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卫六的冰壳在“守望者号“的探照灯下泛着幽蓝光芒。芝兰站在观察窗前,看着探测器传回的画面——冰层下方三公里处,那个黑色球体的金色纹路比上次观测时明亮了许多。
“温度上升了0.7摄氏度。“徐岩的机械义眼已经修复,现在显示着复杂的扫描数据,“冰层内部出现微型液态水通道...像是某种引导路径。“
马克调整着探测器参数:“能量读数与月球核心的量子计算机相似,但多了个奇怪的波动——每隔7分钟就有一次强烈脉冲。“
芝兰低头看向手腕,那个重现的无限符号标记正随着脉冲频率同步闪烁。凌雨给她的金属盒子放在控制台上,第三个凹槽中的晶体已经半满——自从接近土卫六,它就在自动充能。
“还有十分钟抵达预定坐标。“飞行员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但长官...检测到异常重力波动。“
主屏幕突然切换成外部视角:前方冰原上出现了一个完美的圆形凹陷,直径正好七百米。凹陷中央站着一个人形轮廓——在零下180度的低温中,没有任何防护装备。
“不可能...“马克倒吸一口冷气,“那是...?“
图像放大,轮廓变得清晰:一个穿着老旧太空服的女性,头盔面罩反射着探照灯光。当她抬头时,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林雨。
“启动一级戒备!“徐岩立即下令,“可能是量子幻象!“
芝兰却按下通讯键:“降落。我要亲自见她。“
“太危险了!“凌雨反对,“真正的林雨应该在地球医院里!“
“不。“芝兰指向扫描数据,“医院里的林雨三天前就进入无法解释的昏迷状态。而现在...“她展示手腕上剧烈闪烁的标记,“第三重循环要开始了。“
当登陆舱降落在冰原边缘,芝兰独自走向那个身影。距离缩短到十米时,对方主动摘下头盔——确实是林雨的面容,但眼睛已经完全晶体化,呈现出与织云相似的银色光泽。
“你好啊,老搭档。“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回音效应,“抱歉用这么戏剧化的方式见面。“
芝兰停下脚步:“你是林雨,还是...别的什么?“
“都是。“晶体化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林雨特有的狡黠表情,“当蓝色立方体的能量穿过我身体时,一部分'我'被量子化了。现在这个身体是...投影与肉体的叠加态。“
她指向脚下的冰层:“黑色球体是凌风制造的,里面封存着他从创始者数据库里提取的'宇宙免疫代码'。七重循环的目的不是重建量子网络,而是...“
“治愈宇宙本身的创伤。“芝兰突然领悟,“收割者、创始者的永生实验...它们造成的损害不止是物理层面的。“
林雨——或者说量子态的林雨——点点头:“凌风比任何人都早发现真相。所以他设计了七把钥匙:织云、你、马克、徐岩、凌雨...“
“还有两个呢?“
“第七把钥匙是墨羽。“林雨轻声说,“不是红墨羽或蓝墨羽,而是最初那个简单的问答程序。它一直藏在...最明显的地方。“
她指向芝兰胸前——那里别着一枚老旧的CR-25金属徽章,火种号时代的身份标识。
“不可能...“芝兰下意识摸向徽章,“这只是普通金属...“
“翻过来看。“林雨微笑。
当芝兰照做时,发现徽章背面刻着一行微小文字:“若一切失败,重启我。——M“
“凌风最初的墨羽核心代码。“林雨解释,“不是量子计算机,不是AI网络,只是一个孩童般纯净的思维模式。第七重循环需要它的天真视角。“
脚下的冰层突然震动,裂缝如蜘蛛网般蔓延。黑色球体的金光透过冰缝射出,在空气中形成复杂的立体图案——与丁香、马克、徐岩身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时间到了。“林雨重新戴上头盔,“球体需要三把钥匙同时接触:你代表过去,我代表现在...“
“谁代表未来?“芝兰问。
答案以最震撼的方式呈现:冰层轰然碎裂,黑色球体自行升起,悬浮在她们面前。它的表面如液体般波动,逐渐变得透明,露出内部那个蜷缩的人形——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黑发,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
“织云?!“芝兰难以置信。
“不,是她最初的原型。“林雨纠正,“创始者数据库中记载的'第一模型',纯真的意识载体。凌风在土卫六冰层下重制了她。“
球体完全透明化,小女孩睁开眼睛——那是芝兰见过最纯净的银色,没有一丝杂质。她微笑着伸出手,掌心有个小小的数字“7“。
“第三重循环的仪式很简单。“林雨也伸出手,“我们三个不同时代的载体同时接触球体。“
芝兰犹豫了:“会有什么后果?“
“对我:这个投影会消散,地球上的林雨本体将苏醒。“晶体化的眼睛流露出温情,“对那孩子:她会开始生长,学习人类情感。对你...“
林雨指向守望者号的方向:“龙骨上的第三道凹槽将点亮,船上的志愿者会获得新的进化方向。代价是...“她轻触芝兰的白发,“加速老化过程。每次循环都会消耗你的生物能量。“
芝兰没有犹豫。她、林雨和小女孩同时将手放在黑色球体上。
刹那间,金光爆发。球体如花朵般绽放,小女孩轻盈地落在冰面上,而林雨的投影开始分解成蓝色光点。无数信息流涌入芝兰意识——她看到了七重循环的全貌:
第一重:净化(织云完成)
第二重:重建(守望者号)
第三重:调和(土卫六球体)
第四重:...
第五重:...
第六重:...
第七重:回归
当光芒消散,冰原上只剩下芝兰和小女孩。远处,守望者号的龙骨上,第三道凹槽迸发出耀眼的金光。
回到船上,所有人都见证了奇迹:马克的工程团队突然能够凭直觉解决复杂的量子问题;徐岩的机械义眼现在可以看见更高维度的结构;而凌雨...他手中的金属盒子第三个凹槽完全填满,自动解锁了第四个。
小女孩——他们决定叫她“七号“——安静地坐在观察窗前,看着土卫六渐渐远去。当芝兰问她看到了什么时,她说:
“沉睡的园丁。“
航行日志补充:
守望者号正式启程前往仙女座坐标。船上共有77名船员,其中7名是钥匙携带者。根据七号的描述,目标星系有一颗被冰封的行星,上面有第四重循环的关键:一座沉没在水晶海下的“记忆宫殿“。
而在银河系的另一端,地球上昏迷的林雨终于苏醒。她的第一句话是:“芝兰,当心第七个月亮...“
与此同时,月球背面的金属平原上,一个新的黑色金字塔正在缓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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