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梁伟寻衅,言语交锋

    将军府的桂花落了满地,被往来的脚步碾成泥,空气中浮着甜腻又衰败的香。刘芸绣刚回到院子,春桃就慌慌张张地迎上来,手里捏着张烫金边的帖子,指尖都在发颤。

    “小姐,怀王府……怀王府又派人来了。”

    刘芸绣接过帖子,入手便觉那纸张的考究——蜀地贡纸,洒金描银,边角还压着精致的云纹,单看这帖子的排场,就透着怀王府惯有的张扬。她展开帖子,梁伟那笔歪歪扭扭的字立刻映入眼帘,墨迹浓淡不均,显然是写得极不耐烦。

    帖子里的话更是刻薄:“念及旧情,特赠白银百两,以偿昔时婚约之谊。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勿再纠缠,徒惹笑柄。”

    最后那句“徒惹笑柄”,几乎是用墨块堆出来的,黑沉沉的,像一块石头砸在纸上。

    刘芸绣看完,只觉得可笑。这哪里是赠银,分明是当众扇她的脸。百两白银,买一段被他亲手撕碎的婚约,买刘家嫡女的尊严,梁伟的算盘倒是打得精。

    “来人呢?”她将帖子往桌上一放,声音平静无波。

    院外立刻走进个小厮,是怀王府派来送信的,穿着身簇新的绸缎衣裳,下巴抬得老高,仿佛替主子送封信,自己也成了皇亲国戚。“我们家世子说了,银子已经送到账房,让刘小姐点收后,写封回帖,也好让大家都安心。”

    他说着,眼角的余光扫过刘芸绣,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在他看来,这将军府早已是昨日黄花,一个被退婚的嫡女,能得怀王世子百两白银的“恩赐”,该烧高香才是。

    刘芸绣没看他,拿起笔,在一张普通的宣纸上写下几行字。笔是普通的狼毫,纸是最常见的竹纸,与那烫金帖子比起来,寒酸得很。

    “你家世子若有空,三日后巳时,醉仙楼,我与他做个了断。”

    小厮凑过来看了一眼,见字里行间没有半分乞怜,反而带着股硬气,顿时撇了撇嘴:“我家世子身份尊贵,岂会与你这弃妇……”

    “啪!”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刘芸绣一个耳光扇在脸上。那巴掌来得又快又狠,带着她这些日子练出的力气,打得小厮原地转了个圈,捂着脸颊,满眼的不敢置信。

    “你敢打人?”小厮又惊又怒,跳着脚喊道,“我要回府告诉世子,让他拆了你们将军府!”

    “尽管去说。”刘芸绣拿起那张回帖,扔在他脸上,“把话带到,三日后,醉仙楼,我等他。他若是不敢来,就是承认自己做了亏心事,怕了我这个‘弃妇’。”

    小厮被她眼中的冷光吓得一哆嗦,捂着脸捡起回帖,连滚带爬地跑了。他跑过月亮门时,还差点被门槛绊倒,那狼狈的样子,看得春桃都忍不住偷偷笑了。

    “小姐,您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春桃凑过来,小声道,“怀王世子在京城横行霸道惯了,听说前几日还把吏部侍郎的儿子打断了腿,您去见他,万一……”

    “没有万一。”刘芸绣打断她,走到窗边,望着院外那棵老槐树。树影婆娑,投在地上像一幅斑驳的画。“他越嚣张,越说明心虚。你想,若我父亲真是战死的,他何必急着退婚?何必送来这百两白银羞辱我?”

    春桃愣了愣:“小姐的意思是……”

    “他怕。”刘芸绣指尖划过窗棂,“他怕我查下去,怕我父亲的死因败露,怕怀王府那点龌龊事见光。”

    她想起那枚带着裂痕的玉佩,想起那丝暗红色的碎屑,心中已有了轮廓。刘承业的死,绝不是“力竭战死”那么简单,而怀王府,必然是知情者,甚至可能是参与者。梁伟急于撇清关系,不过是想让她沉浸在被退婚的羞辱里,无暇他顾。

    可她不是原主。她是张艳萍,是在枪林弹雨中学会了在绝境里寻找生机的特种兵。梁伟想让她痛不欲生,她偏要笑着站起来,撕开他伪善的面具。

    “春桃,去给我找身利落些的衣裳。”刘芸绣转过身,眼中闪着锐利的光,“再备些伤药,以防万一。”

    春桃虽不解,却还是应声去了。她找来找去,翻出件原主母亲留下的青色劲装,料子是结实的棉布,袖口和裤脚都有收紧的带子,穿在身上行动方便。刘芸绣换上劲装,对着镜子束好长发,镜中的少女眉眼间少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英气,倒有了几分刘承业当年的影子。

    她又从妆匣最底层翻出一把短剑,是原主十岁生辰时,刘承业送的防身之物。剑身不长,却异常锋利,剑柄上缠着防滑的丝线,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小姐,您真要带这个?”春桃看着短剑,脸色发白,“万一真动起手来……”

    “不动手,也要防身。”刘芸绣将短剑藏在靴筒里,“梁伟那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我可不会傻到赤手空拳去见他。”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刘忠佝偻着背走进来,手里捧着个油纸包。他是府里的老人,跟着刘承业出生入死过,腿上落下残疾,平日里就在府里做点杂活,性子沉默寡言,却最是忠心。

    “小姐,老奴听说怀王世子要为难您?”刘忠将油纸包递给她,声音沙哑,“这是将军当年用过的匕首,锋利得很,您带着。”

    刘芸绣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把牛角柄的匕首,刀鞘上刻着“镇国”二字,刀刃虽有些磨损,却依旧寒光闪闪。她认得这把匕首,原主记忆里,刘承业每次出征都会带在身上,说是能辟邪。

    “刘伯,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刘忠摆摆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定,“将军不在了,老奴就该护着小姐。怀王府那帮人不是东西,您拿着,也好让将军在天有灵,看着您不受欺负。”

    刘芸绣握紧匕首,刀柄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熨帖着她的心。在这人心叵测的将军府,总算还有人记得刘承业的恩情,记得要护着他的女儿。

    “谢谢您,刘伯。”

    刘忠叹了口气,又道:“老奴刚才去账房,听他们说,怀王府送来的白银,被二公子领走了,说是……说是要给老夫人买补品。”

    刘芸绣心中冷笑。刘仲文倒是会趁火打劫,百两白银,他也贪得下。看来这将军府里,不仅有外敌,还有内鬼。

    “我知道了。”她将匕首藏在腰间,“刘伯,三日后我去醉仙楼,你帮我个忙。”

    “小姐尽管吩咐。”

    “你去醉仙楼附近的茶楼订个雅间,到时候……”刘芸绣附在刘忠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刘忠听完,连连点头:“老奴明白,一定办妥。”

    刘忠走后,春桃忍不住问:“小姐,您让刘伯订雅间做什么?”

    “看戏。”刘芸绣笑了笑,眼中却没什么笑意,“梁伟想让我出丑,我偏要让他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接下来的两天,将军府里异常平静。老夫人没再找她,刘仲文也没露面,仿佛那封帖子从未存在过。但刘芸绣知道,这平静只是表象,怀王府一定在暗中准备着什么,梁伟绝不会甘心在醉仙楼与她“和平了断”。

    她每日照旧练功,寅时起床练格斗术,卯时绕府跑步,辰时练习臂力。这具身体底子太差,跑两圈就气喘吁吁,胳膊也没什么力气,可她从未间断。每一次摔倒,每一次累得趴在地上起不来,她都会想起刘承业那黑紫色的血迹,想起梁伟那刻薄的帖子,然后咬着牙爬起来,继续练。

    她知道,三日后的醉仙楼,不仅是为了了断婚约,更是她与怀王府的第一战。她不能输,也输不起。

    第三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刘芸绣就换上了那身青色劲装,将匕首和短剑都藏在身上。春桃为她梳了个利落的发髻,用一根木簪固定住,看起来像个英气勃勃的少年郎。

    “小姐,真的要去吗?”春桃眼圈红红的,“要不……咱们还是忍了吧,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忍?”刘芸绣拍了拍她的肩膀,“忍了,我父亲的冤屈谁来报?忍了,怀王府就会放过我们吗?春桃,有些事,躲不过去,只能迎面而上。”

    她走出院子,刘忠已等在门口,手里牵着一匹马。那是匹枣红色的小马,性子温顺,是原主从前学骑用的。

    “小姐,马车备好了,在后门等着。”刘忠低声道,“老奴按您的吩咐,在醉仙楼对面的‘望湖楼’订了雅间,到时候……”

    “辛苦您了,刘伯。”刘芸绣翻身上马,动作虽有些生疏,却很稳。

    她策马穿过将军府的角门,一路向醉仙楼而去。清晨的京城还未完全苏醒,街道上只有零星的小贩和赶早朝的官员,马蹄声敲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路过相府时,她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门口,车帘掀开一角,露出王婉君那张带着担忧的脸。两人目光相遇,王婉君对着她无声地做了个“小心”的口型,然后迅速放下了车帘。

    刘芸绣心中一暖。她知道,王婉君定是听说了消息,特意在这里等她。在这京城,她并非孤身一人。

    她勒紧缰绳,加快了速度。阳光渐渐升起,照亮了前方的街道,也照亮了醉仙楼那朱红色的大门。楼前已围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议论着,显然是听说了怀王世子要与刘家小姐“了断”的事,特意来看热闹的。

    刘芸绣翻身下马,将马交给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刘忠,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醉仙楼。

    门口的店小二看到她,吓得脸色发白,显然是认得她的,也知道今天来的是什么人。“刘……刘小姐,里面请,我们世子爷已经在楼上等着了。”

    刘芸绣没说话,径直走进楼里。大堂里坐满了人,看到她进来,立刻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有好奇,有同情,也有等着看笑话的。

    她目不斜视,沿着楼梯走上二楼。二楼的雅间大多敞着门,里面的人探出头来,对着她指指点点。走到最里面的雅间门口,她停下脚步,门是关着的,里面传来梁伟嚣张的笑声,还有女子的嬉闹声。

    刘芸绣抬手,推开了门。

    雅间里,梁伟正搂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喝酒,桌上摆满了佳肴。看到她进来,梁伟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刻薄:“哟,还真敢来?我还以为你要躲在将军府里,一辈子不敢出来呢。”

    那两个女子也跟着笑起来,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刘芸绣。

    刘芸绣关上门,将外面的议论声隔绝在外。她走到桌前,目光平静地看着梁伟:“我来,是想问问你,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梁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你父亲?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死了也是活该!怎么,你还想为他翻案不成?就凭你?”

    他的话像一根针,刺得刘芸绣心头一痛。但她没有动怒,只是缓缓拔出了靴筒里的短剑,剑尖指向梁伟:“我再问一遍,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短剑的寒光映在梁伟脸上,他的笑容僵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愤怒取代:“刘芸绣,你敢在这里动兵器?你疯了不成!”

    “我没疯。”刘芸绣的声音冷得像冰,“但我知道,你和你父亲,一定知道真相。”

    她一步步逼近,剑尖离梁伟的咽喉越来越近。雅间里的两个女子吓得尖叫起来,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梁伟被她眼中的狠厉吓得连连后退,撞到了身后的酒桌,酒杯菜碟摔了一地,发出刺耳的声响。“你……你别过来!我告诉你,这里是醉仙楼,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撒野?”刘芸绣冷笑,“比起你们怀王府做的那些龌龊事,我这点‘野’,算得了什么?”

    她忽然出手,不是用剑,而是用擒拿术,一把扣住了梁伟的手腕。梁伟只觉得手腕一麻,整个人都被按在了桌上,脸颊贴着油腻的桌面,疼得嗷嗷直叫。

    “说不说?”刘芸绣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怀王府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梁伟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却还在嘴硬,“是我父亲做的,跟我没关系!你放了我,不然我让你将军府彻底消失!”

    刘芸绣眼神一冷,正想再逼问,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她走到窗边一看,只见怀王府的家丁举着棍棒,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醉仙楼,显然是梁伟早就安排好的。

    “看来,你是早有准备。”刘芸绣松开梁伟,收起短剑,“也好,正好让全京城的人看看,怀王世子是如何仗势欺人的。”

    梁伟捂着手腕,狼狈地爬起来,脸上又惊又怒:“刘芸绣,你死定了!”

    刘芸绣没理他,转身走向门口。她知道,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开始。她推开雅间的门,迎着外面所有的目光,挺直了脊梁。

    今天,她不仅要了断这段婚约,更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刘承业的女儿,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怀王府欠刘家的,她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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