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县子府的正厅内,香案早已设好。
内侍省少监高月身着绯色内侍服,双手捧着明黄圣旨,立于香案前,声音洪亮地展开宣读。
“门下,朕承天命,抚有四海,惟贤是举,惟功是赏,盖闻英才不问年齿,忠烈岂拘阀阅?其有怀经天纬地之略,建济世安邦之勋者,朕必隆爵厚禄,以旌其劳。
咨尔温禾,字嘉颖,少而敏达,志存匡济,朕观尔心性沉毅,不炫己能,不矜其功,实乃栋梁之资。今依大唐爵制,特封尔为高阳县伯,食邑七百户,赐紫金鱼袋,望尔续展奇才,精研不辍,助朕共致太平盛世,钦此!”
温禾身着青色朝服,身旁站着穿粉色襦裙的温柔,两人皆插手作揖,躬身垂首听旨。
小丫头踮着脚尖,听不懂圣旨里的文绉绉话语,只知道自家阿兄是升官了。
她偷偷抬眼,见温禾嘴角噙着浅淡笑意,心里更笃定了,小脸上满是欢喜。
“臣温禾拜谢皇恩,愿为陛下鞠躬尽瘁。”
温禾叩首起身,声音沉稳。
只是心里暗自腹诽。
死而后已”便不必了,区区一个县伯,虽比县子高了一阶,却也犯不着和诸葛亮一样。
高月将圣旨小心卷起,递向温禾,脸上露出温和笑意:“高阳县伯,领旨谢恩吧。”
温禾上前一步,双手恭恭敬敬接过圣旨。
他刚收好圣旨,便见高月拱手道:“恭喜高阳县伯,得陛下如此器重,日后定是前途无量。”
“高中官客气了。”
温禾笑着从袖中掏出荷包,里面装着些碎银,递向高月。
“些许心意,不成敬意,还望高中官笑纳。”
高月却连忙后退半步,双手连摆,语气带着几分惶恐。
“县伯不可如此!奴婢身为内侍,岂能收受外臣财物?这实在是羞煞奴婢了!”
若是旁人,甚至是个国公的他都敢收,可温禾的绝不能碰。
这位可是百骑煞星,连勋贵都敢查,若是收了这荷包,万一被抓住什么把柄,丢命都有可能。
再说,温禾深得陛下信赖,与其贪图这点小利,不如好好维系关系,日后说不定还有仰仗之处。
温禾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勉强,顺势收回荷包。
他本就不是刻意讨好,只是觉得高月常在李世民身边,多一个人情总没错,既然对方不收,也不必强求。
他转而笑道:“既如此,那便不勉强高中官。只是家中近日做了些腊肉,用的是去年腌制的五花肉,味道还算醇厚,若是高中官不弃,拿回去一些尝尝鲜?”
高月眼睛一亮,这一次没有拒绝。
之前温禾送过几挂腊肉入宫,陛下和皇后娘娘都赞不绝口,他也偷偷尝过一块,那咸香中带着烟熏的味道,配着白粥吃再好不过,只可惜数量太少,没尝够。
他连忙拱手道:“那奴婢便却之不恭了,多谢县伯厚爱。”
温禾笑着喊来管家周福,让他去后厨取两挂熏得油亮的腊肉,用油纸包好递给高月。
高月接过腊肉,掂量着分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左右看了看,便压低声音道:“县伯,奴婢来之前,圣人还有几句私话,让奴婢转达给您。”
“哦?请讲。”
温禾心中一动。
高月凑近几分,声音压得更低。
“圣人说,今年春耕,关内道、河南道、河北道的所有水田,都要种上您培育的环王稻,关内道和河南道有京畿守军看着,倒不必担心出岔子,只是那河北道……陛下忧心不已。”
温禾点头。
河北道历来是多事之地,当年窦建德在此起兵,后来虽归降大唐,却仍有不少旧部潜藏。
加上李渊杀了窦建德,在位时对河北道的管控松散,地方豪强势力盘根错节,环王稻是新作物,难免会有人从中作梗。
“此事圣人已决定让魏中丞去河北道督办,只是那边情势复杂,魏中丞虽是直臣,却不善应对地方豪强。”
高月继续说道,语气愈发郑重。
“陛下特意叮嘱,让您派百骑暗中庇护魏中丞,若是遇到有人阻挠环王稻种植,或是对魏中丞不利,不必禀报,可先斩后奏。”
温禾瞬间明白。
李世民是怕百骑明着出动,会引起河北道官场恐慌,甚至被人抓住陛下不信任地方官的把柄,所以才让百骑暗中行事。
说到底,还是李渊当年留下的烂摊子,让河北道成了大唐的心腹之患,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动乱。
后世安禄山、史思明在河北点了一把火,直接烧到了长安。
也让这盛世大唐变的岌岌可危,从此一蹶不振。
“另外还有契必何力那边,他年纪小,县伯正好接触接触。”高月笑道。
温禾明白李世民的意思。
后面打突厥,可能需要用到契必部的人。
他听说民部已经给他们安排住处了,不过如何安排契必何力,暂时还没有定论。
毕竟契必何力他如今才十岁。
“我明白了。”
温禾点头应下。
“请高中官回禀陛下,微臣知晓怎么做。”
高月松了口气,拱手道:“有县伯这句话,奴婢便放心了,时辰不早,奴婢还要回宫复命,便先告辞了。”
温禾送高月至府门口,看着他捧着腊肉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才转身回府。
温禾刚踏进正厅,便被一道粉色身影扑了个正着。
温柔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缀了两颗星星,语气里满是雀跃。
“阿兄!方才周伯说,你现在是县伯了!这个官是不是比之前的县子大好多?”
“官再大,我也是你阿兄。”
温禾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髻,心里却不由自主飘向了河北道。
李世民让百骑暗中庇护魏征。
可长安城这边也离不开人手,青铜炮的实验卡在了气密和炮管上,工匠们试了十几种方法,要么炸膛,要么射程达不到预期,光青铜就耗了上百斤,照这个进度,今年怕是难有突破。
之前,里面的主角造炮感觉很简单。
为何他上手就变的这么难呢?
热气球那边,李世民将“空军”取名为“飞鱼卫”,取至《山海经·西山经》记载的飞鱼。
【泰器之山,观水出焉,西流注于流沙。
是多文鳐鱼,状如鲤鱼,鱼身而鸟翼,苍文而白首赤喙,常行西海,游于东海,以夜飞。
其音如鸾鸡,其味酸甘,食之已狂,见则天下大穰。】
但这名字,总是让温禾想起了明朝的飞鱼服。
所以他便抄袭了老朱,最近正在给飞鱼卫设置飞鱼服。
空军不需要甲胄,甚至连皮甲都不需要,衣服主要是轻便保暖。
“阿兄!你又走神啦!”
温柔见他眼神发飘,轻轻晃了晃他的袖子,小嘴巴微微噘起。
“我在跟你说,今日阿恪、阿泰、阿佑他们要从宫里回来,中午我能不能跟他们去街上玩?听说西市新开了家糖画铺,”
温禾这才回过神,看着妹妹委屈的小模样,失笑地摇了摇头。
“行,让他们带你去,不过得让阿冬跟着,不许乱跑,更不许吃太多糖,小心坏了牙齿。”
他心里正盘算着下午去驿馆见契苾何力。
那位突厥首领刚到长安,虽说病好了,可毕竟初来乍到,总得去安抚几句,顺便问问东突厥的近况。
让三小只带着温柔出门,正好能腾出时间,也省得小丫头在家缠着他问东问西。
说起来,三小只在宫里比在他这滋润,也不知道为何这么着急便出宫。
他这清闲日子才过几天啊。
“说曹操,曹操到。”
温柔刚念叨完想跟李恪他们出门,没等温禾再多叮嘱两句,就见周福掀着帘子匆匆进来,躬身禀报道。
“小郎君,三位小郎君回府了。”
温禾挑了挑眉,他身为先生,按礼无需出门迎接,只是点了点头,叫周福让他们进来。
高阳县府门口,一辆青色马车慢悠悠停在台阶前。
随即,只见车帘掀开,从上面依次下来了四个身影。
没错,是四个。
“阿兄,我以后真的要住在这里啊?”
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模样的孩子,带着几分审视的望着高阳县府的大门。
又紧张的握住了李恪的袖子。
看他这模样,一旁的李泰嗤笑了一声。
“你能不能住下还两说呢。”
“李泰你!”那孩子顿时不满的瞪向了他。
“瞪什么瞪,六皇子!”李泰“切”了一声,他这一句六皇子,让那孩子的脸色都黑了下来。
不错,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李世民的第六个孩子,李恪的胞弟李愔。
在这的四个皇子里面,李恪、李泰和李佑都封王了。
而且在前不久的正旦夜里,李恪改封蜀王,授益州大都督。
李泰改封越王,并受封为扬州大都督。
李佑封燕王,都督幽、易等六州诸军事,并封幽州刺史。
唯独六皇子李愔是六皇子。
“有,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以后也会封王的!”
李愔不服,看着李泰那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顿时委屈的拉住了李恪的胳膊。
李恪却抽回胳膊,淡淡道:“那你欺负回去啊,光哭有什么用。”
李愔彻底傻眼了,愣愣地望着李恪,眼眶瞬间红了:“你……你还是我阿兄吗?”
“若是你再这般娇气,也可以不是。”
李恪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噗,哈哈哈哈!”
李泰和李佑顿时笑作一团,连廊下的温禾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李愔气得直跺脚,雪地里都被他踩出一个个小坑,却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红着眼眶瞪着李泰。
就在这时,廊下传来温柔银铃般的呼唤:“阿恪、青雀、李佑!你们可算回来了!”
李恪原本平淡的眼神瞬间亮了,没等李愔反应过来,就抽回胳膊,快步朝着廊下走去,连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李愔看得一愣,茫然转头问李泰:“他……他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跟你很熟吗,六皇子?”
李泰白了他一眼,根本没打算解释。
李佑轻咳两声,故意挺了挺胸膛,学着大人的模样说道:“本燕王、幽州刺史,要去拜见先生了,扬州大都督、越王殿下,可要一同前往?”
“走!本王自然愿意与幽州刺史、燕王殿下一同去!”
李泰难得觉得李佑顺眼,两人相视一笑,转身就往廊下走,路过李愔时,还特意停下脚步,用眼神扫了他一圈。
虽然两人什么都没说,可李愔却仿佛听到了三个字。
“六皇子”,那语气里的调侃,比直接嘲笑他还让人气愤。
他咬着唇,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心里暗暗发誓。
总有一天,我也要拿到封号,让你们再也不敢嘲笑我!
李愔站在高阳县伯府的石阶下,看着李恪、李泰、李佑三人朝着廊下走去,心里又气又不甘。
方才被李泰嘲笑“没封号”,又被亲阿兄冷待,若是就这么灰溜溜地跟上去,岂不是更让人看不起?
但他也回不去了。
阿耶说了,若是不能留在高阳县府,那就饿死在长安吧。
想到这。
他咬了咬冻得发红的嘴唇,重重哼了一声,脚下的锦靴在积雪上跺出一个小坑,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追了上去。
可没走两步,脚步却突然顿住了。
方才还朝着廊下快步疾走的李恪,不知何时停在了半道。
原本微微扬起的嘴角早已放平,脸上那点难得的鲜活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模样,一双眸子像结了冰的湖面,连落在雪地上的目光都带着几分疏离,仿佛刚才那个脚步轻快、眼神发亮的人根本不是他。
“阿兄,你怎么不走了?”
李愔纳闷地凑上前,顺着李恪的目光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廊下,挂着两盏红灯笼,灯笼的光晕里,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小姑娘正踮着脚尖挥手,乌黑的发髻上系着同色的丝带,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笑容甜得像刚酿好的蜜饯,不是温禾的妹妹温柔是谁?
李愔顿时撇了撇嘴,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是个小屁孩,有什么好看的?阿兄你刚才跑那么快,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话音刚落,一股冷意突然从身后袭来,像是有把无形的冰刃抵在了背上。
李愔猛地回头,就见李恪正转头盯着他,眼神里的寒意比这冬日的风雪还刺骨,原本平和的气息瞬间变得凌厉,吓得他下意识后退半步,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阿兄,你……你这么看着我作甚?我又没说错什么,她本来就是个小屁孩啊!”
“闭嘴!”
李恪低声喝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是冬日里骤然落下的冰粒,砸得人耳朵发疼。
李愔被他这副模样吓住了,张了张嘴,原本到了嘴边的反驳突然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看着李恪,眼眶微微发红。
自他记事起,李恪虽对他不算亲近,却也从未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过话,怎么就因为一句“小屁孩”发这么大的火?
不远处的李泰和李佑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
李泰笑得直弯腰,用胳膊肘碰了碰李佑,小声道:“你看六皇子那傻样,还不知道三郎护着温柔呢,这下撞枪口上了吧?”
李佑也憋笑着点头,压低声音回道:“也就他是三郎的亲弟弟,要是我,早就挨揍了。”
两人说的什么李愔没听见,但是他们的笑声虽小,却还是被风卷着飘到了他耳中。
他又气又委屈,却偏偏不敢对李恪发作,只能攥紧拳头,盯着地上的积雪,心里把李泰、李佑和温柔都骂了一遍。
“都站在外头做什么呢?天这么冷,还不进来暖暖身子?”
温禾的声音突然从廊下传来,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像一缕暖风吹散了空气中的冷意。
李泰和李佑的笑声瞬间戛然而止,两人连忙挺直身子,收敛神色,摆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他们可没忘,上次一个晚上抄了二十遍元素周期表的事,手都抄肿了,如今他们可不敢再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方才温柔听说李恪他们要回来,吵着要出来接人,温禾拗不过她,便陪着她站在廊下。
他靠在廊柱上,手里揣着个暖手炉,看着不远处的四个孩子互动,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远远就看到李恪朝着这边快步走来,眼神里带着少见的急切,可走到一半又突然停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暗自嘀咕。
‘今天脸上没沾东西啊,怎么李恪看到我就突然变脸色了?奇怪?’
“拜见先生!”
李恪、李泰、李佑三人齐齐转过身,对着廊下的温禾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连弯腰的角度都相差无几,显然是在府里被调教习惯了。
唯有李愔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眨了眨眼,好奇的目光在温禾身上转来转去。
眼前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怎么看都像是个普通的世家子弟,哪里像宫里侍卫们私下说的那样“嗜血成性、三头六臂、专吃不听话的小孩”的百骑煞星?
他悄悄往后退了退,又偷偷看了眼李恪。
刚才李恪瞪他的时候,眼神里的冷意比传闻里的温禾还吓人,这么说来,真正可怕的应该是阿兄才对?
温禾很快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李愔,眉头微微蹙起。
这孩子穿着浅青色的襦袍,发间系着同色的丝带,料子看起来是宫中专供的云锦,显然身份不一般,可他从未见过。
他转头看向李恪三人,语气带着几分疑惑:“这人是谁啊?”
“额……这……”
三小只顿时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先开口。
李恪垂着眼帘,像是在研究地上的积雪。
李泰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向远处的红灯笼;李佑则干脆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都是阿耶造的孽啊。
上次李佑来的时候,先生就已经很不满了。
现在又多了一个,先生不会要将他们都赶走吧。
就在这时,一无所知的李愔却挺了挺胸,把腰间的玉带正了正,大大咧咧地开口。
“本皇子乃当今六殿下李愔!你便是那个高阳县子温禾吧?听说你很厉害,连阿兄他们都要听你的话?不过再厉害,你也是臣子,见了本皇子,还不快快行礼?”
他见温禾模样温和,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又看到李泰三人不敢说话的慌张样子,胆子顿时大了起来。
连蜀王、越王、燕王都怕的人,自己却敢让他行礼,这不正能显出自个儿的厉害?
说不定回去之后,宫里的人都会佩服他。
可他却没有发现,李泰和李佑看向他的目光都变了。
‘真有胆子啊。’
“李愔?”
温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史书里对这位六皇子的记载。
典型的贵族纨绔子弟,从小就好游猎,不喜欢读书,长大了更是任性妄为,屡次违反朝廷律法,甚至纵容手下欺压百姓。
后来因为被牵连进李恪的案子里,废为庶人,流放巴州,最后在流放地郁郁而终。
李世民还曾在朝堂上怒斥过他,说“禽兽铁石尚可被人善加改造,你却屡教不改,朽木不可雕也”。
这话后来还被写进了《旧唐书》里。
他这也算是名留青史了。
看着眼前这个仰着头、双手叉腰、一脸挑衅的孩子,温禾瞬间明白李世民的心思。
这是又把难管的儿子塞到我这儿来了!
你大爷的!真当我这是幼儿园了?
还是觉得我闲得慌,专门帮你管儿子?
“正是本皇子!”
李愔见温禾没说话,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皇子身份震慑住了,愈发得意,下巴抬得更高了,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怎么?你敢不行礼?还是觉得本皇子不配?”
“有点意思啊。”
温禾忽然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眼角微微弯起,眼神里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玩味,像极了猫看到老鼠时的神情。
站在一旁的李恪看到这笑容,毫不犹豫地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李愔的距离,连眼神都刻意避开了李愔。
然后一同朝着温禾咧嘴笑着。
这分明是再说,这件事和他们毫无干系。
毕竟只是个弟弟。
反正宫中弟弟多的很,少一个不打紧。(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