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碎雪掠过雁门关时,镜北候林夏正站在戍楼之巅磨墨。狼毫笔饱蘸的松烟墨里,还凝着昨夜檐角垂下的冰棱融成的水,他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黑褐色山峦,那些在寒风中倔强生长的沙棘丛,像极了北境将士们挺拔的脊梁,笔尖落在洒金宣纸上的刹那,一行苍劲的字迹便晕染开来:“朔雪压关关愈壮,寒风吹旗旗更扬”。
这已是林夏驻守北境的第三个年头。三年前,他带着女帝萧月华 亲赐的 “镜北候” 金印出京时,长安城里正是柳絮纷飞的暮春,如今案头的诗稿却早已堆满了半尺高,每一页都浸着北境的风雪与赤诚。他总说北境的风是最好的诗引,有时巡营归来,靴底还沾着戈壁的砂砾,便急着铺开纸砚,将途中所见的落日熔金、归雁横空、戍卒夜谈都写进诗里。有次大雪封营,他与将士们围炉夜话,听老卒讲起十年前与匈奴血战的往事,烛火摇曳中,老卒布满伤疤的手紧紧攥着断剑,他当场挥毫写下《雪中谈兵》,诗中 “断剑映灯明,犹闻战鼓声” 的句子,后来在营中传抄开来,成了将士们鼓舞士气的战歌。
林夏的诗从不是文人墨客的风花雪月,而是浸着血与火的北境史诗。去年秋,匈奴突袭边境牧场,他亲率轻骑驰援,待击退敌军归来,战袍上还沾着血迹与草屑,却在帐中写下《逐胡行》。诗里没有刻意渲染厮杀的惨烈,只以 “风驰三百里,霜刃破胡尘” 勾勒出兵贵神速的壮阔,又用 “牧人归故垒,牛羊满荒榛” 描绘战后重建的安宁,字里行间满是对家国的守护与对百姓的牵挂。这首诗后来被快马送回长安,先帝读罢热泪盈眶,当即下旨将其刻于凌烟阁侧,让后世子孙都记得北境将士的付出。
平日里,林夏除了练兵巡边,最爱的便是与营中的将士们谈诗。有个叫赵虎的年轻校尉,出身农家,不识多少字,却总爱听林夏读诗。林夏便手把手教他写字,还把自己诗里的意象拆开来讲 ——“你看这‘大漠孤烟直’里的孤烟,便是咱们营中做饭时升起的炊烟,只是在北境的旷野里看,格外挺拔”;“还有‘长河落日圆’的长河,就是咱们常去饮马的黄河,每到黄昏,夕阳落在河面上,像撒了满河的碎金”。久而久之,赵虎也能随口吟出几句质朴的诗句,林夏便把这些句子整理修改,编入自己的诗集,取名《戍卒吟》,他说:“这些诗里藏着北境最真实的烟火气,比我笔下的任何句子都动人。”
这日清晨,林夏刚写完一首《晓角吟》,诗中 “晓角吹残月,征人整戍装” 的句子还带着墨香,探马来报,长安派来的使者已到关外。使者带来了长安的春讯,还带来了先帝的口谕,让林夏将这些年在北境写的诗整理成册,刊印发行。林夏捧着手中厚厚的诗稿,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忽然觉得眼眶发热。这些诗里,有他对家国的忠诚,有对将士的牵挂,有对北境风光的赞叹,更有无数个日夜的坚守与期盼。他轻轻抚摸着诗稿上的字迹,仿佛看到了那些与将士们并肩作战的日子,看到了北境的风雪与朝阳,看到了长安的繁华与安宁。
午后,林夏带着诗稿来到营中的演武场,将士们早已列阵等候。他站在高台上,高声朗读起自己昨夜刚写的《北境歌》:“北境风高雪漫漫,戍卒丹心照河山。何惧胡尘侵疆土,且看旌旗指云端。” 每一句都掷地有声,将士们听得热血沸腾,纷纷拔剑出鞘,齐声高呼:“愿随侯爷守北境,不破匈奴终不还!” 呼声在旷野中回荡,与远处的风声、马嘶声交织在一起,成了北境最壮美的乐章。林夏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无限感慨,他知道,这些诗不仅是他个人的情怀,更是北境全体将士的心声,是家国安宁的屏障,是华夏大地永不褪色的脊梁。
暮色渐浓时,林夏回到帐中,继续整理诗稿。烛火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北境的故事,诉说着一个戍边将领的赤子之心。他知道,只要北境的风还在吹,只要将士们还在坚守,他的笔就不会停下,这些诗也会像北境的山峦一样,永远屹立在这片土地上,见证着家国的安宁与繁荣。
使者在营中停留了三日,带来的长安春讯如一缕暖风,吹散了些许北境的寒意。林夏陪着使者巡营时,见将士们正趁着晴好天气检修甲胄,阳光洒在锃亮的铠甲上,折射出耀眼的光。使者指着不远处操练的队伍,笑着说:“侯爷治下的将士,果然个个精神抖擞,难怪先帝总说,有您在北境,他便能高枕无忧。” 林夏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抬手指向营外连绵的沙丘:“是这片土地与将士们的赤诚,才守住了家国安宁,我不过是将他们的故事写进诗里罢了。”
那日午后,使者离营返回长安,林夏送其至关外十里亭。临别时,使者递来一封密信,低声道:“近来西域诸国异动,恐与匈奴有所勾结,朝廷已命凉州都督暗中戒备,还望侯爷多加留意。” 林夏接过密信,指尖触到信纸的凉意,心中顿时凝重起来。他望着使者远去的背影,直到其身影消失在风沙尽头,才翻身上马,疾驰回营。
归营途中,风势渐起,卷起的沙砾打在头盔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林夏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使者的话语,又想起近日边境牧民汇报的异常 —— 常有不明身份的骑手在牧场边缘徘徊,牛羊也无故走失了几群。他勒住马缰,驻足在一处高坡上,极目远眺,只见远处的戈壁滩上,几只孤雁正逆风飞行,翅膀在风中剧烈扇动,却始终朝着南方的方向。那一刻,灵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当即从怀中取出纸笔,借着风沙间隙,快速写下《孤雁叹》:“朔风阻归翼,孤雁向南方。前路多艰险,犹念故园香。” 诗中的孤雁,既是此刻的景象,也是他对家国的牵挂,更是对边境潜在危机的隐忧。
回到营中,林夏即刻召集将领议事。帐内烛火通明,将领们围在沙盘旁,神情肃穆。林夏将密信内容与近日边境异动一一告知,又指着沙盘上西域与北境交界的区域说:“若西域诸国与匈奴联手,我们将腹背受敌,必须提前布防。” 众将纷纷建言献策,从粮草储备到兵力部署,讨论直至深夜。散帐时,天已微亮,林夏走出帐外,见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营中已传来将士们起床操练的号角声。他望着眼前忙碌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转身回到帐中,挥毫写下《晓帐议兵》:“烛火映沙盘,良谋彻夜谈。晓号角声起,将士已登坛。” 诗成之时,墨香与帐外的炊烟气交织在一起,满是戍边生活的真实气息。
几日后,林夏决定亲自前往西域边境探查。他挑选了十余名精锐骑士,换上便装,伪装成商人,沿着丝绸之路向西行进。沿途皆是戈壁荒漠,白日烈日炙烤,夜晚寒风刺骨,有时走一整天也见不到一户人家。一日傍晚,他们在一处废弃的烽燧旁歇息,林夏望着残垣断壁上斑驳的箭痕,仿佛看到了昔日将士们在此戍守的场景。他轻抚着烽燧上的砖块,指尖触到粗糙的纹路,忽然有感而发,写下《废燧吟》:“残垣映落日,断壁记烽烟。昔日戍边处,如今草芊芊。” 同行的骑士见他写诗,纷纷围拢过来,听他读完诗句,都不禁感叹:“侯爷这诗,写的何止是废燧,更是咱们北境将士代代相传的坚守啊!”
行至龟兹国边境时,林夏等人遇到了一支商队。与商队首领交谈中得知,近日龟兹国确实与匈奴有往来,匈奴使者频繁出入龟兹王宫,似在商议要事。林夏心中一紧,当即决定冒险潜入龟兹王城探查。深夜,他带着两名身手矫健的骑士,趁着夜色翻入王宫外墙,躲在一处花丛中,隐约听到宫殿内传来匈奴使者的声音,提及要联合西域诸国,在秋收时节突袭北境,抢夺粮草。林夏屏住呼吸,将听到的信息一一记在心中,待确认无误后,才悄悄撤离。
返程途中,为避开匈奴与龟兹的巡逻队伍,林夏等人绕路而行,多走了不少冤枉路。途中水源短缺,将士们口渴难耐,只能靠少量干粮充饥。有个年轻骑士体力不支,险些晕倒,林夏便将自己的水囊递给他,笑着说:“再坚持坚持,咱们很快就能回到营中了。” 骑士接过水囊,眼中满是感激,用力点了点头。望着将士们坚毅的脸庞,林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当即写下《西行记》:“黄沙漫征途,口渴腹中空。将士心似铁,只为守疆封。”
历经半月艰辛,林夏等人终于回到营中。他来不及休息,即刻召集将领,将在西域探查的情况一一告知,并制定了应对之策:一面加强边境防御,增派兵力驻守重要关隘;一面派使者前往西域其他诸国,晓以利害,劝说他们不要与匈奴勾结。部署完毕后,林夏才松了一口气,回到帐中,将西行途中写下的几首诗整理出来,又提笔写下《西域察》,详细记录了此次西行的所见所闻与心中所感,诗中 “西行探敌踪,艰险亦从容。誓保家国土,不教胡马冲” 的句子,尽显他戍边卫国的决心。
几日后,派往西域诸国的使者陆续传回消息,大部分国家在听闻匈奴的阴谋后,都表示不愿参与,只有少数几个小国仍在犹豫。林夏得知后,心中稍安,又写下《劝西州》:“西州诸国共山河,休听胡言起战戈。若能同心护疆土,共享太平乐如何?” 他将这首诗誊写多份,派使者再次送往西域,希望能以诗中诚意打动那些摇摆不定的小国。
这日,林夏正在帐中修改诗稿,赵虎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纸,笑着说:“侯爷,您看我写的诗!” 林夏接过纸,见上面写着:“大漠风沙紧,戍卒守边关。只要侯爷在,胡马不敢前。” 字迹虽略显稚嫩,却满是真诚。林夏读后,哈哈大笑,拍了拍赵虎的肩膀:“好!写得好!这才是咱们北境将士的气魄!” 他当即取来笔墨,在赵虎的诗旁写下几句点评,又将其收入《戍卒吟》中,笑着说:“以后咱们的《戍卒吟》,可要多添不少好句子了。”
夜色渐深,营中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营的士兵脚步声偶尔传来。林夏坐在案前,望着窗外的明月,手中捧着厚厚的诗稿,心中满是感慨。从初到北境写下第一首诗,到如今诗稿已堆积如山,每一首诗都是一段故事,一份情怀。他知道,未来北境或许还会有更多的挑战,但只要有将士们的坚守,有手中的笔,他便会继续写下去,让这些北境新诗,成为守护家国的精神旗帜,在朔风之中,永远燃烧。
西域使者带着林夏的《劝西州》离去后,北境的风似乎都变得焦灼起来。林夏每日除了巡查防线、操练士兵,便时常站在戍楼之上,望着西域方向的天际,手中紧握那支常伴左右的狼毫笔。他知道,诗句能传递诚意,却未必能彻底瓦解匈奴的阴谋,唯有做好万全准备,才能在危机来临时守护好这片土地。
这日清晨,探马从西域疾驰而归,带来了令人忧心的消息:龟兹国已正式与匈奴结盟,还联合了焉耆、疏勒两国,集结了三万兵马,正朝着北境边境进发,预计半月后便会抵达。林夏接到消息时,正与将领们在帐中商议粮草调配,他当即起身,走到沙盘前,手指沿着龟兹至北境的路线划过,沉声道:“敌军来势汹汹,我们需在他们抵达前,加固雁门关、玉门关两处防线,同时调派五千骑兵驻守两关之间的黑松林,形成掎角之势。” 众将领齐声应和,即刻起身去部署兵力,帐中只留下林夏与副将周毅。
周毅望着林夏凝重的神色,轻声道:“侯爷,此次敌军兵力远超我们,不如向朝廷请求援军?” 林夏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案上的诗稿上,缓缓道:“长安距此千里,援军赶来至少需一月,恐难解燃眉之急。况且,北境的将士们跟随我多年,个个能征善战,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定能守住家园。” 说罢,他拿起笔,在纸上飞速写下《备战吟》:“胡兵压境近,将士整戎装。誓守边关隘,何惧贼势狂。” 笔锋刚劲,字里行间满是不容置疑的决心,周毅读罢,心中的担忧顿时消散大半,转身大步离去,全力协助部署防务。
接下来的几日,北境军营一片繁忙。将士们日夜不停地加固城墙、挖掘战壕,铁匠铺里炉火通明,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从早到晚不曾停歇,新铸的兵器泛着冷冽的寒光;粮草营中,士兵们将粮食、草料仔细打包,整齐地堆放在仓库中,确保战时供应充足。林夏每日穿梭在各个营地之间,时而指导士兵搭建防御工事,时而与铁匠探讨兵器改良,夜晚则在帐中梳理战策,常常忙到深夜。
一日午后,林夏巡查至黑松林防线,见士兵们正顶着烈日挖掘战壕,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战袍,却没有一人叫苦。他走到一个年轻士兵身旁,见其手上已满是水泡,却仍奋力挥舞着锄头,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一块干粮:“歇会儿再干,别累坏了身子。” 年轻士兵抬起头,露出一张黝黑的脸庞,笑着说:“侯爷放心,只要能守住边关,这点苦算什么!” 林夏心中一暖,当即取出纸笔,在战壕边写下《黑松筑防》:“烈日炙松林,将士汗湿襟。战壕深几许,皆是赤子心。” 士兵们围拢过来,听林夏读完诗句,纷纷欢呼起来,疲惫仿佛被一扫而空,又干劲十足地投入到工作中。
几日后,西域联军的先头部队已抵达玉门关外三十里处,安营扎寨。林夏接到探报后,决定亲自前往玉门关坐镇指挥。临行前,他将《戍卒吟》交给赵虎,嘱咐道:“我不在营中时,你每日带领将士们读诗,既能鼓舞士气,也能让大家不忘坚守的初心。” 赵虎郑重地点了点头,双手接过诗集,大声道:“请侯爷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林夏抵达玉门关时,守将李忠已在城门等候。两人一同登上城楼,望着远处敌军营地升起的炊烟,李忠沉声道:“侯爷,敌军昨夜已派使者前来,要求我们三日之内打开城门投降,否则便踏平玉门关。” 林夏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传我命令,紧闭城门,加固防御,若敌军来犯,便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当晚,林夏在城楼之上,望着漫天星辰与远处敌军营地的篝火,心中思绪万千,提笔写下《玉门夜思》:“星光照玉门,篝火映敌营。今夜思家国,明朝斩贼兵。” 诗句写罢,他将纸稿递给身旁的士兵,让其在营中传抄,将士们读罢,群情激昂,纷纷表示愿与玉门关共存亡。
第三日清晨,西域联军果然对玉门关发起了进攻。号角声、呐喊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敌军架起云梯,试图登上城墙,林夏亲自站在城楼之上指挥作战,手中长剑挥舞,斩杀了数名爬上城墙的敌兵。将士们见侯爷身先士卒,士气大振,弓箭如雨点般射向敌军,滚石、热油不断从城墙上倾泻而下,敌军死伤惨重,却仍源源不断地发起冲锋。(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