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瑜璇好似明白其中一个少年不太说话的缘故了。
这边厢,姚绮柔带着子女与侄子简单打扫屋子,小夫妻则进山去。
那边厢,裴家祖宅。
裴远山一跨进院门,就发了火。
“阿海,你还管不管得住人?”
裴海心神一警,数落叶氏:“不知轻重的妇道人家,父亲都说是告老还乡,你方才那么大声说裴家被抄是何意?”
叶氏连忙一脸惶恐地赔不是:“都是儿媳的错。”
裴远山哼声,阔步进屋想要坐下,奈何椅子上全是尘土,气得他沉声道:“口无遮拦的,还想住祖宅?”
“父亲消消气。”
裴海连忙拿袖子去抹,亲自扶父亲坐下,又拿袖子抹去另一把椅子上的灰尘,扶母亲也坐下。
生怕真要让他们去住破院子,转头指责妻子的不是:“你说话怎么就不经过脑子?”
叶氏苦着脸解释:“我当初一心想着要照顾好父亲母亲,心里一急,话就说了出来。”
“照顾我们?”裴远山冷眼看向叶氏,“究竟祖宅由哪一房来住,老夫还得想过。”
叶氏脑筋一转,拉了大儿子的胳膊:“快,快把你鞋垫里藏着的银票拿出来给你祖父瞧。”
裴奇业矢口否认:“没,没有银票,若有银票早被搜了去。”
叶氏直接道:“因为你好赌,而我与你爹又管你管得严,你便命丫鬟纳了有夹层的鞋垫。为了携带赌资出府,不被我们发现,故常年在鞋垫中藏银票。”
裴奇业一惊:“娘,您都知道?”
“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
叶氏拧了大儿子的耳朵,转眸恨恨剜了裴海一眼。
此人会在椅子腿里做文章,她是怎么都没想到的。
裴海叹了口气。
家里有只母老虎,他们父子藏点私房钱真是难。
眼下的局面是只要有点钱,那便能挺直了腰杆,父母也会将话语权放在他们大房。
念及此,便也催促大儿子将银票拿出来。
裴奇业无奈,一屁股坐在地上,脱了一只鞋。
三日不曾洗漱,鞋子一脱,异味四散。
众人掩鼻。
裴奇业顾不得家人嫌弃的神情,两指捏着鞋垫稍稍一用力,口子豁开,从里头抽出一张银票来。
带着异味的银票很快被叶氏夺了去。
展开一瞧,她斥道:“不成器的东西,怎么才十两?”
说话时,将银票呈给公婆看。
一张有味道的银票突然挪至眼前,熏得裴远山双眼眯起,身体直直往后仰去。
裴老夫人则遮了口鼻。
老两口到底还是看清了银票上的面额。
“您也说了,你们管我管的严。”裴奇业穿上鞋子,起身拍了拍屁股,“十两已经不错了。”
“另一只脚呢?”
裴海盯着儿子另一只鞋。
“真没了。”
为防家人不信,裴奇业索性脱了另一只鞋子给众人瞧。
裴远山沉吟,如今除了二房有颗碎银子外,确实只有大房有些银钱了。
虽说只十两,但总比没有好。
“行了,就你们大房与我们老两口一道住祖宅。”
“多谢父亲!”
“多谢祖父!”
“多谢曾祖父!”
众人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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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花瑜璇已经跟裴池澈进了山。
一路上他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
他在前头走着,她便在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
坐了整整两日的车,身子骨早就散了架,此刻还要进山寻山洞,她的力气几乎早已耗光。两条腿每走一步,就会打晃。
忽然,见他弯了腰,似乎从靴子里头掏出了什么东西,好奇心驱使,她侧头定晴一看。
噌的一声,裴池澈拔出了匕首。
寒光毕现,刃口锋利得很。
“姐,姐夫,你想作何?”
花瑜璇脚步控制不住地后退。
书中,他恨她替嫁给他,又恨她害他落了残疾,故婚后对她冷眼相待,视若无睹。
原身受不了,替嫁不久便逃了。
没逃出多远,就被他抓了回去,在田间一间破屋里,她被他强要了身子。
方才山脚处有几块田地,这剧情该不会提前发生吧?
就譬如抄家一事便比书中提前了两月。
想到这,两股战战,欲逃回村却迈不开腿。
裴池澈冷冷瞥她一眼。
小姑娘娇生惯养的,此刻小脸泛白,许是走不了山路。
奈何母亲要他照顾她,遂抓住一根树枝一扯,啪的一声,折断树枝。
见他沉默着削去树枝多余的枝丫,花瑜璇透了口气,手按上胸脯,以稳里头还在乱跳的小心脏。
裴池澈手速很快,不多时树枝被他削又直溜又光滑,递向她。
花瑜璇怔愣:“给我的吗?”
“我懒得扶你,你若走不动,拿它当拐棍使。”
裴池澈入鞘匕首,嗓音清冷。
花瑜璇眼尖地瞧见匕首手柄上镶嵌了一颗红宝石:“这把匕首值不少钱吧?”
“你想问怎么没被抄没?”
“嗯,搜身的婆子把我藏在头发里的耳环都搜走了。”
“当时搜我身的那个兵曾跟过我父亲。”
“啊呀,早知如此,你身上该多放些银票。”
“我身上一般不带银票。”
寻常时候出门,都是身旁的人付钱,哪需要他亲自带着银票的?
听得花瑜璇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继续走山路。
斜阳西下,晚霞漫天。
又走了片刻时辰,终于寻到一处山洞。
山洞横着往里,洞口很浅。
“这不合适住,只能横着躺下两人,都不能直起身。”花瑜璇拧了眉,拿他给的木棒敲了敲岩壁,“洞口太大,风都能吹到。”
“真多事。”
裴池澈吐出几字,复又抬步。
到底不是在裴家原籍土生土长之人,他对这山的情况压根不了解。
要寻到个合适的山洞,大抵要花不少时辰。
花瑜璇跟上去,眼瞧着天色已是傍晚,单手解开荷包,从里拿出块饼:“姐……”
“夫”字还没说出口,男子一道寒凉的眼风扫来。
她将四分之一块饼往他跟前递了递:“给你吃。”
“你怎么存着?”
“饼太大太干,整一块我又吃不下。”她拍了拍鼓鼓的荷包,“吃不下的,我都存起来了。”
裴蓉蓉给的那块,包括后来发的,她都有存起来。
如今的天气存得住干粮。
裴池澈却是不接。
“我没咬过,是撕开的。”花瑜璇仰头看他,“你不饿吗?”(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