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救美

    残阳如血,浸染着旷野的枯草。玄风听到“灵悦”二字时,丹田内的灵力骤然一荡,宛若投石入潭。他指尖凝起一缕微光,那是《残魂噬天诀》运转时的征兆——这门自穿越而来便伴随其身的功法,竟在此刻自发触动了记忆深处的碎片。

    “荆襄贤逸公,莫非是令尊?”玄风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震颤。他想起三日前在军帐中翻阅的荆域舆图,贤逸公的名号旁标注着密密匝匝的朱批:“襄阳望族,掌荆南盐铁,门生半荆州。”

    灵悦颔首时,鬓边银饰轻晃,映得晚霞碎成星子:“正是家父。”

    玄风喉结微动。贤逸公在荆襄的声望,堪比北域的镇国将军。传闻此人虽隐于乡野,却能左右三郡官吏任免,连楚鸿这等枭雄见了他的亲笔信,也要敛容起身。而眼前这弱质女子,竟是这般人物的掌上明珠。

    “将军救命之恩,民女没齿难忘。”灵悦屈膝欲拜,裙裾扫过玄风方才斩杀盗匪时溅上的血渍,“只是天色将晚,家中老母恐要牵挂——”

    她话音未落,玄风已纵身上马。他指尖掠过马鞍上的雕花,灵力顺着缰绳淌入马身,那匹日行千里的乌骓忽然昂首喷鼻,四蹄踏得尘土飞扬。“姑娘请看。”他指向西方天际,残阳已沉入远山,唯有几缕紫霞在天际苟延,“再行三十里便是黑风峪,昨日刚有商队在那被劫,尸首都还挂在崖上。”

    灵悦秀眉蹙起,指尖无意识绞着帕子。她何尝不知前路凶险,只是方才被这北域将军抱在怀中突围时,衣襟上沾染的血腥气至今未散,此刻再要同乘一马,那颗本就乱了的心更似揣了只扑腾的雀儿。

    “将军美意……”

    “没什么可是的。”玄风俯身伸臂,不等灵悦反应便将她轻提上马。少女惊呼时,他已调整好坐姿,刻意保持着半尺距离,“新灵城的太守府有三层结界,便是山精鬼怪也闯不进去。到了那里,姑娘自可差人回家报信。”

    乌骓马如离弦之箭,卷起的狂风掀动灵悦的裙摆。她下意识攥住玄风腰间的玉带,那玉上还留着沙场的寒气,却让她莫名安定了些。耳畔风声呼啸,她能清晰听见玄风胸膛里沉稳的心跳,与自己如擂鼓般的悸动交相呼应。

    “将军这般……不怕坏了民女名声?”灵悦的声音被风撕得细碎。

    玄风扬鞭时,目光扫过远处掠过的树影:“方才杀的七个盗匪,腰间都挂着‘楚’字令牌。姑娘觉得,是落在他们手里名声要紧,还是暂宿太守府稳妥?”

    灵悦猛地抬头。楚鸿的人竟敢在新灵城郊劫杀贤逸公之女?她忽然想起临行前父亲塞给她的密信,那信纸边角还沾着药香——莫非父亲察觉了什么,才让自己星夜转移?

    “将军怎知他们是楚鸿的人?”

    “北域军的斥候营,能认出三百里外的马蹄印。”玄风轻笑时,灵力在喉间流转,将一句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他的斥候昨夜还回报,楚鸿的亲卫营正在黑风峪布防,看那阵仗,分明是要劫杀什么重要人物。

    夜风渐凉,灵悦的发丝被吹得拂过玄风耳畔。那是种混合着兰草与药香的气息,让他忽然想起穿越前祖母院里的兰花。自投身这乱世三年,他早已习惯了血腥与硝烟,这般清雅的香气,竟让他紧绷的灵力都柔和了几分。

    “抓紧了。”玄风忽然勒紧缰绳。前方道口出现三盏灯笼,灯笼上的“楚”字在风中摇曳,分明是楚鸿的暗哨。他指尖凝起灵力,乌骓马忽然人立而起,竟踩着道旁的老槐树跃过了丈宽的沟壑。

    灵悦惊呼着埋首在他背上,鼻尖撞在玄风铠甲的鳞甲上。那冰冷的金属触感里,竟透着一丝温热——是他尚未散尽的体温。

    等再次睁眼时,已是朱门高墙映入眼帘。太守府的铜环上盘踞着金龙,门楣悬挂的“新灵太守府”匾额,在灯笼映照下泛着青光。玄风翻身下马时,灵悦忽然发现他左臂的甲胄有处凹陷,想来是方才突围时为护她所受的伤。

    “这里是太守府?”灵悦望着那比自家宅院还要恢弘的门楼,忽然想起坊间传闻:玄风入新灵三日,便将前太守搜刮的民脂民膏尽数散了,此刻府中怕是连像样的摆设都没有。

    玄风伸手欲扶,却见灵悦已自行跃下马来。她落地时踉跄了半步,裙角沾着的草屑簌簌掉落。“姑娘今夜暂且委屈。”他指了指东厢房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已让人备了新衣和汤药,姑娘若有吩咐,只管使唤仆从。”

    灵悦望着那间厢房,窗纸上映着两个婢女的剪影。她忽然福至心灵,屈膝道:“敢问将军,三日前从襄阳来的药材商,是否还在府中?”

    玄风挑眉。灵探确实提过,有个带了三十车药材的商队滞留在府中,只因楚鸿封锁了城门。“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家父让民女带了封信,要亲手交给他。”灵悦垂眸时,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那药材商,是民女的表兄。”

    玄风心中一动。三十车药材,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堪比三十车粮草。贤逸公这是借着送女儿的名义,给新灵城送来了救命的补给?他忽然明白为何楚鸿要半路劫杀——这位老狐狸,竟是在暗中押注自己。

    “来人,带灵姑娘去见药材商。”玄风扬声道,目光却落在灵悦泛红的耳垂上。这姑娘看似柔弱,方才提及楚鸿时,指尖灵力波动虽微,却带着几分决绝,倒有几分其父的风骨。

    灵悦跟着仆从转过回廊时,忽然回头。玄风正站在月下,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佩剑的穗子上还缠着半片枯叶——那是方才跃过沟壑时挂的。她忽然想起方才在马背上,他刻意挺直的脊背,分明是怕铠甲硌着自己。

    “将军的伤……”

    “皮外伤,不碍事。”玄风抬手按住左臂,灵力悄然运转,将渗血的伤口暂时封住。

    东厢房的门关上时,灵探已从影壁后转出来。他捻着胡须,目光在玄风身上转了三圈,忽然笑道:“将军方才运功护着那姑娘的裙摆,倒是比当年在北域护着帅旗还用心。”

    玄风笑骂:“先生何时也学了那些长舌妇?”

    “非是老夫多舌。”灵探引着他往正堂走,廊下灯笼将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贤逸公的独女,自幼跟着山中老道学过医理,据说能从脉象断人吉凶。将军左臂的旧伤,或许……”

    玄风脚步一顿。他这伤是三年前被暗箭所伤,箭上淬了北域奇毒,虽保住性命,却每逢阴雨天便痛如刀割。灵探的意思是……

    “方才那姑娘指尖有药香,是专治寒毒的。”灵探抚掌道,“将军想想,贤逸公把会医术的女儿送到您这儿,还带了三十车药材……”

    正堂烛火摇曳,映得案上的七县舆图明明灭灭。玄风指尖点在襄阳的位置,那里被红笔圈了个圈。楚鸿盘踞襄阳多年,若能得贤逸公相助,无异于断了他的左膀右臂。

    “先生觉得,贤逸公是真心投诚,还是想借我之手避祸?”

    “不妨看看这药材商的底细。”灵探从袖中取出一卷账册,“斥候回报,这商队的药材里,有十车是专治刀伤的金疮药——楚鸿近日要对南阳用兵,正缺这个。”

    玄风猛地拍案。贤逸公这是釜底抽薪!他不仅送来了粮草药材,还断了楚鸿的军需,这哪是避祸,分明是递来了投名状。

    “还有一事。”灵探忽然压低声音,“那姑娘的贴身婢女,腰间挂着玄甲军的令牌。”

    玄风瞳孔骤缩。玄甲军是北域最精锐的暗卫,只听令于自己。何时竟有暗卫混到了贤逸公府中?

    “查清楚是谁的人了?”

    “是三年前您派去荆襄的‘影’。”灵探的声音带着笑意,“他传回消息,说灵姑娘不仅医术好,还通读兵法,去年楚鸿围剿山匪时,那破敌的计策,便是她在屏风后拟的。”

    夜风穿过窗棂,吹得烛火噼啪作响。玄风忽然想起灵悦在马背上蹙眉沉思的模样,那时他只当她是寻常闺秀,却不知那双看似柔弱的手,竟能运筹帷幄。

    “明日备些上好的笔墨,送到灵姑娘房中。”玄风忽然道。

    灵探挑眉:“将军这是……”

    “听闻贤逸公的千金,一手簪花小楷冠绝荆襄。”玄风望着窗外的月色,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本将正好有几份安民告示,想请姑娘指点一二。”

    此时东厢房内,灵悦正对着铜镜卸妆。铜镜里映出她泛红的脸颊,想起方才在马背上的颠簸,指尖竟还残留着玄风铠甲的凉意。她从妆匣底层摸出个小巧的银盒,打开时,里面静静躺着半枚虎符——那是三年前救的一个重伤士兵所赠,说若遇危难,可凭此物寻北域军相助。

    “小姐,药材商那边回话,说楚鸿的先锋营已到南阳边境。”婢女低声道。

    灵悦捏紧了那半枚虎符,铜镜里的自己忽然眼波流转:“告诉表兄,明日我要去城中医馆义诊。对了,问问太守府的军医,将军的旧伤用什么药最合适。”

    窗外的月光淌过窗棂,落在她案头的信纸上。那是写给父亲的回信,墨迹未干:“玄将军非池中之物,楚鸿不足惧。女儿已见虎符,可按原计划行事。”

    夜色渐深,太守府的灯笼次第熄灭,唯有正堂与东厢房的烛火,在寂静的夜里遥遥相对,如同两颗悄然靠近的星子。(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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