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钢铁防线

    杨雪峰的大刀在硝烟中划出凛冽的弧线,刀刃劈开空气时发出尖锐的啸叫。这把跟随他多年的武器,此刻早已沾满了日军的鲜血,刀身上凝结的血块随着每一次挥舞簌簌掉落,在焦黑的土地上砸出暗红的痕迹。他的军服被弹片撕成布条,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剧痛,但眼中的火光却愈发炽热。

    “***小鬼子,来啊!“他的怒吼混着浓重的川音,在阵地上回荡。左侧一名日军端着刺刀刺来,杨雪峰侧身躲过,大刀顺势横扫,锋利的刀刃轻易切开对方的喉咙。温热的血泉喷涌而出,溅在他脸上,咸腥的味道让他更加疯狂。他反手一刀,又劈倒一名从背后偷袭的日军,脚下踩着敌人的尸体,继续向前冲去。

    在他的带领下,157团的战士们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兰三喜挥舞着两把缴获的武士刀,在敌群中左劈右砍,嘴里还骂骂咧咧:“龟儿子些,尝尝老子的川渝刀法!“新兵小陈抱着集束手榴弹,与三名日军同归于尽,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周围的敌人。战壕里,战士们用刺刀、拳头、牙齿与敌人殊死搏斗,有的战士肠子流了出来,却仍死死抱住敌人的腿,直到断气都不松手。

    战场的喧嚣中,一道寒光突然向杨雪峰袭来。他本能地举刀格挡,“当啷“一声,火星四溅。抬头一看,是一名日军少佐,此人身材高大,头戴镶金边的军帽,胸前挂着勋章,手中的指挥刀在硝烟中泛着冷光。少佐的脸上满是傲慢与愤怒,显然是被杨雪峰的勇猛激怒了。

    “八嘎!“少佐用生硬的中文骂道,“中国军,竟敢如此猖狂!“说罢,他挥舞指挥刀,以极快的速度攻向杨雪峰。他的刀法刁钻狠辣,每一刀都直取要害,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杨雪峰不敢大意,全神贯注地应对。他的大刀挥舞得密不透风,与少佐的指挥刀不断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两人在阵地上来回移动,周围的日军和中国士兵见状,纷纷为他们让出一片空地,仿佛都被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决吸引。

    少佐的刀法确实精湛,他曾在日本的武士道学校接受过严格训练,参加过多次侵华战争,经验丰富。他的攻击如疾风骤雨般连绵不绝,杨雪峰只能边打边退,寻找对方的破绽。一次交锋中,少佐的刀刃擦着杨雪峰的脸颊划过,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但杨雪峰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激起了更强的斗志。他想起出发前在自贡码头,乡亲们高举着“保家卫国“的横幅为他们送行;想起妻子临别时含泪的双眼和孩子稚嫩的笑容;想起一路上牺牲的战友们,他们的鲜血不能白流!

    “小鬼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杨雪峰大喝一声,刀法突然一变。他不再被动防守,而是主动出击,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少佐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中国军官在受伤的情况下还能反击,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忌惮。

    两人的对决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少佐急于结束战斗,攻击变得更加猛烈,但也因此露出了破绽。杨雪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机会,当少佐的指挥刀再次劈来时,他猛地一侧身,避开致命一击,同时大刀狠狠砍向对方的手臂。

    “啊!“少佐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右臂被杨雪峰的大刀砍中,鲜血喷涌而出,手中的指挥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少佐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断臂,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杨雪峰没有丝毫犹豫,趁势一脚踢向少佐的腹部。少佐被踢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还没等他爬起来,杨雪峰已经冲到他面前,用大刀抵住他的脖子。

    “你杀了我的兄弟,今天就要为此付出代价!“杨雪峰的声音冰冷如铁,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少佐看着眼前寒光闪闪的大刀,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用日语求饶,又试图用中文说些什么,但杨雪峰根本不想听他废话。手起刀落,少佐的头颅滚落在地,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

    解决了日军军官,杨雪峰来不及喘息,又投入到激烈的战斗中。此时的战场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到处都是尸体和鲜血,硝烟弥漫,遮天蔽日。157团的战士们伤亡惨重,许多熟悉的面孔都永远地倒在了这片土地上,但剩下的人没有一个退缩。

    兰三喜的两把武士刀已经卷刃,身上也多处受伤,但他仍在咬牙坚持;小陈牺牲后,他的尸体旁还躺着几名日军;周梅森的钢笔插在一名日军的胸口,自己却再也无法站起来......

    杨雪峰挥舞着大刀,不断地砍杀着敌人。他的身上布满了伤口,鲜血染红了军装,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他知道,这场战斗不能输,也输不起。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就要守住康庄,为身后的台儿庄和千千万万的同胞们挡住侵略者的脚步。

    日军在失去指挥官后,进攻的势头有所减弱,但他们依然疯狂地反扑。杨雪峰和战士们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不屈的精神,一次次打退敌人的进攻。阵地前,日军的尸体越堆越高,但157团的防线依然屹立不倒,如同钢铁长城般坚不可摧。

    在这惨烈的战斗中,杨雪峰和157团的战士们用鲜血和生命诠释了什么是忠诚,什么是勇气,什么是保家卫国的决心。

    夜空中的硝烟如同凝固的血云,将月光切割成细碎的银片。杨雪峰的大刀已经卷成锯齿状,刀把缠着的布条被鲜血浸透,在他挥砍时甩出细长的血线。他的耳膜被持续的枪炮声震得发痛,恍惚间竟听不见自己粗重的喘息。阵地前沿,日军的攻势如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扑向摇摇欲坠的防线。

    运河水被硝烟染成暗褐色,河面上漂浮的断木残片间,不时掠过肿胀的尸体。当池峰城的嘉奖电报通过发报机的“嘀嗒“声传入157团临时指挥部时,杨雪峰正跪在泥地里,用刺刀给重伤员剜出嵌入肋骨的弹片。煤油灯昏黄的光晕下,他满是血污的手指突然颤抖,电报上“汗马功劳“四个字在跳动的火焰中忽明忽暗,像极了战士们未瞑目的双眼。

    “念!“他头也不抬,刀刃挑出带血的弹片时发出细微的“叮“响。通讯员小王声音发颤地读完电报,战壕里正在包扎伤口的战士们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绷带缠到一半的老兵老张咧开缺了门牙的嘴笑,血水顺着下巴滴在满是补丁的衣襟上:“龟儿子些,师长看到咱们的血不是白流的!“

    但欢呼很快被沉闷的炮击声打断。日军增调的重炮部队已抵达前线,三十余门九六式150毫米榴弹炮同时怒吼,台儿庄的夜空瞬间被撕裂。杨雪峰冲出战壕时,正看见一发炮弹在西街口炸开,整栋青砖楼轰然倒塌,扬起的烟尘中,军旗如同坚强的老鹰,在瓦砾堆上勇敢地飞舞。

    “团长!三营阵地快撑不住了!“通讯员小李浑身是血地扑过来,钢盔上的弹孔还在冒着青烟。杨雪峰转头望去,借着照明弹的惨白光芒,看见三营的战壕已经被日军突破,兰三喜挥舞着半截断枪,正与三个日军扭打在一起。这个素来豪爽的铁匠,此刻脸上满是绝望的疯狂。

    “各连听令!转入巷战!“他的声音被气浪撕扯得支离破碎。157团的战士们如同敏捷的山猫,顺着坍塌的院墙、炸毁的商铺快速转移。新兵蛋子周小福抱着捷克式轻机枪,在二楼窗口架枪射击时,突然被日军狙击手击中眉心。这个总爱偷藏老乡家红枣的少年,倒下前扣动扳机的手指还保持着痉挛状态,弹雨扫过街道,将三名日军打成筛子。

    巷战的残酷远超康庄血战。日军凭借装甲车的钢铁外壳横冲直撞,车载九二式重机枪喷吐的火舌能瞬间撕碎整条街道。杨雪峰带领敢死队迂回至车侧,看着陈铁锤的徒弟赵铁牛抱着集束手榴弹冲出去。年轻的铁匠在距离装甲车三米处被打成血筛子,但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履带,燃烧的车体里传出日军凄厉的惨叫。

    “用拆房梁的办法!“杨雪峰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指挥战士们锯断承重墙。当又一辆装甲车轰鸣着驶入巷口时,预先松动的砖墙轰然倒塌,将钢铁巨兽死死压住。战士们趁机将手榴弹塞进散热孔,剧烈的爆炸中,装甲车的炮塔如同玩具般飞向半空,重重砸在日军指挥官的指挥车上。

    但日军的攻势愈发疯狂。戴着防毒面具的特种部队开始投放催泪瓦斯,黄绿色的烟雾弥漫在狭窄的巷道。卫生员小刘摸索着给中毒的战士注射阿托品,自己却因吸入过量毒气口鼻流血。这个总把“等打完仗要娶媳妇“挂在嘴边的年轻人,最后时刻还在念叨:“把我的津贴......寄回......自贡......“

    最惨烈的白刃战发生在城隍庙旧址。日军一个中队借着晨雾突袭,与157团三营短兵相接。杨雪峰赶到时,正看见炊事班老吴挥舞菜刀与三名日军搏斗。这个平日总爱哼川剧的胖子,肚肠流出来仍死死咬住敌人手腕,直到被刺中心脏。杨雪峰的大刀劈开敌人喉咙,温热的血溅在城隍庙斑驳的“威灵显赫“匾额上,将褪色的金字染成刺目的红。

    凌晨,日军发动了代号“破城“的总攻。三百余辆坦克组成钢铁洪流,配合飞机的地毯式轰炸,试图一举突破防线。杨雪峰将指挥部设在弹痕累累的钟鼓楼,望远镜里,日军的膏药旗如同恶狼的獠牙,在炮火中时隐时现。“告诉炮兵,把最后的炮弹都给我砸在桥头上!“他嘶吼着,声音震得鼓楼的铜铃嗡嗡作响。

    当一发炮弹击中鼓楼基座时,杨雪峰被气浪掀翻在石阶上。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右腿被弹片擦出一条口子,但他仍握紧手枪,对着通讯兵大喊:“让一营从地道迂......“话未说完,又一发炮弹袭来,弹片擦过他的太阳穴,温热的血糊住了眼睛。

    战士们发疯般冲向团长。小王扑过去时,看见杨雪峰满是血污的手指还指着炮弹打过来的方向,断断续续地说:“三......三点钟方向......“卫生员撕开所有绷带,却止不住动脉喷溅的血。这个带领他们从四川杀到台儿庄的铁汉子,在昏迷前最后一句话是:“守......住......“

    杨雪峰的负伤让157团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失去指挥的战士们自发组成战斗小组,用炸药包、汽油瓶与坦克同归于尽。文书出身的周明礼扛起重机枪,在屋顶坚守三个小时,打光最后一颗子弹后,抱着机枪跳向日军人群。他年轻的躯体砸在坦克甲板上发出闷响,如同一声悲壮的战鼓。

    赵铁牛握紧大刀正要冲过去,忽然听见西北方向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那声音起初如闷雷滚动,渐渐化作连绵不绝的惊雷——是重炮!他猛地转身,看见夜空中划过一道道橙红色的轨迹,如同燃烧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砸向日军后方。爆炸的火光瞬间照亮天际,气浪掀起的泥土和残肢在空中翻飞,形成一幅地狱般的图景。

    “是援军!“赵铁牛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天两夜的血战,他们已经习惯了绝望,此刻突如其来的希望让他眼眶发热。战士们也纷纷抬起头,原本黯淡的眼神重新燃起光芒。重伤员老周挣扎着坐起来,用染血的拳头捶打着地面:“龟儿子些!老子就晓得师长不会不管咱们!“

    当增援部队抵达时,康庄已成一片废墟。断壁残垣间,157团幸存的战士们浑身浴血,有的倚着枪托昏睡,有的仍保持着射击姿势。他们脚下,堆积如山的日军尸体与战友的遗体交错,凝结的鲜血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紫黑色。而在远处,新的硝烟正在聚集——这不是战斗的终结,而是中国军人用血肉之躯,向侵略者发出的永不屈服的怒吼。

    果然,没过多久,黑暗中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池峰城派来的预备队如同黑色的洪流,从日军侧翼汹涌而来。他们高举着寒光闪闪的刺刀,步枪上的刺刀在月光下连成一片雪白的浪。当先的连长挥舞着驳壳枪,用带着河南口音的大嗓门喊道:“157团的兄弟们挺住!老子们来给你们收尸了!“

    日军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本专注于正面进攻的他们,突然发现后方燃起熊熊大火,弹药车接连爆炸,照亮了他们惊恐的面容。指挥官挥舞着军刀声嘶力竭地叫喊,但很快被密集的枪声淹没。预备队的重机枪喷吐着火舌,子弹像雨点般扫过日军的队列,将他们成片成片地撂倒。

    杨雪峰从昏迷中醒过来,看到援军来了,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举起大刀高声喊道:“兄弟伙些!跟我杀出去!“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回荡。157团的战士们仿佛注入了新的力量,从战壕里一跃而起,端着刺刀冲向敌人。兰三喜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一把刺刀,大喊着“***小鬼子,老子和你拼了“,率先冲进敌群。

    战场上的形势瞬间逆转。日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阵脚大乱。他们开始慌乱地后退,有的甚至扔下武器转身逃跑。但中国军队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预备队的迫击炮不断轰击日军的退路,炸得他们鬼哭狼嚎。157团的战士们则紧追不舍,将连日来积压的仇恨化作手中的武器,疯狂地砍杀着敌人。

    杨雪峰在混战中看到了令人动容的一幕:新兵小陈的弟弟,那个原本瘦弱的少年,此刻正挥舞着哥哥遗留的刺刀,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的刺刀捅进一名日军的胸膛,又迅速拔出,接着扑向下一个敌人。尽管他的动作还显稚嫩,但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必死的决心。

    战斗持续到黎明时分,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日军丢下满地的尸体,狼狈地向后逃窜。战场上硝烟渐散,露出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焦黑的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敌我双方的尸体,鲜血将泥土染成暗红色。破碎的枪支、钢盔和散落的弹药,见证着这场惨烈的战斗。

    杨雪峰站在阵地最高处,看着朝阳缓缓升起。他的脸上、身上沾满了血污和泥土,疲惫不堪,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他想起出发前师长的承诺,想起无数牺牲的战友,心中百感交集。这时,一名通讯员跑过来报告:“团长,池师长来电,命令我们立即撤下休整,把康庄阵地移交给桂军兄弟,休整补充兵员后准备迎接日军的下一轮进攻!“

    杨雪峰点点头,转身看着幸存的战士们。这些从血与火中走出来的汉子,有的拄着断枪,有的捂着伤口,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他知道,这场战斗虽然暂时胜利了,但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面。不过,只要有这些同生共死的兄弟,有全国人民的支持,他们就一定能守住台儿庄,将侵略者赶出中国!

    朝阳的光芒洒在康庄的土地上,为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镀上一层金色。杨雪峰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清晨的微风,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坚定信念。他知道,这场战争的胜利终将属于正义的一方,而他们,这些浴血奋战的战士,将成为历史的见证者和书写者。

    朝阳的光芒洒在康庄的土地上,为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镀上一层金色。杨雪峰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清晨的微风,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坚定信念。

    鲁南的晨风裹着硝烟与血腥,如同浸透毒液的纱巾,死死勒住每个幸存者的喉咙。杨雪峰的棉鞋陷在半凝固的血泊里,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唧“声,混合着远处乌鸦争抢腐肉的聒噪,在死寂的战场上格外刺耳。他的右手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虎口处的伤口早已结痂,却在颤抖时又渗出细小的血珠。

    战壕里横七竖八躺着昨夜牺牲的战士。文书小程保持着最后的战斗姿态,钢笔深深插入日军眼窝,自己的腹部却被刺刀贯穿,冻僵的手指还攥着半张写满战友名字的名单;炊事班老李倒在灶台残骸旁,手里仍紧握着那把豁口的菜刀,身旁散落着未煮熟的麦粒——那是他准备给伤员熬粥的口粮。陈铁锤的遗体最令人心碎,这个总是咧嘴笑的铁匠,此刻双目圆睁,怀里还抱着被炸断双腿的新兵,两人身上布满弹孔,宛如被暴雨侵袭的蜂巢。

    “哥......“杨雪东的声音带着哭腔,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眼睛红肿如桃,“三营清点完了,活着的连炊事员算上,只剩十七个......“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到杨雪峰突然蹲下身子,颤抖着伸手合上陈铁锤的眼睛。

    杨雪峰的手指拂过老战友冰冷的脸庞,摸到他颧骨处未干的泪痕。记忆突然翻涌——三个月前在自贡码头,陈铁锤拍着胸脯说要给全团打造最锋利的刺刀;一周前在峄县,这个汉子用烧红的铁钳给自己取出弹片时,还哼着跑调的川剧。而现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永远失去了温度,掌心还留着半块没吃完的盐巴——那是他留给重伤员补充体力的。

    “传令下去,“杨雪峰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打磨生锈的枪管,“把所有兄弟的遗体都抬到麦田中央,咱们......“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猩红的血沫溅在兰三喜的军装上,“咱们给他们整整齐齐地送行。“

    晨光逐渐明亮,幸存的战士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开始搬运遗体。他们用刺刀削去烧焦的麦秆,在麦田中央清理出一片空地。不知是谁找出了出发时乡亲们赠送的红绸,颤抖着盖在烈士们身上。这些曾经鲜活的生命,此刻安静地躺在泥土与鲜血混合的土地上,宛如熟睡的孩子。

    当最后一具遗体摆放整齐,杨雪峰解下腰间那壶从未喝过的井水酒。酒液洒在焦土上,瞬间被干涸的血迹吸收,只留下淡淡的酒香。他望着面前二十七个隆起的土堆——那是昨夜牺牲的连排级军官,每个人坟前都插着一把步枪,刺刀朝上,如同沉默的卫士。

    “兄弟伙们,“杨雪峰的声音在晨风里发颤,“咱们从盐都出发时,说好了要一起回家。“他摸出贴身收藏的全家福,照片上妻子的笑容被血迹晕染,“现在你们先歇着,等把小鬼子赶下海,我一定带你们的魂归故里。“说着,他突然举起右手,向着天空发誓:“我杨雪峰在此立誓,不把日寇灭尽,绝不解甲还乡!“

    幸存的战士们齐刷刷举起染血的武器。陈铁锤的副手王铁柱跪在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渗出的血滴在红绸上:“老大,你的铁匠铺我替你守着,等胜利那天,咱们还在陡坎子喝旭水酒!“新兵小陈的弟弟抱着哥哥遗留的刺刀,泣不成声:“哥,我会替你杀光小鬼子!“

    突然,不知谁唱起了川剧《出师表》的选段:“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苍凉的唱腔在麦田上空回荡,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进来。战士们唱着唱着,泪水混着硝烟滚落,却没有一人擦拭——他们要让死去的兄弟看清楚,活着的人眼里,燃烧着怎样的怒火与决心。

    当太阳完全升起时,杨雪峰带领众人向烈士三鞠躬。最后一次抬眼望去,二十七座坟茔在阳光下泛着湿润的土色,坟头插着的步枪刺刀折射着寒光,仿佛无数双眼睛在凝视着东方——那里,日军残部正在溃逃,扬起的尘土遮蔽了半边天空。

    “收拾装备,“杨雪峰将全家福重新揣进胸口,那里还贴着母亲给的平安符,此刻已被鲜血浸透,“小鬼子不会善罢甘休。咱们把阵地再加固三层,战壕深挖两尺,把阵地移交给友军。“他握紧腰间的手枪,“下次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幸存的战士们开始行动,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搬运沙袋,修缮破损的工事。偶尔有人回头望向麦田,那里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燃烧的火焰。而在他们脚下,康庄的土地吸收了太多鲜血,变得格外肥沃——这是属于中国军人的勋章,是侵略者永远无法抹去的耻辱印记。(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这篇小说不错 推荐
先看到这里 书签
找个写完的看看 全本
(快捷键:←)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如果您认为盐都儿女的铁血征途不错,请把《盐都儿女的铁血征途》加入书架,以方便以后跟进盐都儿女的铁血征途最新章节的连载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