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嫣然笑着应声,二人拿起银勺,小口小口的品尝起来。
香甜软糯的软酪送入口中,明兰忍不住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活像只心满意足的小馋猫。
“听闻樊楼前些时日,还用今年的初雪酿了一种雪花酒,以龙脑香为主料,辅以木香,入口清冽还带着些回甘。”
“我猜明儿你肯定喜欢。”
嫣然轻声说着,樊楼的错认水在京中独具一格,一直是明兰的心头好。
明兰听到此话,眼睛直发亮,睫毛轻轻颤动。
“雪水酿酒,好新奇的法子,真不愧是樊楼!”
樊楼是大周七十二家酒楼之首,共五座三层,高低不同,各楼之间还设有飞桥供人来往。
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可以随意出入。
只是一顿饭少至少也要三五两银子,抵得上寻常人家一两年的花销了。
二楼和三楼的雅间不仅陈设雅致,就连伺候酒水的女使相貌身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没个几十两根本下不来。
时至今日,她去樊楼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还是跟在盛纮或盛长柏的后头。
“等庆云下次出宫,朕让他给你带几坛。”赵晗笑着开口。
明兰连连点头,“多谢官家,等明儿臣妾去小厨房做份三鲜笋炸鹌鹑还有虾丸鸡皮汤端过来,权当做是谢礼。”
“一言为定!”
“好!”
明兰眉眼弯弯,脸上洋溢着温润的笑容。
待用完晚膳,内侍宫女们轻手轻脚的撤去桌椅。
赵晗伸手拉着明兰一同坐在软榻上,轻声道:“等年关一过,朕打算召你二哥哥回京。”
盛长柏外任西北已有三载,清正严明,官声极好。
想要推行新政,革除旧弊,离不开这样一位忠心不二的能臣。
明兰郑重点头。
前朝之事,身为后宫嫔妃本不该多言,但赵晗肯告诉自己,足以见得,他是把自己放在心上了。
“能得官家看重,是盛家和二哥哥的福气。”
“也不知二哥哥现在有没有变模样,二嫂嫂先前在信中抱怨说他现下是愈发不近人情了。”
“底下人办事稍差些,就板着脸训斥,就连二嫂嫂她也不例外。”
“只愿全哥儿将来见了他,可别跟耗子见到猫似的,连话都不敢说。”
说话间,明兰忍不住想起往日在家中,盛长柏长篇大论教训自己的模样。
赵晗揽着她纤细的腰肢,感慨道:“能教养出盛长柏这样的子弟,实乃家族之幸。”
“祖母也曾说过这样的话。”明兰莞尔一笑。
赵晗扭头看向嫣然,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也来自己身边坐下。
“天色已晚,不知官家今晚想留谁在殿内伺候?”嫣然眨了眨眼,柔声问道。
明兰亦是满眼好奇的看着他,虽说她们之间没有半分争宠的心思,可心里还是不自觉的想要留宿在福宁殿。
赵晗在她那纤细却不失圆润的臀上轻轻一拍。
嫣然只觉有一股热意瞬间从腰间窜到脸颊,娇嗔的往旁边躲了躲。
“今日你们姐妹二人都在,朕若只留一个,倒显得厚此薄彼,不如都留下吧。”
“都留下?”明兰惊呼一声,耳垂泛起一抹羞红,又小声道:“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大好?”
赵晗耸了耸肩,“有什么不好,朕是天子,想让谁留在身边伺候都可以。”
嫣然和明兰羞答答的相视一眼。
往日她们又不是没在同一张床上睡过,现在不过再多个人罢了。
嫣然率先垂眸,声若蚊呐,“臣妾全凭官家安排。”
明兰也跟着点头,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翌日一早,晨光熹微。
赵晗醒时,嫣然和明兰仍旧处于梦乡中,只见睡在左侧的嫣然将脸埋在他臂弯里,呼吸轻浅。
右侧明兰雪白的酥臂搭在他的胸膛,几缕发丝散落在潮红未褪的脸颊两边。
宫女们听到动静,轻轻推开暖阁的门,端着温水和帕子静静站在屏风外头。
就在赵晗洗漱时,嫣然已经醒了,侍书正伺候她穿好鞋袜。
丹橘见明兰仍在睡着,迈步来到床前,俯下身,轻声道:“娘娘,快醒醒。”
“不要,再让我睡会儿吧。”
明兰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翻身裹紧被子,直接滚到床榻内侧。
丹橘柳眉微蹙,只好用起往日在家中时的法子,伸手在她腰肢上轻轻一捏。
明兰最怕痒,整个人直接缩成一团。
片刻后,她不情不愿的探出个脑袋,“臭丹橘,看我等会怎么教训你。”
丹橘顺势将明兰拽起来,低声道:“娘娘怎么教训奴婢都认了。”
“只是咱们还要去皇后娘娘宫中请安呢,可不能误了时辰。”
明兰闻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等她穿戴完毕,赵晗早已带着庆云离开。
嫣然坐在软榻上,笑眯眯的看着她。
明兰察觉到她的目光,忍不住轻哼一声,“下次官家若再让咱们一道伺候,嫣然姐姐你可不许躲懒了。”
“好好好,我知道啦,回头你绣个香囊赔罪。”
嫣然狡黠一笑,挽起明兰的手一同前往仁明殿。
——
年关一过,盛长柏便接到吏部的调令。
原本他以为自己回京后会重新入职翰林院,属实没想到赵晗直接自己调往吏部,任考功司郎中一职。
六部之中,郎中一职,除吏部的文选司外,权利最大的当属考功司,掌天下文官的考课黜陟。
大到三年一次的京察,六年一次的大计,小到官员日常政绩的记录考评,全都由考功司经手。
官员想要升迁,过的第一道坎就是考功司。
海朝云抚摸着隆起的小腹,温声道:“先前公爹在信中说官家欲推行新政,整肃吏治。”
“如今将官人调任吏部,多半是为了此事。”
盛长柏看着不断往马车上搬运家私的小厮们,伸手又替她拢了拢肩上的披风。
“正是,我既接下这差事,便不会辜负官家的托付,回京后只怕要有的忙了。”
海朝云温婉一笑,摇了摇头,“官人只管应付外头的差事,我身子也还算安稳。”
“婆母只会嘴上寻些不痛快,我得闲去祖母那躲着便可,不必在我身上分出心思。”
盛长柏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心中暗暗感慨,娶妻娶贤,正是如此!
因海朝云有孕在身,原本最多只需半月便可抵达的路程,足足走了将近一个月。
三月中旬,积英巷,寿安堂。
王若弗早已坐立难安,时不时扭头往外看去,始终没见小厮通传长柏归来的声音,心里愈发着急。
“怎么还没到?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盛纮正端着茶盏,慢悠悠捋着胡须,“急什么,车马赶路哪有准点的。”
“坐下喝盏茶静静等着就是,别扰了母亲的清净。”
王若弗眉头一拧,拔高声音道,“我都三年没见着柏儿了,你这当父亲的,真是一点都不急。”
“官人不如与我一同去外头等,坐在这里我始终放心不下。”
盛纮搁下茶盏,神色依旧平静.
“我可是他爹,哪有做父亲的跑到府门外去迎儿子的道理?有长枫和长柳迎接就行。”
王若弗站起身,攥着手帕,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盛纮,“官人不去,那我自己去。”
“你……”见她拎起裙角就要走,盛纮转身冲老太太拱手一礼,“母亲,儿子去去就来。”
老太太轻轻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笑着点头,“去吧!”
一出寿安堂,结果盛纮脚步迈的比王若弗还要快。
他心里其实也急的很,只是碍于颜面,不好表露出来罢了。
约摸一炷香时辰,盛家的马车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王若弗眼眶不由得开始泛红。
刘妈妈见状,牵着全哥儿,低声道:“大娘子收着些,二哥儿回来,该高兴才是。”
王若弗连连点头。
待马车停稳,盛长柏率先掀开车帘,利落的走下马车。
只见他身姿挺拔,一身藏青色常服,眉眼间比刚离京外任时多了几分沉稳。
海朝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在女使的搀扶下,紧随其后。
“长柏拜见父亲,母亲。”
“三年未在膝下尽孝,还望父亲母亲恕罪。”盛长柏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海朝云顾不得看向日思夜想的全哥儿,跟着盈盈一拜道:“儿媳拜见公爹,婆母。”
“儿媳身子不便,路上走得慢了些,让公爹和婆母久等了。”
“没久等,哪有久等,回来就好。”王若弗说话间,目光一直放在盛长柏身上,不舍得挪开半点。
长枫和长柳二人异口同声的抱拳行礼,“见过二哥哥,二嫂嫂!”
盛长柏上下打量他们一眼,缓缓点头,沉声道:“长枫瞧着是稳重了些。”
“只是往后还要多沉下心来,莫要再像从前那般浮躁。”
“长柳也长高了不少,需谨记,习武与读书本不冲突,能文能武,才是真本事。”
“不可只顾舞刀弄枪,把书本功课全都抛在脑后。”
“今后得空,为兄会随时检查你的功课。”
此话一出,长枫和长柳脸上的笑容不约而同的减少几分。
果然,这位二哥哥回来,必定要先训诫他们一顿。
这时,全哥儿松开刘妈妈的手,来到盛长柏和海朝云的身前,依着礼数,规规矩矩的拱手行礼。
海朝云见全哥儿这般懂事守礼,眼中泪光闪烁,当即上前将他扶起,“好孩子,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
全哥儿踮起脚尖,伸手想要替海朝云擦去眼角的泪水。
盛长柏忍不住轻叹一声,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先进府说话吧,老太太还在寿安堂等着呢。”盛纮呵呵笑了两声,脸上满是欣慰。
不知为何,这个儿子回来,他顿时感觉身上的担子减少许多,心里也有了倚仗和一种莫名而来的踏实感。
可转念一想,自己才是家中的主心骨,怎么反倒要靠儿子来撑底气?
这般想着,盛纮不自觉挺直脊背,脸上刻意带着几分父亲的威严,率先迈步往寿安堂走去。
寿安堂内,老太太满脸笑意的看着盛长柏和海朝云。
“回来就好,家中既能热闹些,全哥儿今后也有爹娘在身边陪着了。”
海朝云端坐在圈椅上,忍不住伸手在全哥儿脸上轻轻抚摸着。
“母亲说的是,长柏今后在吏部任要职,待他站稳脚跟,儿子也可享享清福了。”盛纮捋须说着。
老太太笑着点头,在这个家中,长柏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盛纮的官职,顶破天也就这样了。
“平远在西北可还好?”
盛长柏沉声应道:“祖母放心,他一切都好,只是尚有些军务在身,不能与儿子一同回来。”
“临行前,他还特意托孙儿给祖母您问个好。”
老太太听到此话,这才放下心来。
勇毅侯府那边,徐冀清楚自己嫡子无能,只知在家中饮酒作乐,半点正事不懂。
将来振兴门楣重担多半只能放在徐平远这个庶子身上。
况且他又得盛家和盛老太太的支持。
左右权衡多日,徐冀心中已经决定,待自己命不久矣时,就写封折子递到官家面前。
细数徐平远的功绩与能力,求官家恩准让庶子承袭勇毅侯的爵位。
翌日,文华殿内。
只见盛长柏一身朱红色官袍,面容端正俊朗,声音沉稳有力,不见半分懈怠。
“臣盛长柏,拜见官家!”
赵晗摆摆手道:“不必多礼,你一路舟车劳顿,修整几日再进宫议事也不迟。”
“官家信重盛家,授予臣要职,臣岂有懈怠之理。”
站在一旁的顾廷烨低笑两声,“官家,臣说的没错吧。”
“长柏回京后第一件事情必定是入宫觐见,满朝文武,除了他,没人再适合领着考功司郎中这一职了。”
盛长柏闻言,扭头看他一眼,忍不住道:“你啊,都是做父亲的人了,怎么瞧着还是这般不稳妥。”
“朝堂之上,哪有你这般随意说笑的。”
顾廷烨刚想开口反驳,就见赵晗道:“无妨,仲怀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眼下此处并无旁人,无需太过拘束。”
“官家说的是。”盛长柏拱手一礼。(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