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光芒在德拉科·马尔福的左臂上疯狂流窜,如同熔岩在青紫色的血管纹路间奔涌。绷带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德拉科的身体猛地向后弓起,脖颈上青筋暴凸,灰蓝色的眼睛瞪得几乎裂开,瞳孔涣散,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嗬嗬声。他完好的右手在空中徒劳地抓挠。
“德拉科!”阿斯托利亚的声音撕裂了惯常的平静,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她手中的魔杖爆发出强烈的银白色光芒,如同刺破阴霾的晨曦,猛地撞向那暴走的猩红诅咒。然而银光撞在猩红之上,只发出嗤嗤的消融声,光芒迅速黯淡,被那暴戾的力量吞噬。诅咒如同被激怒的凶兽,反扑得更加狂暴。
安比冈斯的心脏被冰冷的恐惧攫住,但下一秒,一股更强烈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救人。她尖叫着抽出魔杖,不顾一切地将全部魔力灌注杖尖:“呼神护卫!”一道纯粹、炽烈的银色光柱喷涌而出,狠狠撞向猩红的源头。
嗡——
安比的银光与利亚的银光交汇,如同两道坚韧的绳索死死绞住狂暴的猩红凶兽。红光疯狂扭动挣扎,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般的尖啸。银光在冲击下剧烈摇曳明灭,如同风中残烛。安比感觉魔力像开闸洪水般倾泻,支撑魔杖的手臂剧烈颤抖。利亚的脸色也苍白如纸,灰蓝色的眼眸中只剩下不顾一切的决绝。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推开。
没有巨响,只有一道温暖、平和、却蕴含磅礴力量的金色光芒,如同初升的朝阳瞬间充斥整个医疗翼。光芒扫过,狂暴的猩红诅咒如同遭遇天敌,挣扎猛地一滞,发出尖锐的哀鸣。
一只修长、戴着古怪戒指的手掌轻轻按在德拉科剧烈抽搐的额头上,动作轻柔如拂去尘埃。
“安静。”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响起,如同抚平惊涛的定海神针。
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他银白色的长须在微风中飘拂,半月形眼镜后的湛蓝色眼眸深邃如海。没有冗长的咒语。他伸出另一只手,食指指尖亮起一点极其纯粹、如同星辰般璀璨的乳白色光芒。指尖轻点,精准落在德拉科手臂上猩红诅咒最狂暴的核心节点。
嗤——
一声轻响。那点乳白星光融入猩红之中。狂暴的诅咒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的毒蛇,挣扎戛然而止。刺目的光芒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收缩、黯淡。凸起搏动的青紫色血管纹路不甘地平息下去。德拉科紧绷的身体猛地松懈,瘫软在病床上,大口喘息,眼神涣散。
安比和阿斯托利亚的银光失去目标,瞬间消散。安比踉跄一步,魔杖差点脱手,巨大的魔力消耗让她头晕目眩。利亚后退半步扶住床柱,呼吸急促。
医疗翼陷入死寂。只有德拉科粗重的喘息声。
邓布利多缓缓收回手,指尖星光隐没。他湛蓝色的目光在德拉科手臂上那虽然平息却依旧狰狞的青紫色符文上停留片刻。“相当及时的反应,理查德小姐,格林格拉斯小姐。”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赞许。
“校长过誉。”利亚微微颔首,声音微哑。
“‘荆棘烙印’,”邓布利多的目光转向德拉科,声音平静却带着重量,“一种古老的诅咒,以魔力为食,直至回路崩毁。”
就在这时,医疗翼的门再次被推开。西弗勒斯·斯内普如同裹挟着地窖寒意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蜡黄阴沉,黑袍下摆似乎还带着一点处理过的污渍痕迹。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扫过病床上虚弱的德拉科,在那青紫色的符文上停留了一瞬,琥珀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那双冰冷的眼睛抬起,迎上邓布利多温和的注视。
“阿不思。”斯内普的声音低沉丝滑,听不出情绪,“庞弗雷夫人通知我马尔福的情况恶化。”
“是的,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点点头,湛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一种棘手的诅咒,‘荆棘烙印’。需要你调配最高效的魔力净化药剂和灵魂安抚剂。配方在……”他报出了几个极其罕见、甚至带着禁忌色彩的魔药材料名称。
斯内普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并未提出异议。“我立刻去准备。”他简短地回答,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站在一旁的安比冈斯。
就在斯内普转身的刹那,安比的目光死死钉在了他无意滑落的右手手腕上。黑袍袖口之下,腕骨内侧,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却与德拉科手臂上诅咒符文核心结构几乎完全一致的三角印记,暴露在医疗翼明亮的灯光下。
安比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冰冷的巨手攥住。魔药教室里的冰冷怒意、这道印记、德拉科的痛苦……线索碎片在她脑中轰然串联。
是他。诅咒的源头是斯内普。
震惊和难以置信让她忘记了呼吸,脸上血色褪尽,写满骇然。
斯内普的脚步倏然停顿。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琥珀色眼眸,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向安比。
时间凝固。医疗翼明亮的灯光下,安比脸上的震惊、怀疑与骇然,清晰地刻印在斯内普冰冷的瞳孔之中。一股比诅咒爆发更令人心悸的寒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
斯内普地窖办公室的壁炉灰烬中,最后一丝暗红光芒即将熄灭。空气中残留着焚毁符文的焦糊味和冰冷怨毒的气息。就在他盯着桌面上那个焦黑空洞,感受着针扎般的精神余痛时,一股微弱但清晰的魔法波动穿透石壁。那不是诅咒爆发的暴戾,而是守护神咒特有的、纯净却带着惊慌的意志波动,源头是医疗翼。
紧接着,一道银光闪过,一只小巧的、由纯粹魔法构成的银色牡鹿轻盈地落在他的书桌上。那是庞弗雷夫人的守护神,它口吐人言,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斯内普教授!马尔福先生诅咒爆发,情况危急,速来医疗翼!”声音落下,银色牡鹿化作光点消散。
庞弗雷夫人的紧急通知到了。
斯内普蜡黄的脸颊肌肉绷紧。诅咒爆发了,而且是在医疗翼。他几乎可以想象那混乱的场景。他没有任何犹豫,黑袍翻滚,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办公室。地窖的阴冷空气灌入肺腑,却压不下他心头翻涌的冰冷怒意和一丝被强行压下的惊悸。那符文,终究还是被触动了。
当他踏入医疗翼时,邓布利多指尖的星光刚刚将最后一丝猩红抹去。空气中残留的邪恶气息和德拉科手臂上那清晰的、丑陋的荆棘烙印符文,像一记无声的重拳击在他心上。那符文的结构与他手腕内侧那道隐秘的、象征着耻辱与黑暗过往的伤疤,几乎如出一辙。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攫住了他。是惊怒于诅咒的再次显现,是愧疚于它竟烙印在了自己学院的学生身上,还是被命运以最残酷的方式,将他竭力埋葬的过去赤裸裸地拖到眼前。
他迅速收敛心神,用最公式化的语气向邓布利多陈述了庞弗雷夫人的通知。邓布利多平静地报出药剂要求,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凿子,敲打着他试图冰封的记忆。月亏之夜的阴露,凤凰的泪晶……这些材料,这些方法,无一不在提醒他那个黑暗的年代,那个他错误追随的身影。如今,他却要用这些禁忌的手段,去救治一个因为自己无法摆脱的过去而遭受无妄之灾的学生。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讽刺和惩罚。他应下,声音维持着惯常的冰冷,试图用专业的魔药大师姿态掩盖内心的波澜。
然而,就在他转身欲离,试图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环境和德拉科手臂上那无声的指控时,安比·冈斯的目光,像烧红的探针,精准地刺向了他极力隐藏的手腕。
脚步停滞。身体僵硬。他缓缓转身。当他的视线对上安比那双同样琥珀色、此刻却盛满骇然与无声质问的眼眸时,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怒火,混杂着一丝被逼至悬崖的疯狂,在他胸腔里炸开。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在尖叫着指控,凶手是你,是你带来的诅咒。
这无声的指控如此直接,如此赤裸,比任何恶咒都更锋利地刺穿了他筑起的冰墙。他竭力想要埋葬的秘密,他视为最深耻辱的印记,就这样被一个他试图用冰冷和斥责推开的女孩,以最残酷的方式揭露在灯光之下,暴露在邓布利多那温和却洞察一切的目光下。愤怒是冰封的表象,内里翻滚的,是深渊被照亮时那令人窒息的恐慌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被误解的尖锐刺痛。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淬了寒冰的眼睛死死锁住她,让那无声的惊雷在他们目光交汇的狭小空间里反复轰鸣。每一秒的沉默,都是他冰冷的盾牌,也是他无法辩驳的困境。德拉科虚弱的喘息,庞弗雷夫人匆忙的脚步声,邓布利多注视的重量,都成了这场无声对峙的背景音,将他和她隔绝在一个充满致命猜疑的孤岛之上。(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