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的石砖凉得像冰,艾丽西亚的靴底擦过地面,发出几乎听不见的轻响。
她攥着偷来的取样针,手心的汗把金属柄浸得发滑。玻璃缸就在十米外的高台上,幽蓝的光芒透过缸壁流淌下来,在地上织成张诡异的网。骨核在里面缓缓跳动,表面的血管状纹路随着跳动收缩,像某种活物的心脏。
“还有三分钟换岗。” 耳麦里传来陆沉的低声提醒,信号带着电流杂音,“我已经干扰了监控,动作快。”
艾丽西亚深吸一口气,贴着墙角的阴影移动。高台上的守卫刚刚转身,她像只受惊的羚羊蹿过去,取样针精准地刺入玻璃缸的缝隙 —— 这是她研究了三天才找到的薄弱点,足够针尖伸进去,又不会触发警报。
针尖接触到骨核表面的瞬间,艾丽西亚感觉像戳到了块滚烫的烙铁。幽蓝的液体顺着针管往上爬,带着股腥甜的气味,像融化的血液。她迅速抽回针管,玻璃缸只发出声微不可闻的 “啵” 响,骨核的跳动频率却突然乱了半拍,表面的血管纹路猛地转向,齐刷刷地对着她的方向。
“搞定了?” 陆沉的声音带着紧张。
“嗯。” 艾丽西亚把取样针塞进密封袋,转身时差点撞上突然转过来的守卫。她心脏骤停的瞬间,守卫却像没看见她似的,机械地走下高台 —— 是陆沉的次声波干扰起了作用,暂时屏蔽了守卫的视觉。
回到自己的帐篷,艾丽西亚反手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她摊开手心,密封袋里的骨核样本泛着幽蓝,在灯光下像块凝固的星空,里面隐约有细小的颗粒在蠕动。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她咬着牙,把样本注入便携式检测仪。
屏幕亮起的瞬间,艾丽西亚的呼吸停滞了。
显微镜镜头下,千万个基因碎片正在疯狂游动,像被撕碎的彩色玻璃。有的碎片泛着 X 部落特有的金沙色,有的带着 S 部落的沙晶白,甚至还有几片深褐色的,像是早已消失的沙漠古族基因。更诡异的是,每个碎片外面都缠着圈黑色纹路,细得像头发丝,却在不断收缩、勒紧,碎片被勒出的凹痕里渗出银白色的液珠 —— 和之前的骨核分泌物一模一样。
“是仇恨咒印。” 艾丽西亚的声音发颤,她在父亲的日记里见过这种符号。S 部落的古代祭司用活人血绘制,能把仇恨的情绪烙印在生物基因里,让被诅咒者世世代代互相残杀。
她突然想起蓝光棺椁里的母亲,想起那些被沙晶覆盖的战士 —— 难道骨核的能量,就是靠吞噬这些带着仇恨的基因碎片壮大的?
检测仪突然发出 “嘀” 的轻响,提示样本活性正在下降。艾丽西亚慌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绝不能让样本失效。情急之下,她抓起桌上的小刀,在指尖划了道口子,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
“死马当活马医。” 她咬着牙,把指尖的血滴进样本容器。
血珠落入幽蓝液体的瞬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黑色的仇恨咒印像被烫到似的,瞬间消退了大半,原本疯狂游动的基因碎片突然安静下来,像找到了归宿的候鸟,开始朝着血珠的方向聚集。它们一层层地包裹住血珠,旋转、融合,在检测仪的屏幕上慢慢组成个模糊的轮廓 —— 先是高挺的鼻梁,然后是紧抿的嘴唇,最后是那双总是带着忧虑的眼睛。
艾丽西亚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她父亲的脸!
虽然只是由无数基因碎片组成的虚影,虽然线条还在微微晃动,可那眉眼间的神态,和她藏在项链里的父亲照片一模一样!
“骨核在认亲?” 艾丽西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屏幕上父亲的脸颊,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还是说…… 父亲的基因也在里面?”
父亲是十年前 “病逝” 的,可威廉姆斯总说他是 “献给骨核的祭品”。当时她只当是叔叔的疯话,现在看来,父亲的死恐怕和骨核脱不了干系。
检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父亲面容开始扭曲,黑色的仇恨咒印重新浮现,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基因碎片组成的脸在咒印的侵蚀下,慢慢变得狰狞、陌生。
艾丽西亚猛地关掉检测仪,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跌跌撞撞地翻出父亲的日记,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飞快翻动,直到找到那段被墨水浸染的文字:
“骨核以血亲为引。皇室血脉能暂时安抚其躁动,让基因碎片显化记忆残影,但这不是认亲,是标记 —— 它会记住宿主的基因序列,将其视为最完美的容器,一旦时机成熟,便会彻底吞噬宿主的灵魂,取而代之。”
“最完美的容器……” 艾丽西亚念着这几个字,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威廉姆斯一定要她参加献祭仪式,为什么母亲会被做成骨核容器 —— 不是因为她们的血脉 “纯净”,是因为骨核需要一个能承载它所有基因碎片和仇恨咒印的宿主,而拥有皇室与守沙人双重血脉的她们,就是最好的选择。
刚才那短暂的 “认亲”,根本不是温情,是骨核在 “品尝” 她的基因,在确认她是否合格。
帐篷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门口。艾丽西亚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她下意识地把样本藏进靴筒,握紧了口袋里的微型炸弹 —— 这是陆沉给她的最后保险,实在不行,就和骨核同归于尽。
“艾丽西亚侄女。” 威廉姆斯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献祭仪式的礼服准备好了,要不要出来试试?”
艾丽西亚死死咬着嘴唇,指尖掐进掌心。她能感觉到,靴筒里的样本还在发烫,像是在呼应外面的声音。骨核知道她发现了秘密,威廉姆斯也一定察觉到了什么,这场看似平静的对话背后,是生与死的较量。
她缓缓站起身,对着门板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想让我当容器?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吞噬谁。
靴筒里的幽蓝样本突然亮起微光,透过布料映出个小小的蝎形,毒刺直指她的心脏。而在神殿深处,玻璃缸里的骨核猛地收缩,表面的血管纹路全部绷直,像无数根绷紧的弓弦,对准了艾丽西亚帐篷的方向。
一场以血脉为赌注的赌局,已经悄然开局。(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