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四进士兄弟双状元。
要说整个历史,都没有比他们更屌的三兄弟了。
也亏得三兄弟一个比一个职务高,人人拜相,要是让他们失意,那还得了,不知道会多出多少诗文要背诵。
不过要说来这儿,章旷也是提前做了研究的。
陈尧咨,可并不是什么好人。
相反,陈尧咨是典型的大宋士大夫。
但与一般士大夫不同的是,陈尧咨不讲规矩,且会干实事儿。
有一件事情就很能说明他的性格,当时他在长安当官,因为这个地方是故唐首都,生活污水盐卤水下渗导致土地盐碱化,就很缺水。
陈尧咨过去就组织人从疏浚龙首渠引水入城,百姓都获益了。
但他在长安当官期间,生活骄奢,而且还擅自开放武库,修建甬道,出门时禁军列队,执法严酷,经常有人被杖毙。
所谓甬道,就是狭长的封闭道路,立足点是封闭二字,他为了自己做事方便,从府邸往一些重要的地方修甬道就会截断百姓的路,而且一般来说甬道是皇帝用的,虽然没有明文规定。
说白了,陈尧咨这个人是三兄弟里面下手最黑,胆气最大那个人。
原因也简单,他们三兄弟入朝为官,以他们的聪明才智,迅速就在大宋官场进化成了LV.999,这种级别的官员,把套路摸清楚后,直接不把其他官员当回事儿了。
乡党尚且难以解决,三兄弟同时居于高位,有必要忌惮什么吗?
完全没必要。
只要他不流露出造反的迹象,任何人都不能拿他怎么办,就算干的事情有人告发了,皇帝都不会责罚。
这个人简直是看穿了规则然后把规则当玩笑一般的人物,段位比起丁谓他们,还高。
但千算万算没算到一件事情。
没算到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没算到陈家突然之间没有了成年男丁。
这一下,陈家的气焰直接垮了。
算来算去算无遗策,却算不到什么策能对付无遗这回事儿。
要知道他儿子以前是陪着赵祯长大的,按理说一个璀璨的政治家族应该要缓缓升起的。
结果,戛然而止。
从那以后,陈尧咨就低调了很多。
低调是低调了,但陈尧咨这个人还是很有意气的。
确实,谁百步之外能一箭射穿铜钱孔,谁都会很嚣张。
但,当时曹景休的叔叔曹玮去世,天雄军这个曹玮手中的雄军突然就垮了。
于是,朝廷给陈尧咨派了个知天雄军的活儿,他还很不爽,这在大宋相当于丞相下去当中等官员,他当然不爽。
是刘娥亲自约见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说服了他去上任。
反正他每到一个地方,必定干三件事情,一是修水利,二是备粮草,三是掌握武库,他不信任任何人。
有他这么能干的人在,天雄军也是好起来了。
今年,刘娥病重。
在陈尧咨的住所里,一颗火流星从天而降,坠落在他眼前,化作一团白气。
从那天开始他就生病了,并不是一般的病,而是心气没了。
当时刘娥应该是答应了陈尧咨什么,他才愿意去天雄军的,结果现在太后没了,眼见约定没戏了,陈尧咨的心气就像火流星一样。
燃尽了。
于是,六十三岁垂垂老矣的陈尧咨就启程回了东京。
与之相对应的是,七十岁却精神焕发的陈尧佐,此时还在一心往上爬。
章旷往里走,刘安元怀宝剑进门。
仆人立刻拦着:“剑请卸下。”
刘安元撇眼:“我哥说过,剑在人在。”
没听过剑在人在四个字的仆人,被震撼住了,有点不敢下手了。
“好好好,好一个剑在人在。”处着拐棍的陈尧咨走了出来,佝偻着背,看向刘安元:“拿得住?”
刘安元:“试试看。”
陈尧咨抬起拐棍,轻轻一点一压。
刘安元看陈尧咨缓慢的出手,还以为这糟老头在找打,但眼看着那慢悠悠的拐棍头却突然如雷霆闪电一样迅捷时,直接拔剑。
可惜,一点点中脉门,一压,把剑压了回去。
陈尧咨露出惊讶的神色:“咦?”
陈尧咨善射,比百步穿杨还高级,百步穿铜钱心。
距离吕布的辕门射戟,也只是差一点点而已。
这儿说的步,不是跨一步,而是左右脚各自一步,也就一米五多的样子,百步至少一百五十米。
一石弓只有抛射才能到一百五十米。
这意味着,陈尧咨至少可以开三石弓。
也就是一百八十公斤的拉力。
虽然陈尧咨六十三岁了,但他一把抓出去,能把普通人手腕捏骨裂。
但就这么点了刘安元的脉门又一压,刘安元居然没有松手丢剑。
陈尧咨当然惊讶。
刘安元此时脉门被点,手用不上力气,但就是没力气了,也足够抓住十三斤的铁剑,虽然手越发的抖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马上就抓不住了,于是手腕一翻,手掌朝上,不再抓住铁剑,而是用手摊平,抬起铁剑,同一时间用铁剑握把去压拐杖。
陈尧咨一看就看出了刘安元想借用自己挑的力道弹剑拔剑,根本不上当,抬手再一挑,拐棍顺着刘安元的手臂进了衣袖之中,然后一搅。
刘安元这下真的抓不住剑了,只能蛮力一推拐棍,半转身,左手凌空持剑,斜跨一步往前一逼,抓住剑柄,就要拔剑。
所有的家丁奴仆眼看刘安元要拔剑,立刻往前欺身,陈尧佐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退回去。
陈尧咨眼看刘安元换到了左手,已经抓到了剑柄,笑了笑。
下一刻,刘安元愕然发现那拐棍如同蚀骨之蛆,根本无法摆脱,此时已经压住了自己的左手。
岂有此理,刚刚是偷袭自己脉门让自己没力气拔剑,现在还想生压自己?
刘安元暴力提劲。
剑被拔出一寸。
月影寒光,风吹叶动。
下一刻,月光散去,剑硬生生被按了下去。
刘安元懵逼了。
这老头手持一根大长棍,压着自己的手,让自己拔不出来剑?这是多大的力气啊?这还是人类吗?
陈尧咨却也惊讶,眼前这是个少年啊!
刚刚刘安元拔出了一寸,陈尧咨全力才压下去,也意味着刘安元往上抬的力气差不多是陈尧咨往下压的力量的一半。
但人类天生就是往下压的力量比往上抬大。
也就是说,刘安元的力量差不多有陈尧咨的六、七成。
如此看,刘安元再长大一点,开三石弓是必然的事情。
这样的孩子可不好找!
刘安元却跟看到鬼一样,眼前这个头发都白完了的老头,力气这么大?那他年轻时候三十岁正值壮年时,岂不是一拳就能打死自己?
狄青有这么厉害吗?刘安元没被打死过,不知道。
陈尧咨哈哈笑了笑:“好。”
可惜生错了时代,生在唐时,能当个先锋将,未必不能练成秦琼,可惜生在了现在,最多当个打手。
幸好生在了章旷身边,也许能做个小武将。
刘安元想起狄青的话,抬手:“您真厉害,是我输了。”
陈尧咨拐杖杵在地上,佝偻着背:“你输了我却没赢,没能卸掉你的剑。”
刘安元心想:这老头没毛病吧,他需要拄拐杖?那大街上的人都需要杵双拐才能出门吧?
陈尧咨也是不多说,转头看向了章旷。
刘安元,太小了。
璞玉归璞玉,但是荒古过去了,荒古圣体成废体了,没用。
转头看到章旷,陈尧咨才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陈尧咨很清楚,兄弟三人,自己学问最差,但为什么二哥陈尧佐只是进士,陈尧咨能中状元?
因为勇。
陈尧咨听说了很多章旷的事情,这个同样来自蜀地的青年,身材高大,文采斐然,长相帅气。
当初自己三十岁,章旷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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