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表景

    春风徐徐,龙首原上草木渐绿,生机勃勃。

    自从长乐宫开禁,神龙殿便一日比一日地热闹,天子党羽与王公贵族,不断前往觐见,皇权的崇高,得以回光返照。

    慢慢地,大汉天子欲颁大汉皇帝终令,简拔官吏的消息便传了出来,朝野上下官吏闻风而动。

    求官者络绎不绝。

    这不得不引起刘据的注意,传言中的天子擢拔官吏的名字,不断呈到了御案上。

    月华如水,倾洒高台。

    站着前殿之上,北可望渭水如带,南可眺秦岭含黛,刘据不是个特别喜欢明月的人,或许是心血来潮,扔掉了所谓名单,来到了这儿。

    花影扶疏,暗香浮动,当真是个好时光。

    宫廊复道上,一个佝偻的身影缓慢在搀扶下,向着灯火走来,渐行渐近。

    是大汉枢密内阁首辅大臣公孙弘,工部尚书墨子墨,以及军机司臣霍光。

    天子同意退位,墨子墨、霍光、陈莫功不可没。

    陈莫早就得到了应得之赏,锦衣卫都指挥使,不必再赏。

    墨子墨也得到了赏赐,以弱冠之年位居六部尚书之一,显然过拔了些。

    不过,工部尚书一定要懂工事。

    放眼全朝,能力在墨子墨之上的,工事不及墨子墨,工事在墨子墨之上的,能力不及墨子墨。

    再有,汉造院中,不少是前墨家弟子,墨子墨与之沟通,那些大将作,也服气墨子墨的能力、玲珑,各方配合下,可以更加顺利,更多造福大汉百姓。

    功劳、能力、工事、身份,推着墨子墨上任。

    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霍光进身军机司臣,既是功劳、能力的综合考量,也是为其兄霍去病盯班。

    身为大汉中堂,始终不理事、不知事,即便刘据再袒护,也不能无视众多臣民非议,毕竟是新朝雅政。

    墨子墨、霍光上位,虽然诟病不少,但是,二人以飞快地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完成着职权范围内的事务,表现不错,以自身实力破除着非议。

    代替绣衣使的锦衣卫,完全曝光在世人眼光,面对同样年轻的陈莫,朝野上下却鲜有议论,除却前特务衙门“凶名昭著”外,陈莫的手段,颇有前御史大夫张汤的影子,狠辣无比。

    尹齐、杨仆、杜周和此前其他未被清除的“酷吏余毒”,陈莫以“快、准、狠”为准则予以杀灭。

    而且,大多是满门抄斩。

    尹氏一族、杨氏一族,等等酷吏之家,几乎是同一时间,赴了王温舒的前尘,被杀灭五族。

    要不是陛下诏书颁布及时,特赦杜周少子杜延年,杜氏一族也是相同的下场,但是,偌大的杜氏一族,也就只活了杜延年一人。

    陈莫手上的名单,被天下臣民称之为锦衣卫名单,或者说,生死簿。

    别说主动非议陈莫,就是偶然提及、听到,也会为之色变,然后迅速结束交谈,匆匆离去。

    不同的境遇,让墨子墨、霍光十分无奈,暗恼文武群臣欺软怕硬的本性。

    “参见君上!”

    刘据上前扶住了公孙弘,并搀着向前走去,留墨子墨、霍光在后肃穆而立。

    缓步行间,刘据问道:“老相国在担心寡人?”

    “君上英明神武……”

    “老相国这是怎么了?”

    刘据打断了公孙弘的谀词,笑着说道:“现在句句好听的话,寡人都听不出哪句真哪句假了,莫不是,也像让寡人成为父皇那样?”

    皇帝的膨胀。

    有时候是分不清真假了,随便一句话,便有人高呼圣明,再说一句话,就有人山呼天纵,赞歌听得多了、听得久了,不免就当真了。

    久而久之,政就不明了,君就昏聩了,国,也就亡灭了。

    “仅君上这句话,君上便不会成为陛下。”

    “可以超越?”

    刘据哈哈大笑。

    公孙弘难得的接不上话了。

    是超越陛下的文治武功,还是超越陛下的荒淫无度?

    公孙弘只好诚实回答道:“臣是有几分担心。”

    从君上决心通过激烈手段获得应有权力后,君上就分的很清,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君上在这上面做得非常好,可以倾尽所有帮助太子宫卿,甚至在太子宫卿犯下大错后,都愿意挽救和饶恕。

    也可以霹雳手段惩治天子党羽、酷吏贪官,以最直接的方式方法,消灭敌人存在的痕迹,包括学问思想。

    曾经在新城与君上辩经“汤武代夏”的穀梁家瑕丘江公,不但人死了,就连其门生,也在之前几场儒家浩劫中,死、走、逃、亡、伤。

    江门,算是亡了,穀梁学,差不多也亡了。

    公孙弘自觉是个激进的人,可也担心君上过于激进,以眼下为例,陛下最后要下诏提拔一些官吏,一旦引发了君上不满,拒绝终诏,禅位之事,又要起波澜了。

    人老了,觉得稳定更重要。

    “老相国准备如何说服寡人?”

    刘据没有去解释不分清敌友,就无法赢得胜利,看不清对手,就守不住江山的道理,也解释不了“对立统一”的智慧,让老相国自己说服自己。

    公孙弘明白自己似乎担心错了,但君有问,臣有答,正声道:“君者表也,臣者景也,表动则景随矣。”

    “表”是测日影的标杆,“景”即影子。

    君主如标杆,臣子如影子,标杆怎么动,影子就怎么随。

    若君主喜听美言、拒谏饰非,则忠臣亦不得不谄媚以求存,若君主乐闻其过、从善如流,则佞臣亦可转化为诤臣。

    “非其性之有变也。”

    “是故如《晏子使楚》所言:‘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臣如此,豫让如此,刑德二柄在上,善者难善,恶者弃恶,愿君上思之,慎之。”

    很多时候,臣子的表现是根据君主的想法来的,公孙弘以己为例,事陛下时,事君上时,两回事,也以春秋战国之世豫让为例,事范氏、中行使时和事智伯时,亦两回事。

    有明君,便有明臣。

    有昏君,便有佞臣。

    贤与不贤,不由他们,天子党羽,部分可用。(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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