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血字迷踪·市井谣刀

    与此同时,楚凡正在摄政王府自己院内翻找儿时的旧物,以确认巧云究竟是不是小九,忽然听见角门方向传来兵器坠地的轻响。

    他急忙冲出门,却只看见地上蜿蜒的血迹,以及角门匾额上未干的血字:那是用指尖蘸血写的“陆”,笔锋颤抖着将偏旁写得离字体太远,笔画断裂处像被生生扯开般歪斜——那字迹跟王爷书房字画的笔法相似,只是因受伤生疼,指尖使不上劲,落笔时总控制不住歪斜,才显得这般仓促狼狈。

    “公子!”巧云举着灯笼赶来,看见血迹时瞳孔骤缩,“这是王爷的笔法!看来王爷临终前在指认凶手……他也姓陆,难不成和陆承钧有亲族关联?”

    楚凡的指尖死死扣住手掌边缘,全身被冷汗浸透——他早该想到,陆承钧在神机营安插了暗桩,否则,晋王叛变时神机营百卫张羊带领的神机卫就不会被抽走。

    “传我命令,即刻封城!”

    楚凡怒目圆瞪,盯着地上被割了头颅的尸体,再看看摄政王府门前横七竖八的侍卫尸体,转身将禁卫军令牌塞给闻声赶来的赵烈,“你拿我的令牌,命禁卫军见陆东山便缉拿,若敢反抗,当场格杀!”

    “属下遵命!”

    话音一落,赵烈带着王府亲卫疾驰而去——他因对摄政王忠心耿耿,早已从亲卫指挥使升任卫将军,统辖禁卫军,此刻见主公遇害,眼底燃着怒火,腰间佩刀出鞘半寸,刃口在灯笼光下泛着冷光。

    “巧云,你留在府中寸步不离保护母妃!”

    楚凡没等她应声,足尖点地,借着檐角月光朝神机营大本营掠去,衣摆带起的风卷落几片残叶,在血泊里划出细碎的痕。

    “哈哈哈……”

    当装着楚苍澜头颅的铅盒,被送入地下追杀神榜时,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发出诡异的笑声,“楚苍澜啊……楚苍澜,你不是看不上我吗?怎么最终还是死在我随口一句话中,区区五十万两而已……就能让昔日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魂归九天……哈哈哈……”

    陆东山怀揣银票,带着十几个神机卫匆匆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黑暗里。

    待那动静彻底听不见了,面具男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月光透过斑驳窗棂洒在他身上。他抬手,手指缓缓勾住面具边缘,动作带着几分迟缓,似是在回味这一刻的快意。

    随着面具一点点摘下,烛光摇曳中,露出的面容竟有八九分像年轻时的楚苍澜,尤其是那眉眼间的英气,如出一辙,只是多了几分岁月的沧桑与狠厉。

    他对着月光端详自己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仿佛在和记忆里的楚苍澜对视 ,轻声呢喃:“你风光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败在我手里。”

    拿到银票后,陆东山带着十几个跟他出生入死的神机卫立马出城。

    很快他们来到城外东南边的破庙,此时他正坐在的蒲团上,听着夜雨敲打瓦面的声音。

    怀中的银票还没捂热,却抵不过心底的空荡——他杀了摄政王,却没敢去大牢见陆承钧最后一面,怕看见对方眼中的失望。

    “这是给你们的——”

    陆东山指尖捏着一叠银票,在破庙摇曳的烛光里站起身,按人头依次递向面前的神机卫,银票边缘还带着他掌心焐热的温度,“每人一万两,回乡盖房娶妻,守着田地过安生日子,别再趟官场和江湖的浑水了。这些银子置田产、办喜事、养妻儿,够你们这辈子踏实实过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脸,忽然笑了笑:“放心,你们的底子我护着——当初招你们入神机营时,递上去的全是假名假户籍,真实姓名、祖籍、生辰八字,我连半张纸都没往府上备。”

    话音落,有人猛地抬头,眼里闪过震惊——原来一年前陆东山坚持“用他给的名字入册”,早就在这儿埋了退路。

    “跟着陆相爷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给弟兄们留条活路的心思,还是攒下了些。”

    陆东山指了指佛像背后的暗格,鎏金佛衣在夜风里晃出细碎的光,“暗格里是便服,粗布衣裳耐脏禁穿,换上后把神机营的铠甲全拆了,甲片扔进庙后枯井,布料撕成条烧了——从今往后,你们就是乡下种地的张三李四,没人能顺着户籍追上你们。”

    “属下遵命!”

    有人接过银票时指尖发颤,不知是因为银子的分量,还是因为这突然而来的“退路”。

    众人跟着他走向佛像,破庙的瓦缝漏下月光,在他们褪去的玄色甲胄上镀了层冷霜,唯有陆东山腰间未解的玉佩,还刻着当年陆承钧亲手赐的“东山”二字——他没学成老狐狸的全部权谋,却终究在这杀人如麻的世道里,给跟着自己的弟兄,抠出了一条能踩进泥土里的生路。

    陆东山盯着众人换完便服,将神机营铠甲拆成碎片丢进枯井,火苗腾地窜起,玄色布料在火里蜷成黑蝶,带着金属甲片的灼响。

    他腰间的“东山”玉佩硌着皮肉,忽然想起陆承钧没入狱前,某次雨夜对坐吃饭,老人夹了筷他爱吃的酱牛肉,忽然握住他沾着油星的手说:“东山,权谋不单单是杀人的刀,有时也是护人的盾。”

    如今刀确实挥了,护的却不是天下,而是这十几个跟着他在血里打滚的弟兄。

    “头儿,您……真不和我们一起走?”有人系完粗布腰带,抬头看他。月光从破庙漏瓦处砸下来,在他眼下青黑处割出一道阴影——从昨夜密谋杀摄政王到此刻,他没合过眼。

    他笑了笑,指尖蹭过案上未燃尽的银票边角,烫得指尖发颤:“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

    没说的是,他此刻是楚凡认定的“刺杀摄政王凶手”,更是女帝眼里“搅乱京畿兵权”的棋子——摄政王一死,他手里八十万大军群龙无首,他知道太多暗桩秘辛,哪方势力都容不得他活着。这银子能护弟兄们回乡,却护不住他这颗握过杀人刀、沾了权谋血的头。

    众人走后,破庙只剩他一人。烛火跳了跳,映出佛像背后暗格的木纹——除了便服,他还留了一套寻常士子的青衫,袖口绣着半朵残菊,是妻子一个月前给他缝的。

    那时她腕间戴着串琉璃珠,边绣边笑:“琉璃易碎,人心难碎。”如今珠子还在青衫口袋里,硌得他掌心发疼,布料上的皂角香混着破庙霉味,忽然让他想起小儿子出生时,妻子抱着孩子说“别总在官场熬,咱们回家种地”。

    他猛地甩头,指尖摸到青衫口袋里的琉璃珠,忽然想起陆承钧入狱前说“别让家人卷进权谋”——他若去天牢,便是把“妻子在邻国”的线索留给楚凡。

    掌心的银票压痕和琉璃珠的棱角撞在一起,他将青衫塞进包袱,腰间佩刀却没解:“防贼”防的从来不是江湖宵小,是高位者眼里的草芥人命。

    刚跨出庙门,夜雨大了些,檐角水滴砸在他手背,凉得发疼。远处更夫敲梆:“一更天——防贼防盗——”

    他低头看掌心的银票压痕,忽然想笑:这世上最该防的“贼”,是那些把“陆东山”“楚苍澜”都当棋子摆的人,比如那个面具男,比如……他没敢往下想,指尖捏碎琉璃珠串,珠子滚落在青石板上,像妻子当年掉的眼泪。

    运转轻功提步往东南方向走时,他指尖还留着午后塞给老茶倌的碎银棱角——那老头总在城门口的老槐树下摆茶摊,见人就晃着缺了口的茶碗:“哎您说怪不怪?今儿晌午我瞅见个穿青衫的汉子,慌里慌张往西南官道跑,那步态跟告示上的陆东山一模一样!”

    这话混着茶沫子泼在青石板上,被过往的脚夫踩成细碎的“证据”,转眼就成了绸缎庄老板娘跟绣娘的嘀咕:“难怪西南大将军最近总关着辕门,敢情是收留了自家堂哥?”

    他算准了市井的舌头比快马还快。此刻巷口的烧饼铺飘出葱油香,掌柜的正给熟客装饼:“您猜怎么着?西市的王屠户说,昨儿夜里看见三辆带篷马车进了西南大将军府后巷,车辙印子深得能埋住马蹄——可不是往里头运兵器么!”

    这话被买饼的更夫听了去,敲梆时便多了句尾音:“三更天——防贼防盗——西南有匪亲连亲嘞!”梆子声撞在青砖墙上,惊飞了檐下避雨的麻雀,却把“陆东山逃往西南”的“真相”,敲进了每个路人的耳朵。

    楚凡哪会怀疑?当他在摄政王府听见亲卫转述“城门口茶倌亲眼看见”“烧饼铺掌柜说得有鼻子有眼”,那些带着烟火气的“亲眼所见”,比任何密报都更像“活着的证据”。

    急怒之下,他不会细想老茶倌的碎银是他给的、王屠户的马车其实装的是粮草——市井百姓不懂权谋,却最会把“看见的影子”编成“可信的故事”,何况“堂弟收留堂哥”本就是常人眼里的“人之常情”。

    靴底碾过东南方向的湿泥,他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听说禁卫军往西南去了!”

    “可不是嘛,陆东山跟西南大将军那关系,可不就得往那儿跑?”

    夜风裹着这些话掠过他青衫,袖口的残菊被吹得晃了晃——这满城的“亲眼所见”,早替他在楚凡心里钉死了“西南逃路”的标签。

    而他此刻踩过的泥点,混着东南方的晨雾,正悄悄替他抹去行踪,就像市井里的谣言,用无数个“模糊的真相”,织成了让对手不得不钻的网。(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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