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琅琊阁甲字静室内的地心乳雾气缓缓散去,盘膝而坐的陈庆睁开双眼。
“呼……”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丹田内又凝实了一分的青木真气。
十天的甲字静室免费修炼额度,效果斐然。
虽然离贯通第六道正经还有距离,但真气的总量与精纯度,以及对三门功法的理解运用,都有了进步。
陈庆离开了琅琊阁,回到青木院一处临湖的小亭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
看着波光粼粼的定波湖,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湖心岛周围,不知哪里能安静钓鱼?下次得找人问问,修炼之余,垂纶静心,倒也不错。”
这几乎成了他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首席师兄!首席师兄!”一个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
郁宝儿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献宝似的将信递到陈庆面前:“师兄,有人送信到院门口,指名要交给您的!我立刻就给您送来了!”
“有心了。”
陈庆接过信笺,打开一看。
原来这信是江伯鸿差人送来的。
信的内容很简短,有人凑齐了那三种价值数万两的十五年份主药请他炼丹,他按规矩抽走一半成品。
若是丹真的成了,他愿意从自己那一半里拿出一粒,以友情价卖给陈庆!
看完信,陈庆心中一动。
易骨丹!
根骨提升的机缘,就这么摆在了面前。
提升根骨,意味着修炼效率的飞跃。
不过即使友情价,那也需要二十万两银子。
他刚刚在琅琊阁花掉了一部分积蓄,如今身上满打满算也就五万多两银子!
距离二十万两,还差了十五万两银子。
首席弟子的资源是好,但那些宝鱼配额、精品丹药、琅琊阁静室修炼时间,都是宗门按月发放的福利,无法立刻变现成巨额现银。
陈庆知道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江伯鸿九成九是看中了他如今青木院首席的身份,还有在大庆上展露实力所带来的潜在价值。
若非如此,这种能提升根骨的宝丹消息,恐怕早就落到那些顶级豪族或者更财大气粗的买家手里,哪里轮得到他陈庆?
江伯鸿常年混迹万毒沼泽,信誉应该是有保障的,丹药的真实性无需怀疑。
但这二十万两……
陈庆缓缓将信纸折好,收入怀中。
他目光投向烟波浩渺的定波湖面,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
钱从哪里来?
三天时间……他需要一条能快速筹集至少十五万两巨款的途径,还不能触犯门规。
吴家那里还能凑一些,但也未必够。
毕竟陈庆手中还要留一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郁宝儿看到这,低声道:“首席师兄可是有什么难处,师妹愿意帮师兄分担分担。”
陈庆问道:“十五万两银子,你有吗?”
郁宝儿那小脸上原本堆满了殷勤,听到这个天文数字时,笑容瞬间凝固,“十…十五万两?!师、师兄,您把我卖了也凑不齐一个零头啊……”
她家虽是府城富户,但十五万两现银,对她而言还是千难万难。
陈庆目光投向湖面深处,思忖片刻,一个计划在脑中成型。
“郁师妹。”
陈庆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你替我去送一些信。”
郁宝儿一听有事可做,立刻精神一振,“师兄您吩咐!师妹保证送到!”
管事处,厢房。
沈修永斜倚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账簿。
上面记载了这几年钱财收获。
“再积攒一些银子,到时候就可以去临安府千元阁拍卖玄铁匣,若真得到了购得一枚先天丹,那突破罡劲的概率再增加三成。”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沈修永的沉思。
“谁啊?进来。”
沈修永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眼皮都没抬。
一个管事处的弟子推门探头:“沈执事,青木院的郁宝儿师妹求见,说是代陈庆首席来的。”
“陈庆?”
沈修永翻账簿的手指一顿,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这小子现在可是首席大弟子,找我干嘛?”
他挥挥手,“让她进来。”
郁宝儿规规矩矩地走进来,对着沈修永行了个礼,“沈长老安好,首席师兄有亲笔信一封,命我务必亲手交到您手上,请您亲启。”
她双手恭敬地奉上信笺。
沈修永接过信,拆开火漆一看,眉头先是挑了挑,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信上内容很简单:陈庆直言自己急需一笔银钱周转,数目不小,恳请沈师兄看在昔日共事的情分上,若能相助,感激不尽,日后必有回报。
措辞客气,但借钱的意思毫不含糊。
“呵,这小子…”
沈修永放下信,脑子里飞快地转着:陈庆如今的身份地位今非昔比,青木院首席,大庆上力压李磊,风头正劲。
上次霹雳火雷子那笔生意,陈庆给钱爽快,是个讲信用的。
现在他开口借钱,还是个‘人情债’,似乎不亏?
“你家首席师兄,要借多少?”
沈修永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看向郁宝儿。
郁宝儿眨了眨眼,想起陈庆的交代,老老实实地复述:“首席师兄说…能借多少是多少,多多益善。”
“噗——”
沈修永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他放下茶盏,没好气地瞪了郁宝儿一眼,又看看手中的信,最后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子…倒是真不客气!‘多多益善’?当我是钱庄库房啊?”
郁宝儿低着头没有说话。
沈修永最终拿出一摞银票,嘴角抽搐着,“两万两!告诉你家首席师兄,这可是老沈我勒紧裤腰带挤出来的!让他省着点花!记得,让他给我打个欠条!亲笔的!”
“是!多谢沈长老!我一定带到!”
郁宝儿接过银票,小脸上满是喜色,再次行礼后,快地跑了出去。
沈修永看着她的背影,肉疼地咂咂嘴:“陈庆啊陈庆,你小子可别让老沈我血本无归啊”
癸水院,聂珊珊居所外的小花园。
聂珊珊正与朱萍坐在石桌旁品茗闲聊。
朱萍性格活泼,正叽叽喳喳地说着。
一名癸水院女弟子快步走来,恭敬地递上一封素雅的信笺:“聂师姐,青木院陈庆首席遣人送来此信,指名请您亲启。”
“陈庆?”
聂珊珊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讶然。
她与陈庆除了大庆那日远远见过,几乎毫无交集。
他给自己写信做什么?
一旁的朱萍眼睛瞬间亮了,像嗅到花蜜的蜜蜂,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她立刻凑近聂珊珊,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哎哟~珊珊!青木院那位新晋的首席?他给你写信?快打开看看!莫非是”
她脑海里已经开始上演才子佳人、首席联姻的戏码了。
聂珊珊被她打趣得微微蹙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胡说什么!”
她虽不解,但还是依言拆开了信封。
然而,当她看清信笺上那简洁明了的几行字时,清冷的眸子也不由得睁大了些许,脸上那份错愕更深了。
信的内容与给沈修永的大同小异,陈庆言辞恳切地表示自己急需一笔银钱应急,数目较大,希望聂师姐看在同门之谊上,若能援手,感激不尽,日后定当奉还。
聂珊珊一时无言,只觉得这情形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她把信笺直接递给了旁边伸长脖子,一脸好奇的朱萍。
朱萍迫不及待地接过信,目光一扫,脸上的兴奋和促狭瞬间僵住,随即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愕然:“啊?这是.借钱?”
她抬起头,看看信,又看看聂珊珊,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他…他给你写信…就是为了借钱?!”
聂珊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压下心中的那份荒谬感,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她沉吟片刻,开口道:“他既已开口,又是新任首席,同门一场,不好直接回绝。”
朱萍还没从巨大的心理落差中缓过神来,呐呐地问:“那…那借多少?他可真敢开口!”
她心里腹诽:这算什么最新追求方式?先借个天文数字的银子?这也太硬核了吧!
难道是想用欠债绑住珊珊?
聂珊珊放下茶杯,心中已有了计较:“我手头也并非十分宽裕,不过,借他三万两周转,应是无碍。”
郁宝儿怀揣着剩下的几封信,脚步却像灌了铅。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让她心里直打鼓——内务堂。
内务堂那肃穆的厅堂里,桑彦平长老正与两位长老品着香茗,交谈着宗门物资调配的琐事。
桑长老身后,是他最得力的亲传弟子。
郁宝儿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请值守弟子通传。
得到允许后,她深吸一口气,小步快走进去,顿时三道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身上,让她头皮都有些发麻。
“弟子郁宝儿,拜见桑长老,拜见王长老,李长老。”
她头埋得更低了,双手恭敬地将陈庆的信笺呈上,“奉…奉青木院陈庆首席之命,呈上此信,请…请三位长老亲启。”
桑彦平微微颔首,他身后的弟子上前一步,接过了署有桑长老亲启的信笺,转呈给他。
王长老和李长老也带着疑惑,各自接过了写有自己姓氏的信封。
三位长老几乎同时拆开了火漆封口。
当他们的目光扫过各自信笺内容时——借钱,厅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桑彦平脸上露出一丝古怪。
他旁边‘爱财如命’的王长老,脸皮瞬间抽搐了一下,“借…借钱?!陈庆那小子…找老夫借钱?!”
他的声音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以为老夫是开钱庄的吗?!”
李长老相对温和些,但脸上的错愕同样明显,他捻着胡须,连连摇头,“这…这可真是…闻所未闻,新任首席,竟向长老们化缘?”
他看向桑彦平,“桑师兄,你看这……”
桑彦平脸上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眼底深处那抹玩味却更浓了。
“这小子…真是…”
他轻轻将信纸放在桌上,摇了摇头,“.特立独行啊。”
他抬眼看向那位脸都皱成一团的王长老:“王师弟,你看?”
王长老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情愿,“桑师兄!这成何体统?!哪有弟子,还是首席弟子,向长老伸手借钱的道理?数目还如此离谱!谁知道他拿去做什么?万一打了水漂,岂不是”
他显然是一万个不愿意,觉得这钱借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
桑彦平不置可否,又看向还在摇头的李长老:“李师弟?”
李长老犹豫了一下,斟酌道:“陈庆毕竟是新任首席,他既开口,若完全置之不理,未免显得我们这些长辈太过不近人情,不如意思意思,每人借个几千两?算是提携后辈了?”
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桑彦平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才缓缓道:“李师弟此言有理,陈庆毕竟是小辈,能帮衬一把也是应当。”
王长老深吸一口气,问道:“那桑师兄打算借多少?”
桑长老淡淡的道:“一万两,意思意思下就行了。”
王长老嘴角又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感觉心都在滴血,但桑彦平开口定了调子,他也不好再强硬反对,“听桑师兄的,那就一万两。”
李长老也只得点头应允:“也好。”
两位长老起身告辞,各自回去准备去了。
厅内只剩下桑彦平和他身后的亲传弟子。
桑彦平开口道:“何平,你去准备三万两银子悄悄送到青木院。”
“三万两!?”
何平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师父,您刚才不是跟王师叔他们说”
“那是说给他们听的。”
桑彦平打断他,“他们都只借一万两,陈庆那小子会记得谁?左不过是一句‘多谢长老们援手’,人情摊薄了,等于没有。”
“但老夫若私下给他三万两呢?雪中送炭,独一份!而且是他们的三倍!这份情,他陈庆能不铭刻在心?”
“既然都钱都借出去,那为何不大方一些?”
弟子恍然大悟,脸上露出由衷的钦佩之色,连忙躬身:“师父高见!弟子明白了!弟子这就去办!”
他心中暗叹: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师父这眼光、格局和手腕,自己真是拍马难及。
几乎与此同时,五台派各处。
一位长老刚练完功擦着汗,就收到了郁宝儿送来的的信笺。
打开一看,手一抖,差点把胡子揪下来:“借钱?这小子当老夫是开矿的?”
珍宝楼的韩长老看着署名的信笺,哑然失笑,摇头对旁边的执事道:“这陈首席…还真是…别出心裁。”
执法堂一位素来严肃的长老收到信,眉头拧成了疙瘩:“胡闹!身为首席,不想着勤修武艺,处理院务,竟四处举债?成何体统!”
随后思忖再三,这位长老还是让自己弟子送去了一份心意。
离火院首席李旺看着手中内容几乎一样的信笺,哭笑不得:“陈师弟啊陈师弟你这手笔也太大了点.”
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家底,最终还是派人送去了一万两。
坤土院首席李磊收到了信,脸色复杂。
败于陈庆枪下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沉默片刻,还是让心腹弟子送去了八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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