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

    期末周的冷空气顺着窗缝往里钻,林依裹了裹校服外套,笔尖在错题本上顿了顿——最后一道数学大题的辅助线总画不对。前排传来轻微的响动,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杨奕泽转了半圈椅子,正对着她这边,手里转着的黑色水笔“啪嗒”掉在桌上。

    他没说话,只是用下巴往她的练习册上点了点,眉梢挑了挑。

    林依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重新看题。刚才卡壳的地方忽然通了,辅助线像有了形状,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画下去,步骤豁然开朗。她偷偷抬眼时,正撞见杨奕泽转回座位的背影,校服后领沾着点粉笔灰,却莫名让人觉得顺眼。

    窗外的梧桐树叶子落得差不多了,风卷着枯叶扫过走廊,发出沙沙的响。林依拢了拢桌上的试卷,忽然想起上周班会课,老师说“期末复习任务重,大家注意添衣”,下课时杨奕泽经过她座位,脚步顿了顿,丢下句“你校服好像有点薄”,就被男生们勾着肩膀拽去了操场。

    那天晚上,她特意找出妈妈新买的毛衣套在里面,心里暖烘烘的,连做英语阅读都快了半拍。

    生日那天,林依抱着厚厚的复习资料准备回家,迎面撞上杨奕泽。他手里拎着个印着品牌标的纸袋,看见她时眼睛亮了亮:“正好,给你的,生日快乐。”

    纸袋递过来时带着点凉意,林依接在手里,指尖触到硬挺的包装盒。“这个颜色,我不喜欢,给你吧。”

    林依捏紧纸袋,没敢立刻打开。她知道这个牌子的耳机不便宜,上次在商场橱窗里见过,标价后面跟着好几个零。可杨奕泽说这话时语气轻松,好像只是递过来一块橡皮。

    “谢……谢谢。”她声音有点轻,风灌进喉咙,带着点痒。

    “谢什么。”他往后退了半步,手插进校服口袋里,“赶紧回去吧,天快黑了。”说完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很大,背影在路灯下拉得长长的。

    林依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拐过街角才敢打开纸袋。粉色的耳机躺在丝绒盒子里,耳罩上的水钻在路灯下闪着细碎的光。她忽然想起刚开学时,自己在日记本上写“杨奕泽的睫毛很长,他看过来的时候,好像有阳光落在上面”,那时不过是随口的念头,现在却觉得,原来被他放在心上的感觉,比冬日里的暖炉还要让人踏实。

    寒假的日子像杯温水,慢慢凉下去。林依的书包还扔在书桌角,里面的错题本、课堂笔记叠得整整齐齐——以前这些都是为杨奕泽准备的,他总说“你整理的比老师板书清楚”,她就每天花半小时把重点标成红笔,连易错点旁边都画小箭头提醒。可现在不用了,没有早自习的催促,没有课间追着要作业的身影,对话框里的消息从“这道题辅助线怎么画”变成了“刚醒”“吃了吗”,最后连这些都稀稀拉拉的。

    林依偶尔会对着屏幕发呆。她知道这很正常,放假了嘛,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可心里像空了块地方,风一吹就发慌。直到腊月二十九那天,手机震了一下,是杨奕泽发来的:“新年快乐。”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分钟,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删了又改,最后只回了句“你也是,新年快乐”。发送的瞬间,心里那点不安好像被熨平了些,原来他还记得。

    跨年夜的晚上,家里的电视放着春晚,爸妈在厨房煮饺子,蒸汽把窗户蒙得白茫茫一片。林依窝在沙发上刷QQ空间,想看看同学们都在发什么。滑到杨奕泽那条动态时,她的呼吸猛地顿住了。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李媛。”

    下面配了张照片:黑夜里炸开金色的烟花,李媛侧着头笑,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杨奕泽站在她旁边,侧脸的轮廓被火光映得很柔和,正低头看着她。背景里的喧闹和祝福,好像一下子都变成了静音。

    林依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屏幕,划过那些“恭喜”“99”的评论,划过李媛回复的爱心表情。她忽然想起刚开学时,杨奕泽数学考了不及格,她把自己的笔记本推过去,说“我给你划了重点,你看这个肯定有用”;想起期中复习时,他说政治背不下来,她花了三个晚上整理出思维导图,手写的纸页边缘都磨得起了毛;想起他总说“有你在我太省心了”,她当时还笑着说“那你得请我喝奶茶”。

    原来那些她一笔一画写出来的笔记,那些她熬夜整理的重点,那些她以为“他需要”的付出,在他眼里,或许从来都只是“顺便”。就像他需要人帮忙应付学习,而她恰好愿意,仅此而已。

    窗外又响起烟花声,很响,震得玻璃嗡嗡颤。林依把手机屏幕按灭,缩进沙发里。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声音:“饺子好了,快来吃!”她应了一声,起身时感觉眼睛有点涩,抬手揉了揉,却摸到一片湿。

    原来有些陪伴,从一开始就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他从来不需要担心学习,自然也不会担心,那个帮他摆平一切的人,会不会难过。

    开学第一周的空气里,总飘着种说不出的滞涩。林依的座位挨着杨奕泽,以前这半米距离像条热闹的小溪,递纸条、传答案、趁老师转身时的低语,总有忙不完的小动作。可现在,小溪结了冰。

    老师提问杨奕泽时,林依的视线稳稳钉在课本上,哪怕他用胳膊肘悄悄撞她,她也只当没察觉。放学前黑板抄作业,她抄完自己的就合上本子,全然不顾旁边人的焦灼。杨奕泽起初以为她闹脾气,课间还凑过来笑:“还生我气呢?寒假那事儿……”

    话没说完就被林依打断:“上课呢。”她声音平平的,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直到周三语文课,课代表收作业时,杨奕泽才彻底慌了——他的语文周记还空着。上周老师明明说过要交,可他惯了等林依替他记作业内容,自己连本子都没翻开过。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了十分钟,回来时脸还涨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课本摔得哐当响。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杨奕泽逮着正往操场走的林依,语气带着股没头没脑的火气:“你到底什么意思?语文作业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被老师骂!”

    林依停下脚步,初春的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有点疼。她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半晌才抬起头,红着眼眶说:“我想以学业为重,以后作业你自己记吧,语文周记也该自己写。”

    “那以前怎么不说?”杨奕泽梗着脖子,“就因为我跟李媛……”

    “跟谁都没关系,那是你的自由。”林依打断他,声音轻轻的,却像划了道线,“以前是我没分寸,总帮你做这些,其实对你不好。”

    说完她就转身往跑道走,没再回头。杨奕泽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融进一群说笑的女生里,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弄丢了什么,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跑道上的风更硬了些。林依咬着牙开始跑,一圈,两圈……塑胶跑道被鞋底踩出规律的声响,肺部渐渐发紧,脑子里却反而清明起来。她想起杨奕泽和李媛看烟花的照片,想起自己那些写废了的笔记,想起跨年夜湿了的眼眶。

    风灌进喉咙,带着铁锈味。林依跑得更快了,直到双腿发沉,才扶着栏杆停下,弯着腰大口喘气。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她抬手抹了把脸,把那些翻涌的情绪也一并抹掉。

    “算了。”她对自己说,声音被风吹散,“真的算了。”

    远处,杨奕泽还站在原地,可林依没再看。有些事,跑着跑着,好像就真的能放下了。

    回想到这儿的林依,却没了心思再往下回忆了就把画册轻轻放在书桌一角,随即转身走到床边。被子掀开时带起一阵轻尘,她躺进去,扯过被角盖住肩膀,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那起药盒里还剩小半板药,她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就着杯底剩下的冷水咽下去——医生说按时吃,能睡得安稳些。

    关灯的瞬间,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刚好落在书桌那本合上的画册上。她闭上眼睛,没再想任何事。

    接下来的几天,林依被裹进连轴转的节奏里。作为服装工作室杨烁的助理,她的时间被各种布料、设计稿和样品切割成碎片:早上七点半到工作室,先把杨烁昨晚画废的设计草图收拢归档,再按他标注的色号从料卡册里挑出二十种米色布样;上午跑面料市场,对着供应商送来的羊毛料反复比对质感,记清每米的克重和价格;中午扒两口饭就得往医院赶,爷爷今天要做复查,她得盯着取检查报告;下午回工作室时,杨烁正对着电脑改效果图,头也不抬地说“把上周那批样衣的尺寸表核对好,客户明天要”,她便搬着样板衣一件件量,领口、袖长、腰围,数字记满整整两页纸。

    三年没工作过,她像块被突然扔进染缸的白布,拼命吸收着陌生的行业规则。看杨烁在设计稿上标注“省道前移1.5cm”,她得赶紧翻出服装结构书补课;客户指着样衣说“袖口太宽”,她得记清修改方向再转告版师;杨烁偶尔对着一堆布样皱眉“这个灰度不对”,她回到座位就对着色卡反复比对,直到眼睛发酸才分清“雾蓝”和“烟灰蓝”的差别。

    可奇怪的是,这种被琐事填满的日子,竟然让她觉得踏实。整理设计稿时闻到的画材油墨味,核对尺寸时卷尺划过布料的沙沙声,甚至是杨烁递过来的一杯热咖啡,都让她暂时忘记杨奕泽。

    这天从医院出来,夕阳把医院门口的梧桐叶染成金红色。林依买了个烤红薯,热气透过纸袋焐着手心。剥开皮时,她忽然愣了——大学时和杨奕泽谈恋爱,冬天总爱分吃一个红薯,他总抢着咬第一口,然后把最甜的芯塞给她。

    嘴里的红薯有点烫,甜丝丝的,却没什么特别的味道。林依几口吃完,把皮扔进垃圾桶,脚步没停地往地铁站走。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往前跑,像在替她把那些没说出口的怅惘,都远远地带走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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