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门闭合的闷响在飞舟内回荡，金属壁面还在微微震颤。苏砚没有回头，手指已经按在主控台边缘的能源切换钮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听见身后洛九璃的气息变得紊乱，像是每吸一口气都要耗尽力气。
“关闭警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穿透了舱内的杂音，“启动备用回路。”
玄月跳下去还不到十息，可这艘飞舟已经像被钉在风暴中心。外部信号断得彻底，连最基础的能量波动都难以捕捉。萧千绝站在侧廊通道口，剑柄握得极紧，目光扫过苏砚的背影，又落向仍在闪烁残光的符阵屏。
“你还打算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待多久？”
苏砚没答，只将掌心贴上刻印环。逆命纹路瞬间灼起，一股沉闷的拉力从地底传来，像是有东西正在深处苏醒。他闭眼，任由那股力量顺着经络冲刷四肢，同时在脑海中勾勒出三处断裂的能量节点——东翼补给道偏移了原本轨迹，南线地下脉络出现异常汇聚，而西线……西线空了。
“他们不是全面进攻。”他睁开眼，转身走向战术投影台，“是调虎离山。主力冲击东、南两处枢纽，故意放我们察觉北线异常，就是为了引走支援。”
萧千绝皱眉：“你怎么确定这不是反扑的前兆？刚才那股震荡波足以撕裂整片荒原，你以为他们是在演戏？”
“演戏也需要代价。”苏砚调出地脉残留图谱，指尖划过几道交错的红痕，“真正的总攻不会用傀儡分身创造杀意，也不会让能量流出现断层。他们在节省力量，只打关键点。”
他顿了顿，看向角落里的洛九璃。她靠墙坐着，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指尖仍有微弱符光游走。那是她布下的感知网残迹，虽已断裂大半，但仍有一丝联系未断。
“你能接上吗？”苏砚问。
她抬眼，嗓音沙哑：“只能维持一线。太深会崩。”
“够了。”他走到她身边蹲下，“我需要你把最后一段波动录下来，和之前西线废墟的数据比对。如果我的判断没错，他们的目标不是摧毁我们，而是借破坏重建路径。”
洛九璃沉默片刻，点头。她抬起手，一缕细如发丝的银线自指尖延伸而出，缠绕上主控屏残存的核心接口。屏幕闪了一下，跳出一段扭曲的波形图。
苏砚盯着那起伏的曲线，忽然伸手，在空中虚划出一个倒置的三角结构。“看这里——每次我们切断供能，他们的反向充能就快一步。这不是修复，是引导。我们在拆房子，他们在铺路基。”
萧千绝走近几步，盯着投影：“所以玄月现在下去，不只是阻止他们接通，反而可能正撞进他们的节奏里？”
“不一定。”苏砚站起身，“但她带的是断脉钉，能短暂截断传导。只要钉子落位，哪怕只有半刻钟，我们就有机会重新布防。”
“前提是她还能活着回来。”萧千绝语气冷了下来，“你现在坐在这里谈部署，可前线已经失联三人，北线两个联络点毫无回应，你准备拿什么撑到下一波攻势？”
舱内一时安静。
苏砚走到指挥席前，拉开底层储物格，取出一块青铜片和一枚暗色符石。青铜片表面刻着不规则的沟壑，与他腕上的刻印环隐隐共鸣。
“放弃北线外围哨点。”他说，“设自动引爆阵，作为预警。牺牲空间换时间。”
萧千绝冷笑：“就这么认了？”
“不是认。”苏砚将符石嵌入控制台辅助槽，“是看清了战场在哪。他们要的是枢纽之间的连接速度，我们就拖慢它。你在东线有经验，带队接管防务，带上这支新编组的小队。”
他指向一侧名单。
萧千绝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伸手接过任务令符。金属牌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临时权限代码。
“你呢？”他问。
“我在中枢。”苏砚坐下，双手搭上主控杆，“谁也不知道下一波打哪，所以我不能动。”
洛九璃这时轻咳了一声，嘴角渗出一丝血痕。她没擦，只是继续维持着那根银线的稳定。
“东线气流不对。”她忽然说，“风向变了两次，都是在我们切断通讯后。有人在模拟友军信号。”
苏砚立刻调出低频频段记录，果然发现三段重复编码，伪装成南线求援信号。
“陷阱。”他说，“别理那些假信标。所有真实单位改用短脉冲应答，间隔十二息一次，超时无回应视为失效。”
萧千绝点头，转身朝传送阵走去。脚步刚踏上平台，他又停下。
“如果东线守不住？”他回头。
“那就让它破得慢一点。”苏砚盯着屏幕上逐渐成型的新防线布局，“我要每一秒都被算进去。”
舱外云层翻滚，远处天际线忽明忽暗。飞舟底部的能源指示灯由绿转黄，只剩六炷香的续航。
洛九璃的手开始发抖，银线出现细微断裂。她咬住下唇，强行将另一股刻能注入接口。
“找到了……”她声音极轻，“南线那个中断的信号……最后传出来的不是求救码。”
苏砚立刻放大那段残频。
八个字符缓缓浮现：**启封将至，容器未归**。
他瞳孔一缩。
“他们知道玄月没完成任务。”他低声说，“也知道她带的是什么。”
“那你现在怎么办？”洛九璃抬头看他，“等她回来？还是提前引爆连锁阵？”
苏砚没有回答。他伸手按下通讯锁死键，将飞舟转入静默模式。随后，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铃碎片，放在控制台边缘。
那是玄月留下的标记物之一。
他盯着那枚碎铃，右手缓缓抚过刻印环的凹槽。温度还在上升，但不再是失控的灼热，而是一种稳定的搏动，仿佛与地底某种存在产生了隐约呼应。
“通知东线。”他开口，声音平稳，“三点设伏，五点清障，七点预备火网。一旦发现移动黑斑，立即点燃第一道预警阵。”
萧千绝在传送阵中点头，光影吞没他的身影。
洛九璃闭上眼，银线彻底断裂。她靠在舱壁上，呼吸微弱，却仍抬起一只手，按在苏砚肩头。
“别让他们把你变成祭品。”
苏砚看着她，然后缓缓点头。（记住本站网址，Ｗｗｗ．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