九璃重新坐下，双手再次结印：“我会维持感知网，给你们争取窗口。”
萧千绝收剑入鞘，站到舱门旁：“我去接应她回来。”
苏砚看着他们，最终点头：“两炷香内必须返回。超时，我就引爆预设在飞舟底部的连锁符阵，哪怕炸塌这片荒原。”
玄月走向侧舱门，拉开把手。夜风灌入，吹乱了她的长发。
她回头看了苏砚一眼。
“如果我没回来，别来找我。”
舱门开启，她纵身跃下。（记住本站网址，Ｗｗｗ．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