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麦?”
陈前疑惑地接过那本破旧的游记,就着晨光仔细辨认书页上的文字。他越看神色越凝重,短短几行字,反复咀嚼了好几遍。
接着,他也学着陈瑶的样子,弯下腰,将书上的图画与眼前这株“黄金米”细细比对。
“大哥,怎么样?是不是同一个东西?”陈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声问道。
陈前像是没听见,只愣愣地盯着那金黄的棒子,嘴里喃喃念着书上的话:“……其地之粮,名‘番麦’,亩产……可达五百斤!”
若此话当真……他简直不敢往下想!那得是多少粮食啊!
“大哥?”陈瑶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襟。
陈前这才如梦初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阿瑶,我瞧着……真像!”
他深吸一口气,“要不……等它完全熟透了,咱们……试试味道?”
陈瑶伸手拨弄了一下那两个沉甸甸的棒子,小眉头却皱了起来:“就这两个棒子,能试出个啥名堂?”
“那你的意思是……?”陈前不解。
“你赶紧给齐光焰送封信,让他想法子再多弄些棒子来!越多越好!”陈瑶眼中闪着光,“咱们明年开春,也种它一大片!至于眼前这两个……”
她顿了顿,“肯定得先尝尝!不亲口试过,阿爷阿奶怎会信咱们,又怎么肯让咱们折腾?”
陈前的信刚托人送走,没曾想,齐光焰那边竟像通了心意一般,派人送来了一小袋东西。
打开一看,竟是十几个黄澄澄的大棒子!传话的人说:“少爷让陈姑娘拿着玩。”
有了这许多“黄金米”,陈瑶和陈进趁着大人下地,偷偷摸摸溜进鸡圈,逮住唯一的那只大公鸡。
陈瑶抓了一把黄金米粒,撒在地上。
那公鸡啄得欢实。一连喂了三天,那只公鸡依旧精神抖擞,昂首阔步,连根毛都没掉!
“成了!鸡吃了没事!”陈进兴奋地搓着手。两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
合力搬出小石磨,把米粒倒入磨眼,随着石磨转动,细细的金色粉末簌簌落下,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带着阳光味道的甜香。
陈瑶在砂锅里放了点水,小心地将磨好的米面搅匀,熬煮起来。
不一会儿,锅里便咕嘟咕嘟冒出热气,那香味越发浓郁。
“真香啊!”陈进陶醉地吸了一大口,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得乱叫,“这么香的东西要是不能吃,简直没天理了!”
他迫不及待地盛了一小碗,吹了吹热气,吸溜一口,眼睛瞬间亮了:“好喝!”
这味道和寻常的面汤截然不同,带着股清甜,他喜欢得紧!
“好呀!你们两个偷吃嘴!”陈瑶刚端起碗抿了一小口,还没来得及品出味道,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把碗摔了!
回头一看,只见陈奇不知何时摸了回来,正扒在厨房门框上,探着小脑袋,一脸“被我逮着了”的表情。
陈进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把人拽进厨房,压低声音训道:“嚷嚷什么!我们这是偷吃吗?我们在试毒!懂不懂?”
“试毒?”陈奇懵懂地眨眨眼,可那锅里的香气实在诱人,他咽了口唾沫,撅起嘴:“我不管!我也要试!你们吃好吃的,不带我!”
陈进没好气地在他脑门上轻拍一下:“啥都不懂,就敢瞎掺和?”
“哼!”陈奇小脖子一梗,使出杀手锏,“你们不给我吃,我就告诉阿爷阿奶去!”
“小告状精!”陈进眉头拧成了疙瘩,看向陈瑶,眼神询问:咋办?
陈瑶此时已经基本确定这“黄金米”就是游记里的“番麦”,心里有了底,便点点头:“给他盛一小碗吧。”
“就是!你们能吃,我也能吃!”陈奇立刻眉开眼笑,推开陈进,自己搬来小凳子垫脚,笨手笨脚地给自己盛了半碗。
他学着陈进的样子吹了吹,然后“咕咚”一大口下去,小脸顿时笑开了花:“好喝!”
紧接着,竟一口气把碗里的粥喝了个精光,满足地拍拍小肚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好饱!”
第二日,陈前火急火燎地从学堂请假赶了回来。
他一直惦记着番麦的事,一进门就听说陈进和陈瑶不仅吃了,连陈奇都跟着尝了鲜,他急得脸都白了:“你们……你们几个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能……怎么能乱吃?!”
陈进却是一脸得意,:“慌啥?我们用大公鸡试了三天毒呢!再说了,”他咂咂嘴,“用黄金米熬的粥,那叫一个香!”
陈前看着弟弟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又是后怕又是无奈,只能板起脸训道:“胡闹!还是太莽撞了!下次万万不可如此!”
陈进偷偷撇了撇嘴,心里嘀咕:真有下次?嘿,他照吃不误!
既然已经试验过了,陈前便将一家老小唤到堂屋,将那本游记中关乎“番麦”的一段,一字一句念与众人听。
陈猛拿起摆在桌上那根金灿灿的米棒子,翻来覆去地看,疑惑问道:“书里说的,便是此物?唤作‘番麦’?也叫‘黄金米’?”
陈老汉吧嗒着旱烟,烟雾缭绕中,声音透着不敢信:“当真……真能有那般高的收成?”
秋季的高粱,一亩地累死累活也收不到百斤。
这黄金米若真能有三五百斤的亩产……陈家再多置办几亩良田,岂不是……岂不是有吃不完的粮食了?
“我说呢!” 陈老太一拍大腿,眼风扫过缩在角落的陈进和陈瑶,“这几日家里那报鸣的大公鸡,食槽总是剩着!我还当它是害了瘟病!”
她原还嘀咕着,不如趁着现在还算精神,宰了吃肉,又有些心疼,犹犹豫豫没下手。如今想来,幸好没杀,要不然那大公鸡死的得有多冤?
李巧也接口:“可不是!怪不得这几日你俩这么安静,还有那石磨,上面有细细黄色粉末,我不知道是什么,还把石磨洗了一遍,原来是你们俩在搞鬼!”
她心有余悸,“亏得是没事,若有个万一……”
话到嘴边咽了回去。万一有事,哭断肠子也晚了!
陈老太越听越气,想到可能的凶险,起身,直奔门后那根烧火棍。
陈进和陈瑶没料到,自认天衣无缝的“试毒”,竟处处露了马脚。
眼见陈老太抄起棍子,陈瑶情急之下,一把将陈奇推向前头。
陈奇倒也机灵,顺势扑过去抱住陈老太的腿,仰着小脸嚷道:“阿奶!那黄金米熬的粥,可香可甜啦!咱再熬一锅尝尝吧?”
“哎哟!” 陈瑶懊恼地一拍自己脑门,这傻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再不敢耽搁,拽起陈进的手,就朝院子里溜。
“跑,跑,有本事就别回这个家!”
陈老太提着棍子追到门口,一手叉腰一手举着棍子,“你们这两个没轻重的!自己都闹不清那是啥玩意儿,就敢胡乱给阿奇吃?!”
“才不是他们给我吃的呢!” 陈奇此刻还不忘告状,“是他们俩躲在灶房偷吃,被我撞个正着!”
得,这下可好!陈老太的棍子在半空划了个弧,结结实实落在了告状精的小屁股上。
“哎哟!疼!” 陈奇没料到自己反挨了打,懵了一瞬,随即扯开嗓子嚎哭起来。
堂屋里外,竟没一个上前哄他。
等到陈老太把那锅黄金米粥熬好,气鼓鼓的陈奇凑到锅边,赌气似的连喝了两小碗。
也就尝了这一顿鲜。
陈瑶本还想磨些粉试试蒸馒头,却被陈老太拦住了:“你这丫头!这是种子!吃一粒少一粒!糟蹋不得!”
陈瑶只得讪讪缩回手,心里盘算着,无论如何得再从齐光焰那里多讨些种子,把家里的几亩地都种上。
否则,来年可能还没得吃。
黄金米的事说开了,两人又开始泡到海边。
“阿瑶!快看!我摸到几个大海螺!” 陈进猛地从水里冒出头,兴奋地举起几个青黑色、足有斤把重的海螺。
“嚯!真不小!” 陈瑶坐在一块平坦的大礁石上,用自制的鱼竿垂钓,闻言转头赞道,“二哥,水有些凉了,别在水里泡太久啦!”
“知道啦!这就上来!” 陈进应着,趟水上岸,抓起放在礁石上的粗布衣裳,转到礁石后。
“阿瑶,今儿这鱼口不错?” 换好衣裳,陈进探头去看陈瑶脚边的水桶。
桶里水光晃动,里面已经有五条鲷鱼,还有一条海鲈鱼。(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