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汤,是命熬的!

    破锅里的汤翻滚着,星空般的幽蓝交织着碎金。

    石不凡捧着豁口粗陶碗,手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宗…宗主…真喝啊?”他看着碗里沉浮的星点,寒气直窜天灵盖。

    苏辰没说话,半跪在冰面上,染血的手抓起碗沿,仰头灌下!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瞬间炸开!

    不是冻僵,是焚烧!是撕裂!

    “唔!”他闷哼一声,身体绷成弓形,皮肤下幽蓝与金红的光芒疯狂流转!

    “师尊!”萧火目眦欲裂。

    “闭嘴…看锅…”苏辰牙缝里挤出字,血沫混着冰渣喷出,“给…凝霜…喂…”

    “喂多少?”

    “一滴…一滴…喂…”

    破败的灶台旁,那口边缘布满豁口的粗陶锅,如同盛满了碎裂的星河。

    幽蓝的底色深邃得如同夜空,无数细碎的金色星辉在其中沉浮、旋转、生灭。梦幻的光泽在晨曦的映照下流淌,散发出那清冽、浩瀚又蕴含着磅礴生命气息的奇异香气。锅里的液体并非滚烫,反而透着一股温润的凉意,表面却诡异地翻滚着细密的气泡,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内部激烈地冲撞、融合。

    石不凡双手死死捧着一个同样豁了口的粗陶碗,碗里盛着半碗这梦幻而致命的液体。他的手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碗沿磕碰着他的牙齿,发出咯咯的轻响。寒气不是从碗里散发,而是从他心底最深处不可抑制地冒出来,冻得他灵魂都在哆嗦。他看着碗里那些沉浮的金色星点,仿佛看到了昨夜那尊恐怖石像空洞的眼窝!

    “宗…宗主…真…真喝啊?”石不凡的声音带着哭腔,看向厢房内蜷缩在冰面上的苏辰,眼神充满了恐惧和哀求。这玩意儿看着像神物,闻着像仙酿,可一想到它是用那差点冻死宗主的恐怖冰坨和追杀了自己三天三夜的石头熬出来的……这他娘的是毒药吧?!喝了会不会原地爆炸或者变成冰雕?!

    苏辰没有回答。他所有的力气似乎都用来对抗体内的冰寒和那鲜红刺目的倒计时赤字。他挣扎着,用那双布满冻伤、血痕和污泥的手,撑住冰冷的地面,一点点将自己从蜷缩的状态撑起。每动一下,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嘴角不断有混着冰渣的血沫溢出。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濒死的孤狼,死死盯着石不凡手中的碗。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和不容置疑的意志!

    他伸出颤抖的手,一把抓住了碗沿!冰冷刺骨的触感顺着手臂直冲脑门,但他握得极稳!

    “宗……”石不凡还想说什么。

    苏辰手臂猛地发力,一把将碗夺了过来!动作牵动内腑,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血沫溅在碗中幽蓝的液体里,瞬间被吞噬,化作几缕更深的暗红丝线,旋即便消失无踪。

    他没有丝毫停顿,仰起头,将那半碗混合着他自己鲜血、如同星河碎片的冰冷液体,对着喉咙,狠狠灌了下去!

    “咕咚!咕咚!”

    冰冷的液体滑过食道,没有预想中的冻僵感。

    下一秒!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暴到极点的能量,如同在苏辰体内引爆了一座沉寂万年的火山!又像是一颗冰冷的星辰在胃里炸开!

    不是冻僵!

    是焚烧!是撕裂!是冰与火的极致碰撞!

    “唔——!”苏辰的闷哼声如同困兽的嘶吼!他整个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裸露在外的皮肤下,肉眼可见地,幽蓝的寒流与金红的炽焰如同两条狂暴的怒龙,疯狂地流窜、冲撞、交织!皮肤表面血管根根暴突,颜色在冰蓝与赤红之间急速变幻!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扭曲!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席卷了每一寸神经!仿佛身体在被无数冰刃切割的同时,又被滚烫的岩浆浇灌!冰火两重天的酷刑,在这具本就濒临崩溃的躯体里上演!

    “师尊!!!”萧火看到苏辰瞬间扭曲的面容和那皮肤下疯狂涌动的恐怖光芒,心胆俱裂!他怒吼一声,就要扑上去。

    “闭嘴!”苏辰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瞪裂眼眶!他牙关紧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喉骨中硬生生挤出来,带着血沫和冰渣:“看…锅!”他颤抖的手指,指向灶台上那口还在翻滚着星光的破锅,“给…凝霜…喂…”

    喂?

    萧火和石不凡的目光同时转向土炕上那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如游丝的冷凝霜。喂这个?宗主喝了都像要炸了!二师妹现在这状态,沾一点岂不是直接归西?!

    “喂…多少?”萧火的声音都在发颤,看着锅里那梦幻而致命的光泽,如同在看一锅沸腾的毒药。

    苏辰的身体在冰火能量的狂暴冲突中剧烈颤抖,他死死压抑着痛苦的嘶吼,破碎的肺部如同破风箱般拉扯着,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一滴…一滴…喂…”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双手死死撑住地面,头颅低垂,大口大口的血沫混合着冰蓝色的寒气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冻结,如同盛开的血色冰莲!

    “一滴?!”石不凡失声尖叫,看着锅里翻腾的液体,又看看土炕上冰雕般的冷凝霜,感觉自己的脑子也要炸了。这怎么一滴一滴喂?用针挑吗?!

    萧火也懵了。他看着苏辰痛苦挣扎的背影,又看看锅里那沸腾的星河,再看看气息奄奄的冷凝霜,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没有针?那就用手!

    他冲到灶台边,伸出食指,不顾那汤液散发出的奇异寒热交织的气息,闪电般朝着翻滚的汤面点去!

    “嗤——!”

    指尖触碰汤液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和麻痒感瞬间传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和火蚁同时钻进他的指尖!他闷哼一声,强忍着缩回的冲动,指尖以最快的速度沾起一滴微小的、混合着幽蓝与金红的液珠!

    那液珠在他指尖微微颤动,散发着梦幻的光泽和磅礴的能量波动。

    萧火屏住呼吸,如同捧着世间最脆弱的珍宝,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土炕。他的手指在距离冷凝霜那苍白干裂的嘴唇还有寸许时,停住了。他能清晰地看到二师妹睫毛上凝结的冰晶,能感受到她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这一滴下去,是救赎,还是彻底的毁灭?

    没有时间犹豫!师尊在用命赌!

    萧火眼中最后一丝迟疑化为决绝!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沾着液珠的指尖,轻轻点在了冷凝霜冰冷干裂的下唇上!

    液珠接触到唇瓣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温和的星辉混合着被驯服的冰寒本源之力,如同初春融化的第一滴雪水,顺着唇缝,悄然渗入!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

    昏迷中的冷凝霜,那灰白死寂的眼皮,极其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气息,似乎……稳住了那么一丝丝?

    唇瓣上那深紫色的死气,仿佛也淡化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有效!真的有效!

    萧火和紧张注视的石不凡,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快!下一滴!”石不凡激动地催促,也顾不上害怕了,冲到灶台边,学着萧火的样子,笨拙地伸出食指去沾那滚烫又冰凉的汤液。

    “嗤!”同样的刺痛麻痒传来,石不凡龇牙咧嘴,却也成功沾起一滴!

    他学着萧火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如同朝圣般,将那滴珍贵的液体点在了冷凝霜的唇上。

    一滴。

    又一滴。

    再一滴……

    萧火和石不凡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轮流往返于灶台与土炕之间。每一次指尖沾染,都带来一阵刺痛麻痒;每一次点在冷凝霜的唇上,都屏住呼吸,感受着她那微弱气息一丝丝、极其缓慢地变得……稍微有力了一点点?唇色似乎也在极其缓慢地褪去那可怕的深紫,恢复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苍白。

    时间在寂静和紧张的重复中流逝。

    锅里的“星辰冰魄汤”在缓慢减少。

    土炕上,冷凝霜的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如同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熄灭。她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点点,睫毛上的冰晶也在缓慢融化。

    而蜷缩在冰面上的苏辰,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皮肤下冰蓝与金红的流光冲突依旧剧烈,但他喷出的血沫中,冰渣的比例似乎在减少,那刺目的鲜红变得更加纯粹。他似乎在拼命消化、镇压着体内那狂暴的能量,与那两种本源之力进行着无声的、惨烈的拉锯战。

    终于,在萧火颤抖着将不知第几十滴液体点在冷凝霜唇上后。

    锅里的汤,见底了。

    只剩下锅底浅浅一层粘稠的、仿佛融化了星砂的幽蓝浆液,和几块尚未完全融化的、米粒大小的星辰玉碎渣,闪烁着微弱的金芒。

    冷凝霜的气息,终于稳定在一个极其微弱、却不再滑向死亡的临界点上。她依旧昏迷,但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气。

    萧火和石不凡累得几乎虚脱,手指被那奇异汤液反复浸染,已经麻木红肿,失去了知觉。他们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土炕上气息平稳下来的冷凝霜,又看看蜷缩在冰面上、依旧在与体内能量搏斗的苏辰,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

    “叮!”

    一声微弱却清晰的系统提示音,在苏辰混乱痛苦的意识深处响起。

    “检测到宿主成功挽救核心弟子【冷凝霜】生命(濒死状态解除),维系宗门核心战力!符合特殊贡献判定!”

    “奖励计算中……”

    “基于事件难度(SS级)及资源消耗(灵魂爆破器加速损耗 -5分37秒),奖励修正……”

    “发放奖励:【宗主积分】× 500!”

    “【灵魂爆破器】倒计时补偿:【+2分00秒】!”

    随着提示音落下,苏辰脑海中那鲜红刺目的倒计时数字:

    -5分37秒 → -3分37秒!

    同时,他系统面板上的宗主积分,瞬间跳动:

    98 → 598!

    500积分!

    《寒症调理基础食谱》全本的积分……够了!

    就在这奖励信息冲击苏辰意识的瞬间,他体内那两股狂暴冲突、几乎要将身体撕裂的冰火能量,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精神冲击和积分到账带来的微妙气运变化(?),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

    苏辰那钢铁般的意志,如同在无尽黑暗中抓住了一道闪电!

    “就是现在!”

    他在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所有残存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对生的渴望和对那500积分的执念,化为一股决绝的洪流,狠狠撞向体内那暂时失衡的能量漩涡!

    “轰——!”

    意识深处仿佛响起一声开天辟地的巨响!

    那纠缠肆虐的冰火双龙,在这股凝聚了全部意志的洪流冲击下,竟被硬生生地撕裂、打散!磅礴而精纯的星辰本源之力和被驯服的九幽寒气碎片,如同溃散的军队,被苏辰强行收束、镇压、引导着,朝着他炼气八层那刚刚突破、尚不稳固的经脉壁垒,发起了最后的、也是最狂暴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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