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纪家宗亲坐在前厅的太师椅上,见盛岳也来了,立即热情地同他寒暄。
纪凌走进内厅的佛堂,点了三支香,举在手上,对着祖先的牌位拜了三拜。
香在描金香炉插好,她回到前厅,在纪圣珩身侧入座。
这是属于她父亲的位置。
纪圣珩恨恨盯着她:“纪凌你真是能耐了啊!让所有长辈等你一个人?怎么?觉得自己是公司的总经理,牛逼了是吧?骑到三叔头上了是吧?”
纪凌没吭声。
盛岳笑着开口:“纪家大少爷好歹在美国留过学,说话这么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流水线上的工人一个水准。”
他在讽刺纪圣珩粗鄙、没文化。
纪圣珩晚上刚被踏浪二少爷侮辱过,眼下又被盛岳嘲讽,气得脸红脖子粗,瞪着眼骂道:“这是我纪家的家事,没你一个外姓人说话的份!”
盛岳笑着翘起二郎腿:“我一个外姓人,借了你们纪家几十个亿,说句话都不行?”
纪圣珩一噎,转而看向纪凌。
他手指着天,赤红着眼,大声道:“爷爷和我老爸,辛辛苦苦把公司做起来!你接管公司一年,就搞得公司要倒闭!你就不怕爷爷他老人家死不瞑目吗?”
现场立刻安静下来,正和宗亲说话的三叔也看过来。
三叔大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纪凌平静道:“有人向相关部门实名举报咱们的鞋材含毒、排污系统不合规,现在他们要求咱们停业整顿。”
两件事都不是纪凌任上发生的事,三叔很清楚,没吭声,掖着双手,来回踱步。
不清楚内因的某位宗亲激动道:“好好的鞋材为什么会含毒?啊?”
纪凌看向纪圣珩:“那是因为纪副董在我进公司之前,把合格的鞋胶供应商给换了!”
纪圣珩瞪着双眼,脖子上青筋暴起:“其他品牌的鞋胶,或多或少都含有甲醛,人家没事,就咱们被查,你赖鞋胶吗?我看是你经营不善,得罪人,被人盯上!才害公司被举报!”
“圣珩说的没错,哪家鞋厂的鞋胶没甲醛?人家为什么没被查,就咱们被查?”
“还有那排污系统,纪凌你到公司一年多了,应该要发现排污系统有问题,早点解决才是啊!怎么搞得让相关部门查呢?”
又把责任引到纪凌身上。
纪凌早有心理准备。
“我刚进公司,就发现排污系统有问题了,我也想过整改,但没钱。去年我从纪副董手里接过公司的时候,公户只剩一万多块钱,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拿什么整改排污系统?”
纪圣珩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解释,宗亲们就炸开了锅:
“什么?公户只剩一万多块?”
“钱呢?钱都到哪里去了?”
“这么大一个公司,公户只剩一万多块钱?这像话吗!”
纪圣珩大吼:“当时公户没钱,是因为钱拿去投资房地产了!又不是我贪污了!”
纪凌冷笑:“哦,把公司的钱,全拿去山里囤地皮,现在地皮丢着长草,既卖不掉,也开发不了,连抵押给银行,银行都不要。你这和自己贪污了也没差别啊。”
纪圣珩涨红了脸:“等几年,再等几年,房地产好起来,我囤的那些地皮就值钱了!到时候能几倍几倍地赚回来!”
纪凌笑着看向众宗亲:“各位长辈,你们说说,这房地产还能好起来吗?”
纪家宗亲在公司都有少量股份,以前公司好的时候,拿了不少分红,有钱了就买楼,对房地产态势有一定了解。
无人看好房地产。
众人激动。
“圣珩,你买地皮的事,没有跟大家商量!我们不认!”
“对!我们不认!你把那些破地皮转你自己名下,把钱还给公司!”
纪凌冷冷睨着纪圣珩:“抽资投资房地产是一回事,还有欧盟的罚单。当初你为了把资金拉去做房地产,换了合作多年的胶水商,导致出口到洲域的鞋子全部含毒。上月公司被欧盟罚了2.9亿欧,折合人民币25亿,正是这笔罚款压垮了公司!”
纪圣珩解释:“换胶水商,是因为他们坐地涨价!年年涨价!我才把他们换掉的!”
纪凌并不顺着他的思路,又道:“我接管公司后,拼了命想把销量做上去,但因为鞋胶的问题,鞋子在网上被黑,导致线上销售也死了。可以说,公司现在没什么进账了。没钱,什么都做不了,包括排污系统,而导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
她手指纪圣珩:“就是你,纪圣珩!公司是被你给做倒闭的!”
纪圣珩恼羞成怒地盯了她几秒,忽然站起身,跑到内厅贡桌边上,取下宝笼罩里的三色楦头。
他跑回前厅,用楦头指向纪凌。
盛岳以为他要打纪凌,一个起身,将纪凌护到身后:“你敢?”
纪圣珩高举楦头:“我是纪家的长子嫡孙!今天我就以爷爷的名义,撤掉纪凌在公司的一切职位!”
盛岳:“行,如果纪凌离开斐路,那我给斐路的所有贷款,全部要提前收回。”
纪圣珩:“姓盛的!你别因为你有俩臭钱就了不起!收回就收回!”
他看向三叔:“三叔,咱们把办公楼、厂子、门面都卖了!把欠银行的钱都还了!重新开始!当年爷爷可以从一个小车间把公司做起来,我就可以!”
三叔阴沉着脸,目光落向他手中的楦头。
楦头是木头制作的鞋模。这是纪家第一双原创运动鞋的鞋模,象征纪家的发家。
它平时被摆放在纪家祠堂贡桌上的琉璃宝笼罩里,唯有纪家的话事人,才有权力取下它。
见楦头,如见已逝的纪家老爷子。
三叔眯眼瞧着纪圣珩,骂道:“混账!把楦头给我放回去!我还没死,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纪圣珩急得口不择言:“爷爷还在世的时候,说过将来纪家我做主!”
三叔吼道:“那是因为你爷爷不知道你这个混账,会把公司搞破产!圣邦,把楦头放回去!”
纪圣邦赶紧跑到纪圣珩身边,小声劝道:“大哥,给我吧,别跟我爸硬刚,他脾气不好。”
纪圣珩红着脸把楦头甩给他,气呼呼回座。
“好了!都别吵了!”三叔双手掖在身后,走到前厅正中,“我来说几句。”
他一脸权威地看着众人:“公司的情况,纪凌说的属实,这次被停业整顿,圣珩也有责任,不全是纪凌的责任。”
众人捶手,悔不当初。
“说什么长子嫡孙!我呸!”
“小时候他就不学好,长大能干好才怪了!”
“扶不起的阿斗!废掉算了!”
纪凌讽刺一笑,收回视线的同时,发现三叔正盯着自己和盛岳。
她知道,三叔是看在盛岳的份上,才为自己说话。
这就是她今晚带盛岳一起前来的原因。
三叔转身看一眼内厅纪家先贤的排位,又看向纪凌和盛岳。
“纪凌,今天当着纪家列祖列宗和所有宗亲的面,你给一个准信——什么时候和盛岳完婚?”(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