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的后脑勺撞在树干上时,耳鸣声盖过了山风。
她能尝到嘴里铁锈味,是刚才咬到了舌尖。
疤脸男的手指正掐着她的手腕,那道月牙形的旧伤像块烧红的铁,烙得她皮肤生疼。
"把裤子脱了。"鸭舌帽男突然开口,腐肉味的呼吸喷在她耳后,"谢爷说留全尸,没说不让玩。"
小桃的胃里翻涌。
她拼命蹬腿,却被疤脸男用膝盖压住,后腰硌着块尖石头,疼得她眼眶发酸。
手机在灌木丛里亮着,李宝的未接来电显示有七个——最后一个是三分钟前打的,可他现在在哪?
"等等。"疤脸男突然侧耳,"警车声停了。"
鸭舌帽男拽她的裤带,金属扣刮得她小腹生疼:"停了更好,省得麻烦。"
小桃的指甲深深抠进疤脸男手背的血痕里,对方吃痛松了点劲,她趁机扭头——暮色里,两棵老柏树后闪过两道影子。
是李宝!
他的警服袖子被灌木划破了道口子,正攥着拳头要冲过来,却被旁边穿便衣的男人一把拉住。
那是俞琛,市刑侦队的副队长。
小桃见过他两次,一次在派出所做笔录,一次在王龙大的葬礼上。
此刻他食指抵在唇上,另一只手压着李宝的肩膀,目光像猎鹰盯着猎物。
"再忍半分钟。"俞琛的声音低得像虫鸣,"等他们脱了裤子,才算现行。"
李宝的喉结动了动,警服下的肌肉绷得像根弦:"小桃快撑不住了!"
"她能撑。"俞琛的视线扫过小桃攥着碎瓷片的右手,"看她指甲缝里的泥,在找机会反击。"
小桃确实在找机会。
碎瓷片边缘割破了她的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疤脸男手腕上,对方皱了皱眉,却没在意——直到鸭舌帽男的裤带"咔嗒"一声解开。
"就是现在!"俞琛低喝。
李宝像支离弦的箭冲出去,皮鞋踩断两根枯枝。
疤脸男刚抬头,就被李宝的膝盖顶中胸口,整个人撞进灌木丛。
鸭舌帽男反应更快,抓起折叠刀要刺小桃,却被俞琛从背后锁住手腕,反关节一拧,刀"当啷"掉在地上。
"警察!"李宝掏出证件拍在疤脸男脸上,"动一下加袭警罪。"
小桃瘫在地上,裤脚被扯到大腿根。
她颤抖着拉好裤子,看着俞琛用膝盖压着鸭舌帽男的后背,金属手铐"咔"地扣上。
疤脸男还在挣扎,李宝踩住他的手腕,他立刻杀猪似的嚎叫:"疼!
警察同志我们就是闹着玩的!"
"闹着玩?"俞琛扯下鸭舌帽男的帽子,露出青茬下巴,"麻绳、折叠刀,还说要送人家去陪王龙大,闹着玩需要准备这些?"
鸭舌帽男突然泄了气,脖子一梗:"谢爷让我们来的,说这女的知道王龙大的事,得封口。"
"谢一刀?"李宝的瞳孔缩了缩。
王龙大是谢一刀的马仔,半个月前坠崖死了,当时法医说像是自己摔下去的,可小桃昨天在集贸市场跟卖菜阿婆闲聊时说漏了嘴,说看见王龙大坠崖那晚,谢一刀的车在山脚停了半小时。
"谢爷给了我们五千块定金。"疤脸男见势头不对,忙不迭招了,"说事成再给五千,可钱还没到手呢!"
俞琛蹲下来,拇指蹭了蹭疤脸男手背上的月牙形旧伤:"这伤怎么来的?"
"三年前在谢爷赌场看场子,他拿棺材钉钉桌子,崩的。"疤脸男缩了缩手,"警察同志,我们就是听差的,真不知道王龙大怎么死的!"
李宝掏出手机要拍照取证,俞琛却按住他手腕:"没转账记录,没录音,谢一刀一句话就能赖掉。"他转头看向小桃,"你昨天跟谁说了王龙大的事?"
小桃抖着嘴唇:"就...就跟卖芹菜的张婶,她说她侄子在派出所当协警..."
"张婶的侄子是谢一刀的线人。"俞琛揉了揉眉心,"消息半天就传到谢一刀耳朵里了。"
山风又转了方向,卷着小桃脚边的杂粮饼渣往林子里飞。
李宝蹲下来要扶她,她却突然抓住俞琛的袖口:"王龙大坠崖那晚,我看见谢一刀的司机阿六从车上搬了个麻袋,鼓鼓囊囊的...像装着人。"
俞琛的手指在裤腿上敲了两下,目光突然锐利起来:"麻袋?"
疤脸男突然插话:"王龙大那孙子欠谢爷二十万赌债,谢爷说过'敢跑就喂狼'...不过我们真不知道麻袋的事!"
鸭舌帽男跟着点头,后颈渗出冷汗:"谢爷只说小桃嘴不严,让我们教训教训,没说要杀人!"
俞琛站起身,警徽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把人带回所里,做笔录。"他看向李宝,"你送小桃去医院检查。"
李宝扶小桃起来时,她的手机又亮了,是李宝的未接来电,第八个。
小桃盯着屏幕,突然轻声说:"俞队,王龙大坠崖前三天,我在谢一刀的茶楼看见他跪着哭,说'那东西不能挖'...他说的'东西',会不会和乾陵有关?"
俞琛的脚步顿了顿。
乾陵最近总出怪事,上个月有盗墓贼在陵区撞见鬼打墙,前天护林员说看见牡丹园里开着血红色的花——这些他都记在笔记本里。
"先去医院。"他拍了拍小桃的肩膀,"剩下的,我们查。"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疤脸男突然喊了一嗓子:"警察同志,谢爷让我们把小桃绑去后山老槐树下,说那里有他留的'见面礼'!"
俞琛的后背绷直了。后山老槐树,正是王龙大坠崖的地方。
他转身看向暮色中的山林,风里似乎飘来一丝甜腥,像血,又像某种腐烂的花香。(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