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连累

    日头爬至中天时,毒日头烤得山路发烫,碎石子硌得鞋底发疼,总算在道旁瞅见座破败山神庙。

    檐角塌了半边,门板朽得露着缝,门楣上“山神庙”三个字被风雨啃得只剩模糊的轮廓,倒成了这荒山里唯一的遮阴处。

    沈音率先停步,素白的指尖按在发烫的门扉上,指节泛着冷白:“歇半个时辰,炊烟别冒太高,省得被有心人发现。”

    她声音压得低,尾音裹着山风的凉,听得人心里一紧。

    张松白早被山路磨得腿肚子转筋,一屁股墩在庙角草堆上,干草屑粘了满衣襟也顾不上拍。

    他摸出怀里用油纸裹着的腊鸭,油香混着汗味钻出来,刚要咬牙撕个口子,智通就悄没声地凑过来,纤手一伸就接了过去:“我来弄,你歇着。”

    她蹲在墙角生火,僧袍下摆往上撩了撩,露出截白皙的脚踝,肌肤在昏暗的庙里泛着瓷光

    ——哪还有半分庵堂里青灯古佛的素净?倒像株偷偷缠上藤蔓的菟丝花,藏着勾人的劲儿。

    柳烟儿看得眼热,指甲死死掐着帕子,却只敢扯着张文容的袖子小声抱怨,气音都发颤:“你看她那狐媚样子,眼珠子都要粘到松白身上了!哪像出家人,分明是……”

    话没说完,就被张文容冷飕飕的眼神打断。

    张文容脸色铁青,腮帮子咬得发紧,目光像淬了冰似的钉在张松白身上,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父亲真是败坏门风!半点读书人的风骨没有,为了口吃食,竟跟个来路不明的尼姑厮混!

    他怎么会有这样贪利忘义的父亲?

    沈音靠在门框上,斜斜晒着半缕日头,看着智通用树枝熟练地串起腊鸭。油脂滴在火上,“滋啦”一声炸开,金黄的油星子溅起来,裹着肉香瞬间漫了满庙,勾得人喉头直动张松白凑过去,智通就撕下块最肥的肉递到他嘴边,眼神黏得像化开的蜜:“烫,慢些吃。”

    张松白张嘴接住,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含糊不清地应着,全然没注意到沈音眼底那点讥诮。

    像看只扑向蜜糖的苍蝇,蠢得明明白白。

    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嗒嗒”地踩在山路上,混着粗哑的人语声,由远及近,像催命的鼓点。

    沈音脸色骤变,“快灭了!是官差!”

    众人瞬间慌作一团,张松白手忙脚乱地去推智通,声音都变了调:“快把腊鸭藏起来!别被看见!”

    智通火急火燎地用油纸裹了,刚塞进怀里,庙门就“哗啦”一声被掀开,两个穿皂衣的官差掀帘进来,腰间的铁链“哐当”作响。

    他们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像钉子似的扎在智通身上,脸色一沉:“智通师父!庵堂住持报官说你偷了香火钱跑了,原来是跟这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处!”

    张松白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转头瞪向智通,声音发颤:“你偷了钱?!”

    智通脸色惨白如纸,却突然扑到张松白身后,死死拽着他的衣角,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不是我偷的!是住持诬陷我!我跟你们走,是想找机会去婺城伸冤!松白,你信我!”

    官差冷笑一声,上前就要抓她:“少狡辩!偷没偷,跟我们回衙门过了堂再说!”

    “等等!”张松白突然开口,手不自觉地摸了摸怀里还剩大半的炒米和蜜饯——那是智通昨天刚给他备的。

    没了智通,往后谁还会给他弄现成的吃食?他急忙上前一步,声音都透着急:“她没偷钱!是我们请她同行的,路上帮我们弄些口粮!”

    官差瞥了眼他怀里鼓鼓的包袱,又扫了眼智通,冷声喝道:“请她同行?你们不知她是清修的尼姑吗!莫不是合起伙来偷盗,还想瞒天过海!”

    沈音立马警觉,上前一步挡在众人前头,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镇定:“大人误会了,我们只是赶路的普通人,此次前往婺城投亲,与智通师父不过是半路偶遇,并不相熟。”

    张松青也点头附和,手一抬就指向张松白:“我们与智通师父真就一面之缘,至于她为何要跟着我们……大人问他便是。”

    张松白瞬间慌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吃食,急急忙忙地撇清:“不是不是!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她自己要跟着的!你们要抓,赶紧抓她走!别连累我们!”

    柳烟儿和几个孩子也跟着附和,声音里满是惶恐——这可是偷盗的罪名,沾上边就完了!

    这话一出,张文容再也忍不住,像头被激怒的小兽,冲上去就要打张松白:“父亲!你不知廉耻!贪得无厌,现在还要把我们都拖下水!”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官差见状,“唰”地拔出刀,刀刃在日头下闪着寒光:“都不许动!再敢动手,连你们一并锁了带走!”

    沈音站在一旁,冷冷看着这场闹剧。她早瞧出智通眼底的算计,却没料到对方竟背着偷钱的罪名。

    张松白贪那点吃食,终究是把自己拖进了泥坑。

    官差也不是傻子——这群人撇得干净,庵堂住持报官也只提了智通一人,他们犯不着凭空扯出一堆麻烦,当即就去抓智通!

    智通被官差拽着胳膊,腕子都红了,却还回头冲张松白喊:“松白,我不是故意的!你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

    她被推搡着往外走,怀里的腊鸭油纸包被扯破,油乎乎的肉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满尘土,像块被丢弃的脏布。

    张松白看着那滩油污,心里又悔又恨——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贪那几口吃食!

    沈音跟在最后,路过那滩腊鸭时,脚步顿了顿。张松青凑过来,压低声音笑:“嫂嫂,你早猜到这智通不是善茬了吧?”

    沈音勾了勾唇,眼神冷冽得像山涧的冰:“贪心的人,从来都栽在自己的欲望里。”

    山路蜿蜒,官差的斥骂声渐渐被风卷走,只留下风裹着尘土,掠过山神庙门口那滩早已冰凉的油污,像在嘲笑这场因贪念而起的闹剧。

    官差走前,把智通身上所有东西都搜走了。早上张松白嫌累,把自己的包袱也塞给了智通,这下全没了……

    休息得差不多,智通这事像阵风似的过去了,沈音率先迈步:“走了,再耽搁,天黑前到不了驿站。”

    众人默默跟上,唯独张松白,还盯着那滩油污发呆,脸上满是懊恼——不仅没了吃食,还差点惹上祸事。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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