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拆雷与掀桌子的西班牙国王

    大同历二十二年(公元1644年)6月6日,京城。

    元首府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雨前的闷热。徐晨将一份厚厚的调查报告递给刘永和李文兵。

    这是黄宗羲和王夫之两人在直隶调查和天津卫的成果,字里行间表露出来的危机,让见惯风浪的两人也是脸色大变。

    北直隶地区众多钱庄,尤其是像张氏钱庄这样的中小钱庄,正以高达三分的年息,疯狂吸纳民间存款,二是天津卫股票交易所在过去一年内,竟有三十家号称经营新大陆贸易的商社挂牌上市,募集资金总额骇人听闻。

    李文兵“啪”地一声合上报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压抑着怒火道:“胆大包天!我大同社新大陆岁入折算不过九百万元上下,可这帮蠹虫,光是募集的白银就超过了三千万元!他们拿什么去支付每年近千万的利息?

    这根本就是一场建立在流沙上的骗局,注定要崩塌!届时,北直隶多少百姓的血汗钱将血本无归?

    我大同社二十年励精图治,好不容易让百姓稍得温饱,就要毁于这群逐利之徒之手,必须严惩,要让天下人知道有些底线碰不得。”

    民朝大部分的作坊利润只有两三成之间,有的还更低。光这个利息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作坊盈利了,钱庄本身不产生利润,这些钱庄的东家哪里去找钱,偿还这三成的利息,即便是新大陆也也偿还不起这个利息。

    作为民朝高层,他们都清楚新大陆的真实情况。金山虽富,但大部分财富沉淀在个体淘金者手中,海商利润的大头在于与新大陆西班牙、葡萄牙殖民地的贸易。然而这两块殖民地总人口不过千万,市场容量有限。

    此前因货物稀缺,利润尚可,但如今一年冒出几十家商社,疯狂造船运货,供需关系瞬间逆转。“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反过来就是“货多则贱”。

    三千万元本金的年息就要九百万,这几乎要榨干整个新大陆贸易的所有利润,那些真正跑船的海商和水手,还能赚到什么?这套体系根本维持不下去。

    刘永眉头紧锁道:“但若此刻我们骤然动手严惩,只怕会立刻引爆恐慌,导致挤兑风潮。这些钱庄吸储的钱,想必早已投入到造船、购货、招募水手之中,甚至高位接盘了股市里的泡沫。

    一旦事发,他们根本拿不出现银兑付。到时候,受损失最重的,还是那些相信他们、将身家性命存进去的百姓。”

    “更加严重的是,新大陆的产业关乎移民,造船业,纺织业,机械行业,牵连多个产业,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就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徐晨长长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崩盘是必然的,躲是躲不过去的。我已令高小四暂停所有新商社的上市审核,希望能先堵住缺口,减少损失。

    眼下最棘手的,确是如何最大限度保住百姓的本金。粗略估算,涉及百姓存款超过三千万,加上商人自己的投入和固定资产,整个盘子在五六千万元之巨。他们想赚几倍的利润,可就算把新大陆榨干也偿还不了这些利息。”

    三人陷入沉默,苦苦思索破局之策。钱已化作海船、货物和人工,散了出去,强行追缴,无异于痴人说梦。

    半晌,徐晨打破沉默,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决断:“事已至此,只能亡羊补牢。必须立刻制定并颁布更严格的《商社上市法案》与《钱庄业管理条例》。

    明确区分投资钱庄与商业钱庄的区别。投资钱庄可进行高风险投资,但必须明确告知储户风险,且不得向普通民众高息揽储。

    商业钱庄则只允许从事传统存贷业务,严格限制其资金流向,绝不允许再涉足股市等高风险投资。此类乱象,决不可再发生!”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刘永:“你以总理大臣的名义,紧急召集北直隶所有民营钱庄东家,召开临时钱庄大会。

    将新条例的框架告知他们,并勒令他们限期清理违规高息揽储,让他们逐步把钱从股市里面取出来。

    明确警告他们,若因他们的冒进导致百姓存款受损,我大同社不仅会让他们破产,更要追究其个人乃至家族的责任!

    偿还不了,那就全家流放新大陆,亲自下矿坑,用挖矿的钱来偿还欠债,此事刻不容缓,立即去办。”

    刘永重重点头:“我明白了。”

    徐晨继续道:“文兵,你坐镇天津卫执行新的《商社上市法案》,不允许他们继续通过股市筹钱。”

    李文兵道:“遵命!”

    大同历二十二年(公元1644年)6月10日,总理大臣府议事厅。

    厅内聚集了北方各大民营钱庄的东家,人头攒动,相熟的东家聚在一起,他们面上大多带着轻松甚至兴奋的神情,交流着最近的“大好钱景”。

    自从新大陆被发现金山之后,又打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富裕市场,西班牙人的银山,因为减少了西班牙国王这个中间环节,大家再也不用绕大半个地球,经过西班牙本土交易了,极大的提升了利润,民朝的商家也享受到一波新大陆的红利。

    “张东家,听说您也筹组船队,要亲自下海搏一把了?”有人向张氏钱庄的东家张扬搭话。

    张扬志得意满地笑道:“放贷,操心费力,也就赚那几分钱的薄利。哪里比得上去新大陆的买卖,跑一趟,运气好就是十几二十倍的利润!这钱庄的生意,是越来越没做头了。”

    在场众人大多心有戚戚焉。大同社与民间钱庄虽有合作,尤其在分散、小额、风险可控的农业贷款领域,官方钱庄难以覆盖,便由民营钱庄在监管下运营。

    徐晨知道官营钱庄,是很难看上那种几两银子,十几两银子的贷款业务,但有需求就有市场,这是限制不了的,与其让高利贷占据这片小市场,还不如干脆直接让给民营钱庄。

    所以像农业贷,由大同社负责担农户,钱庄的钱也不会给农户,而是直接购买农具给农户本人,因为利息低,一般情况下农户都是能偿还的,偿还不了也简单。

    大同社下属有的是挖矿的高工钱的活,偿还不了债务,挖个半年一年的矿,基本上就能把债给还掉。

    这种体系的好处是风险低,几乎没什么坏账,坏处是利润低,也赚不到太多的钱。尤其是相比前明时期动辄“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如今的利润确实显得“微薄”。

    “是啊,开个纺织厂、面粉厂,一年下来也有两三成利润。只有我们钱庄,风险不小,赚头却最小。”

    “好在如今有了股市,咱们也能分一杯羹,跟上这新大陆的东风了!”

    “正是,正是!”

    就在众人沉浸于财富梦想之际,刘永面色冷峻地步入议事厅,原本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刘永没有寒暄,开门见山,声音冷冽如冰:“今日召集各位,只因我大同社发现,尔等钱庄业违规高息揽储。”

    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得在场东家们脸色发白,有人急忙辩解:“刘相明鉴!我等并未违反现行钱庄法令,利息都是按期支付的!”

    “按期支付?”刘永冷笑一声,目光如刀扫过众人,“你们拿什么来支付?我民朝在新大陆,一年税入折银不过九百万元!

    而你们许以三成的高息,每年需要支付的利息就接近千万两之巨,即便有西班牙的殖民地,但你们真当西班牙殖民地的贵族是任人宰割的肥羊?还是以为新大陆的黄金是你们家后院种的?”

    他提高了声调道:“据我大同社最新得到的消息,因货船涌入过多,丝绸、瓷器等货物在新大陆的售价,已不及前年的三分之一!而且还在持续下跌!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投入巨资的商社股票,还能维持高位?

    一旦股价暴跌,你们投入的本金都将大幅缩水,拿什么去兑现那三成的利息承诺?本来你们自寻死路,我大同社管不了,那你们拉着普通百姓,就不要怪我大同社重点打击。”

    这番来自官方的最新市场动态,如同冷水泼头,让许多还沉浸在暴富美梦中的钱庄东家们彻底清醒,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们只看到早期冒险家赚得盆满钵满,却忽略了市场最基本的供需规律,现在有了总理大臣府第一手信息,哪怕他们有最简单的推理也能得知,一旦新大陆的利润不如预期,股票的价格肯定要下降,他们把钱庄的钱,全部投到股市当中,不要说下降,就是增长低于三成对他们来说就是亏本的。

    刘永看着他们苍白的脸色,语气森然道:“现在,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立刻着手清理违规高息存款,把利息给我降到法定范围之内!在大崩盘到来之前,尽可能挽回局面,我大同社或可既往不咎。但若有人阳奉阴违,或是处置不力。”

    他严厉的一字一句地说道:“导致百姓存款遭受损失,那就不仅仅是你们倾家荡产就能了事的。你们,乃至你们的家眷,都要负责偿还!若偿还不了,很简单,全家流放新大陆去挖矿还债!直到还清百姓的每一文钱为止!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遵命,刘相!”

    “我等回去立刻办理!”

    一众钱庄东家如蒙大赦,又似惊弓之鸟,连声应承,再不敢有半分侥幸。

    会后,刘永立刻向徐晨汇报了情况。徐晨当即召蒋乡泉与傅山。

    徐晨严肃地指示二人:“你们立刻组织人手,严密监控各大钱庄的动静。对于百姓的提款要求,原则是尽全力保障他们的本金安全,至于那些不切实际的高息要求,一律予以驳回!

    明确告知他们,三成利息属违规高利贷,民朝不予承认,亦不受保护。动作一定要快,要果断!这个雷,越早拆除,我们损失越小。”

    “遵命!”蒋乡泉和傅山肃然领命。

    大同历二十二年(公元1644年)6月16日,天津知府衙门

    知府衙门此刻如同集市,十几位衣着光鲜、却面带焦虑的海商前来陈情。为首一人几乎是声泪俱下地陈情:

    “高知府!您行行好,为何突然禁止我等商社上市?我们的海船已经订造,开始雇佣水手,万事俱备,只欠上市融资这股东风去采购货物!您这一纸禁令,简直是掐断了我们的生路啊!还不如就在这里把我们法办了,省得眼睁睁看着家业败亡!”

    高小四被吵得头疼,指着公案上一份刚从京城加急送来的公文:“诸位东家,非是本官与诸位为难。此乃总理大臣府亲自下令,半年之内,严禁所有新商社,尤其是涉及新大陆贸易的商社上市融资。此乃国策,本官岂敢违逆?”

    见众人依旧不肯散去,他叹了口气,拿出一份刚刚印发的《商社上市临时管理条例》递了过去:“罢了,这是朝廷新拟的临时章程,你们自己看吧。若能符合上面的要求,或可有一线转机。”

    商人们如获至宝,争先恐后地翻阅起来。然而,仅仅看到第一条“需提供连续三年盈利记录及完税证明”,多数人的脸色就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多是看准新大陆风口才临时组建的商社,哪里来的三年盈利?

    真等上三年,别说上市,恐怕早就债台高筑,破产清算无数次了。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弥漫开来。

    知府衙门。

    高小四有点抱怨道:“元首是怎么想的,现在天津百业兴旺,弄一个这样的条例,这不影响天津卫的发展。”

    李文兵恨铁不成钢道:“你个莽夫,去新大陆上市的商社增加了几十个,这么多货物去新大陆,怎么可能赚到钱,没有利润如何维持现在的股价?股市一旦崩盘,多少百姓的收入就会毁于一旦。

    元首和我们说了多少次,股市尽量不要让普通的百姓加入,现在倒好,天津卫几乎无人不炒股,甚至连街口抓卫生的大爷都开始炒股了,你一脚踏进了悬崖,还不知道危险,元首这是让我来拉你出来。”

    高小四迟疑道:“有这么严重?”

    李文兵恨铁不成钢道:“叫你多读书你不听,这种事情在欧罗巴很常见,无数的百姓破产,还发明了一个词叫郁金香泡沫。”

    而后他叹口气道:“只希望现在能赶得及减少损失。”

    天津卫,股票交易所

    与衙门的愁云惨淡相比,股票交易所内原本是一片热闹。朱由崧正死死盯着报价板上那串令他心跳加速的数字——他重仓持有的“郑氏远洋船队”股票,已经飙升至每股八元!

    他肥胖的脸上堆满了抑制不住的笑容,掰着手指头计算:“照这个势头,年底突破十元大有希望!我当初真是慧眼识珠,朱由检去后悔去吧。”

    旁边一个精瘦的股民看他得意的样子,嗤笑道:“老哥,你这玩法太保守了!光用自己的本金能赚几个钱?你看我,从钱庄贷了一千二百元,全压了上去,现在翻了一番还不止!我本金才二百元,赚的却比你多一倍!这年头,得学会用别人的钱生钱!”

    朱由崧闻言,如同醍醐灌顶,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就没想到!”他立刻盘算起来,若将手中这价值八百元的股票抵押给钱庄,至少能再贷出五六百元,重新投入股市,年底利润岂不是又能翻番!

    他还有一个球队,再抵押一个两千元不成问题,朱由崧是个行动派,他说干就干,把自己的股票和球队在天津卫一家本土钱庄做了抵押,得到得到了2500元。

    而后后全部买入郑氏商社的股票,然后他看着正式上市的股票,从8.8涨到8.9眼看着就要突破每股9元了。

    但此时异变陡生。原本一路上扬的报价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住,开始停滞不前,紧接着,几支热门的新大陆商社股票价格后面,悄然下跌,并且跌幅逐渐扩大。

    交易所内喧闹的声音渐渐平息,一种不安的窃窃私语开始蔓延。

    “怎么回事?怎么跌了?”

    “莫慌莫慌,技术调整!新大陆的金山银海还没搬空呢!回调即是买入良机!”股民试图安抚众人,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朱由崧本来恐慌的内心,也被安抚下来,他自言自语道:“没错,这是技术调整。”

    这番说辞暂时起了一些作用。然而,第二天一开市,恐慌如同瘟疫般爆发。

    几乎所有与新大陆相关的股票,开盘即暴跌,普遍跌幅超过一成!交易所内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惊慌失措了。

    就在人心惶惶之际,一个更加致命的消息如同惊雷般在交易所炸响,一个商人连滚爬爬地冲进来,面无血色地嘶喊道:“不好了!西班牙国王下令严查走私,我们在新大陆的十二艘商船连同货物全被扣押了!西班牙总督府宣布,禁止一切我民朝货物进入其殖民地!”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混乱。

    新大陆贸易的利润,超过七成来自于向西班牙殖民地倾销丝绸、瓷器和茶叶。这条贸易路线被斩断,意味着相关商社的盈利预期被直接腰斩,甚至可能血本无归!

    “抛!快抛!”

    “我出一百股‘太平洋商社’,每股十元!不,八元!谁要?”

    “郑氏船队!我这里有郑氏船队480股,三千元就卖!”朱由崧也彻底慌了神,贪婪被恐惧彻底取代,他声嘶力竭地叫卖,只求能保住本金。

    然而,市场信心已然崩溃。恐慌引发了踩踏式出逃,所有人都想跑,却没有人愿意接盘。价格越压越低,抛售的单子堆积如山。

    当天收盘时,天津卫股票交易所经历了自成立以来最黑暗的一天,主要股票暴跌超过两成,一场真正的股灾降临了。

    “西班牙严打走私,新大陆贸易濒临断绝”的消息,像野火一样烧遍了天津卫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明白,那些画着金山银山大饼的股票,完了。

    有时候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徐晨他们想要在这颗炸弹没有爆炸之前,缓慢的拆了这颗炸弹。

    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人物的想法,那就是西班牙国王菲利普四世的想法。

    菲利普四世的大军正在欧陆上,和法兰西,荷兰,瑞典等强国对战,他急切需要军费,来应对越来越庞大的财政开支,以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而他最重要的钱袋子就是新大陆的殖民地,以前他靠做中间商,赚取了最庞大的利益,现在这笔钱几乎断绝了,战争都维持不下去了。

    最开始菲利普四世还不想和民朝彻底翻脸,只是派遣自己的钦差大臣想办法打击走私,但一连打击了两年,根本没有任何效果,来自新大陆的税收越来越低,已经到快要断绝的程度了。

    菲利普四世愤怒了,既然你们这些刁民不给钱,那所有人都不要赚钱了。

    他直接派出了自己的舰队去新大陆,封锁了自家殖民地的港口,抓捕所有走私商,直接断绝了新大陆所有的贸易往来。

    这消息经过三个月时间传到了天津卫,直接导致了天津卫股市的崩盘,这间接导致徐晨所有的努力全部失效。

    知府高小四和坐镇天津卫的李文兵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不敢有丝毫怠慢,一面下令加强交易所及周边治安巡逻,防止民变,一面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向京城的元首府发出紧急求救文书。

    京城,元首府

    徐晨接到急报,面色凝重。他知此刻强行干预市场已无济于事,首要任务是防止恐慌无限蔓延,争取应对时间。

    他果断采取了来自后世的应急手段。一紧急停牌,下令天津卫股票交易所即刻起暂停所有交易三日,强制给市场降温,避免非理性的连续暴跌,让投资者有缓冲时间冷静思考。

    制定涨跌停板制度,紧急颁布《证券市场稳定临时条例》,规定日后所有股票单日涨跌幅不得超过前一日收盘价的一成,以此减缓市场波动,遏制恐慌情绪的瞬间释放。

    然而,政策的出台需要时间,而恐慌的传导却快如闪电。

    股灾的消息,伴随着“钱庄可能无法兑付高息”的流言,如同瘟疫般迅速传遍了北直隶。那些将毕生积蓄、卖粮所得存入钱庄,指望高息获利的老百姓们,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快!快去钱庄把钱取出来!”

    “晚了就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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