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基础,路平安接下来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很好的开始新生活。
具体以后要去哪里定居,路平安还没想好。
他准备先去京城把师父的遗体安葬了,然后整死那些祸害人的红袖箍。
等做完这两件事,接下来再考虑究竟是去祁连山脚下看看有没有人送媳妇,还是去北大荒玩一把荒野独居。
很快,火车到站,车站的广播通知可以检票进站了。
路平安扛着一个装着被褥和衣服的麻袋,背着水壶和挎包,挎包上还系着毛巾,搞的和出远门的旅客没啥区别,跟着众人进了检票口,撒丫子一顿猛跑。
别看如今这个年代已经施行的对号入座的制度,现实情况可不是如此,别管什么制度,不都有一个渐进的过程么?
很多人半辈子都没出过远门,更别提坐火车了,他们又不知规矩,有了空座不坐,那不是傻了么?
一旦座位被别人坐了,少不了要磨嘴皮子,能紧跑几步坐到座位上去,就犯不着生那个闲气。
那些比路平安带的行李还多的旅客怎么可能跑得过年轻腿脚麻利的路平安?他们拖家带口,携老扶幼,甚至要扁担挑行李,很快就被路平安甩在了身后。
路平安正跑着呢,一道比他还快的身影如同脱缰的野狗,一溜烟儿的超越了路平安,跑向站台。
"我去~这么快?哥们你长着一双百米九秒五的黑毛腿啊?"
路平安对应着车厢上了车,找到了自己靠窗的座位,把行李往行李架上一扔,赶紧坐了下来。
"呼~~呼~嘿嘿~~~呼~嘿嘿嘿~"
坐在路平安对面的是一个身穿绿军服的小青年,此刻他正大口喘着粗气,一副要断气的模样,赫然正是刚刚超越自己的猛人。
这家伙即便是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依然在傻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家伙脑子有病呢。
此时大部队杀到,车厢里顿时一片嘈杂。
孩子喊爹娘的声音;大人喝骂不听话、四处乱跑孩子的声音;找座位的,放行李的;被吵醒的婴儿哇哇大哭的声音;还有车窗外车站工作人员卖开水、报纸和茶叶蛋的吆喝声……
那叫一个热闹啊,各种各样的响动此起彼伏。
对面的小伙儿好半天才喘匀了气,见路平安好奇的看着他,连忙解释:
"上次我一个知青战友回京探亲,有个老大爷坐了他的座,咋说不都起来,让他一路站到了京城。
好家伙,到了京城腿都肿了。所以我才多长了个心眼儿,让你见笑了。"
"正常,我不是也跑的老快了么?"
"哥们儿,你也是京城的知青么?你哪个学校的?"
"哦,我不是知青,我去京城办点事儿。"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也是知青……我说你胸前怎么没有别像章呢?!"
"没关系。"
这时候站台上卖开水的工作人员过来了,她们一人拎着六把暖水瓶,一边走,一边吆喝:"卖开水了啊,打水的把茶缸子、杯子和零钱准备好,一分钱一杯……"
正好路平安早上吃的辣椒多了,这会儿还真有点儿渴,于是赶紧从挎包里拿出新买的茶缸子和一分钱,打了一杯热水。
对面那哥们儿同样渴了,见路平安喝水,他也赶紧掏出茶缸子打了一杯热水。
其实这个年代列车上也是供应开水的,只不过要买茶票,大约是一毛钱,还不是随便喝,按路程分为几段,段数越多费用也就越高。
没有带喝水的杯子的话,车上也是可以租一个白瓷杯的。
杯子大都是景德镇烧的,跟领导们开会时放在主席台上的那种杯子差不多。用这种杯子喝水,被认为是一种倍儿有面子的事情。
没一会儿,卖报纸和茶叶蛋的售货员陆续经过。
路平安对报纸不感兴趣,对于茶叶蛋倒是挺有感觉,他已经很久没吃鸡蛋了,于是花了九毛钱买了十五个茶叶蛋。
有票的情况下,一斤鸡蛋才卖四毛五分钱,十五个草鸡蛋顶多不过一斤稍多一点儿,卖九毛,这价格着实不便宜,显得路平安有些傻了。
最起码坐在路平安对面的小青年就觉得很不理解,他问路平安:"哥们儿,你怎么不等明天早上去餐车那边买?那边卤蛋、茶叶蛋才卖五分钱一个,能省一毛多呢。"
路平安无语,这种事儿他怎么会知道?他一直以为餐车里卖的东西应该比别的地方贵来着。
"餐车早上供应好几种粥,三分到五分钱一碗。
此外还有馄饨、酸辣汤或胡辣汤。包子、油条、烧饼、花卷儿、馒头、卤蛋、茶叶蛋,要啥有啥。
中午和晚上不仅供应盒饭,还有小炒呢。
大荤菜五、六毛就能买到,素菜五分,半荤半素一两毛,还不要粮票肉票。
盒饭最实惠,一个老大的铝饭盒,下面是白米饭,上面盖着辣椒炒肉,炒鸡蛋或是半个卤蛋,炒青菜或萝卜,满满当当的才卖三毛五分钱。
我一般要么吃盒饭,要么去餐车吃,人家铁路上有专供物资,比街上的饭馆儿可实惠多了……"
"呃~"
他越说路平安越后悔,谁知道这年代火车上吃这么好啊?搞的他都想住在火车上了。
不过没事儿,茶叶蛋放在空间里又坏不了,路平安也可以改去餐车吃饭。
"怎么称呼啊哥们儿?"
"路平安,你呢?"
"罗家栋,今年十九了,你多大了?"
"我也十九了。"
"不会吧?我还以为你顶多十五六呢。"
"哦,我脸儿嫩,看着小。"
"你哪天生日?"
"我大年初一。"
路平安不算撒谎,他确实是大年初一一头栽到这个年代的,说是大年初一生日也不算错。
至于年龄么,瞎报呗。
反正这年头只有户口本儿,连个身份证都没,更别说带着照片的身份证明材料了。
要不然文艺作品、影视剧里那么多顶替下乡,顶替工位的事儿是咋操作的?
"你比我大仨月,我喊你路哥吧?路哥,你去京城办什么事儿?走亲戚么?"
"嗯嗯,走亲戚。"
"我家是京棉三厂的,就在八里庄那一带,你听说过么?你亲戚是哪儿的?"
"我家亲戚不是城里人,是燕郊山里的。"
"这样啊,诶……"
罗家栋这小年轻是个话唠儿,京城管这种人叫侃爷,特能说。
都不用路平安找话题,罗家栋自己就能嘚吧嘚吧的从年龄聊到下乡的生活,再聊到他的学校和家庭,聊到他们家所在的京棉三厂有多么的辉煌,待遇有多好。
路平安不但没反感,反而自觉做好了捧哏的活儿,这个他太擅长了。
和罗家栋的谈话中,路平安也掌握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比如上山下乡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比如各地知青的待遇和生活有什么不同;
比如京城生活的各种小细节;
比如这个年代的各种政策与规定;
这些都是路平安欠缺的知识,路平安怎么会反感罗家栋话多呢?
罗家栋是家里的老五,父母都是棉厂职工,按道理来说除了住宿条件差了点儿,其他都是普通农民难以望其项背的。
奈何家里孩子多,没能接班儿又找不到工作的还是要下乡。
他家里人又不懂,没找人活动,分到了陕北这地界儿,这大半年来能吃饱的天数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可是苦了这个倒霉的孩子了。
最近罗家栋又断粮了,这次请假回家一是探亲,二是回家找父母求援,好度过这个青黄不接的时节。(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