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玉食轩,走水时沈听眠本能地想要逃离,可不知为何身体忽然使不上劲来,烟雾呛鼻之下,她便晕了过去。
可她明明身体康健,为何会突然乏力?
脑中闪过零碎的画面,她只记得她在家中喝了李茱萸叫人送来的一盏茶。
沈听眠目光一凝,心中生出的念头开始发芽。
自小姐醒来后,便总是发愣出神,春晓逐渐担忧起来:“小姐,要不要再歇息歇息,院中之事我去处理?”
“奴才哪有主子金贵,为何要给念珠请大夫?”
沈听眠敛神不再多思,她神色如常地与朱嬷嬷说过,才扭头看向春晓道:
“你去将府中剩下的五十府兵唤来,我要重新杖责不听话的下人。”
沈家军虽战败,却守住了山海关,不让月氏进军大靖,这是大功。
一年前侯府全家尽数牺牲,唯她一人从边疆回京,为安抚兵中将士,皇帝便将沈听眠封为永宁县主,又赏赐她一百府兵保家护院。
之所以只剩五十府兵,是因为齐司礼和齐夫人二人合伙将她哄骗,送去五十府兵到齐府保家护院了。
拿着侯府的月钱,却又要府兵为他齐府做事,迟早要他们加倍奉还!
听沈听眠这般说,朱嬷嬷面上忽然有些心虚,莫非小姐说的这个不听话的下人是自己?
可她也只是从二小姐那里赚一点外快而已。
她硬着头皮道:“侯爷夫人皆为宽宏大量之人,对府中下人从未动辄打骂过,小姐这般心狠手辣,怕是……”
“便是因为纵容了你们,一个个都敢在我面前放肆!”沈听眠毫不留情。
“你说得对,我就是心狠手辣之人,今日便要坐实此名!”
说着,沈听眠示意春晓按她的吩咐去做,莫要担心她。
待春晓离去,她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神,才冷冷刮过嬷嬷的脸,朱嬷嬷心中咯噔一声,这眼神太像夫人了,她脊背瞬间冒出虚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奴岂敢,小姐冤枉啊!”
沈听眠冷冷地道:“有没有冤枉,你说了不算,我自有决断。”
“就算朱嬷嬷你是我母亲身边的老人,但若是有作奸犯科,我也是照样会秉公处理的。况且还是一个不听话的下人,我哪能轻饶了她。”
“我相信嬷嬷心中也是知道这理的。好了,我累了还要休息,你先下去吧。”
“小姐言之有理,老奴心中自是晓得。”
朱嬷嬷浑浊的眼微微眯起,她看沈听眠继续躺下休息,毕恭毕敬地出门去。
只是在要出门时,她忽然转头看向盍着眼的沈听眠,眼里的狠意如同猝了毒的针。
如今的侯府可不是昔日的侯府。
小姐,既然你要如此无情,那便休怪老奴无情了。
待房门被人合上,刚躺下的沈听眠猛地睁开眼:“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府里到底有多少狼心狗肺之辈!”
前世她院中这些下人便尸位素餐,拿着府中月钱,却好吃懒做。
有时竟假公济私,拿着府中银钱为他们的吃喝玩乐买单。
她起身打开窗户,果然看见春晓在外面等她。
朱嬷嬷出了房门,便看见奄奄一息的念珠,她叹了一口气,吩咐旁边的婢女道:
“先给她上些药,莫要人死了,不然二小姐那边不好交代。”
“再派人盯着院中,莫要让人进出,若小姐有何事,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那婢女恭敬应是。
她回到屋里时,管家和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嬷嬷已在此等待多时。
管家起身迎了过去,率先开口:“怎的去了这么久?小姐情况如何?”
朱嬷嬷呸了一声:“什么小姐?不过是个没有依靠的孤女,要不是身世好,早便沦为风尘女子了。”
一看便是被人气了,年轻嬷嬷姓王,她递去一盏茶,迎着朱嬷嬷坐下,道:“莫非是发现了我们干的事情了?”
朱嬷嬷喝了一口龙井,道:“应当不是,只是不知为何,她今日性子突然变得有些强势,竟开始教训起二小姐的人了。”
其他二人一顿。
往常他们只需叫人打扫完院子,给沈听眠备好一日三餐便可。
沈听眠近身的丫鬟只有两个照顾起居,一个是春晓,另一个丫鬟夏灵这几日休假回家了。
他们可以说得什么都不干,便能领月钱。
“若不是还要从铺子里吃回扣,我都想……”
管家的忽然灵光一闪,“昨日本想给她个教训,让她变得痴傻儿,好让侯府归于咱们,谁知竟让她躲过一劫。”
“若是让她察觉到什么,定会误了我们的大计,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她……”
管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府中还有个二小姐,虽比大小姐精明点,但总归不是侯爷的孩子,怎么做对她有益,她应自有分寸。”
朱嬷嬷放下杯子:“二弟言之有理。方才她如此恐吓于我,我定要亲自报了此仇。”
“春晓被她支开,若是被她引来府兵,恐误了大计,我们必须趁现在!”
王嬷嬷眼中闪过狠厉道:“还好早有所防,将府兵安排至偏院,料她一时半会也引不来!”
【表情】
一缕金辉弥漫在天边,云霞被染得深浅不一,这已是落日时分。
朱嬷嬷的命令刚下,一众丫鬟小厮个个神色复杂,可他们还是按照命令,有条不紊地在沈听眠屋舍周遭铺满柴薪,又在木柴上撒满火油。
嬷嬷嘴角的皱纹舒展开来,眼神里没有丝毫遮掩,尽是压不住的畅快:
“当年若不是你母亲抢了小姐的位置,她岂会成为侯夫人?小姐又岂会久思成病,都给我下去赎罪吧!”
再三确定了屋里没人进出后,她一声令下,就有小厮将手中的火星掷向柴堆。
噼里啪啦的火苗顺着柴垛蔓延,转瞬间,连成一片火墙,浓烟裹挟着热浪直冲天际。
朱嬷嬷忽然仰天大笑,她终于把那个贱人的女儿杀死了。
“嬷嬷可还畅快?”
“自然,杀死仇人之女,岂会不畅……”
正说着,嬷嬷的声音像是被人掐断了般,戛然而止,余下的话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她缓缓地转过头去,瞳孔骤然收缩,整个身体害怕地软塌在地,面上已无半分血色。
嬷嬷忽然癫狂大叫:“你……怎么在这?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沈听眠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她莲步逼近朱嬷嬷:
“确是如此啊,嬷嬷,我是从地狱爬上来,来向你索命的厉鬼啊。”(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