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脱离

    张松青的脸白得像张死人纸,嘴唇微微抿着,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下意识地摸向马桩,指尖触到冰冷的木头时,心像被狠狠攥了一把。

    昨晚他还给枣红马梳了毛,马鼻子蹭着他的手心,温温热热的,可现在,只剩满手的寒气。

    “我真的……”他刚开口,声音就哑得像破锣,“我认识魏武数年,他以前救过我的命,我以为……我以为他是好人……”

    “以为个屁!”老陈一脚踹在那堆染尽的草木灰,草木灰迎风漫天飞扬。

    “救过你的命?现在他是要我们所有人的命!你就是个灾星!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老陈面目狰狞,气到发指。

    他本来都打算好了的,跟着周大人一路到婺城,就悄悄脱离队伍,回老家。

    他的家在婺城,他还有媳妇孩子,他不干这个了。

    那堆丢失的粮食里,还有他省下来的粮食。周大人都跟他们说好了的,只要到了婺城,剩余的粮食,他们几个押送的官差平分。

    这下好了,全没了!

    人群的怒火像浇了油的柴火,越烧越旺。有人捡起地上的小石子,狠狠砸在张松青脚边,石子溅起的泥点糊了他的裤腿。

    有人骂他“不得好死”,声音尖得像指甲刮过木板;连之前和颜悦色的张松年,都别过脸骂了句“瞎了眼才信你”。

    周牧之站在人群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他看着张松青沉默不语,像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再看看周围人饿红的眼、哭皱的脸,心里的天平终究偏了。

    丢了口粮和车马,这群人早已慌了神,总得有个发泄的出口,而引来了魏武的张松青,就是最“合适”的那个。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里只剩疲惫:“松青,事到如今,你……走吧。”

    这句话像把钝刀,慢慢割着张松青的心脏,连疼都带着麻木。

    他知道,自己再怎么辩解,都没人信了.在这绝境里,“引狼入室”的罪名,他洗不掉了。

    就在这时,沈音突然拽着张涟漪挤了进来,把张松青往身后一挡。

    她怀里的张涟漪吓得小脸煞白,嘴唇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却死死抱着沈音的胳膊,抽噎着喊:“不是我小叔叔的错!是魏武叔叔坏!他偷走了东西,不是我小叔叔!”

    沈音摸了摸女孩被风吹得冰凉的脸颊,指尖触到她发抖的身子,心里像被针扎了似的疼。

    她抬头看向众人,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却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口粮是大家的,锅是我带来的,现在没了,我也有责任。张松青要是走,我跟他一起走。你们要怪,就一起怪我。”

    她话音刚落,沈砚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他扛着个打了补丁的布包袱,里面是仅剩的两件换洗衣物,还有他这些日子省下来的口粮,不多,省着点吃,也能撑个几日。

    “我也走。”

    沈砚把包袱往张松青脚边一放,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压过了周围的嘈杂,“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愿意见到,但既然你们已经认定是张松青的过错,那也算我一份。”

    这几日,他看到了张松青对小妹的真情实意,他......支持小妹。

    沈自谦跟在后面,手里攥着小包袱。他走到张松青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没说话,却递过去一个眼神。

    那眼神里没有责怪,只有“我信你”的笃定。

    在朝为官,谁都听说过张松青的大名。他知晓,此人非小人,乃真君子。

    更何况,张松青待小女好,他这次也愿意站张松青这边。

    赵燕飞则缓缓走到沈音身旁,抿着唇笑,“音儿,母亲一把年纪了,希望你不嫌弃母亲拖累才好。”

    沈音也回之一笑,“母亲说的哪里话。”

    张松青扫过沈砚,沈自谦,赵燕飞,张涟漪,最后落在沈音身上,望着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眸,他抿了抿唇瓣,垂下了眸子。

    一抹湿润悄然掉落,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眼中划过一抹笑意,挺直了原本佝偻的背。

    就算全世界都不信他,至少还有人愿意站在他身边。

    几人没再多说。

    沈音蹲下身,帮张涟漪把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又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裹在女孩身上。

    那外衫带着她的体温,很快暖了女孩发抖的身子;沈砚拎起地上的包袱,沈自谦扶了张松青一把,赵燕飞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还在争吵的营地,轻轻叹了口气。

    那营地里,有人还在骂,有人蹲在地上哭,可谁都知道,再怎么闹,也回不到魏武没来之前了。

    晨雾越来越浓,像块厚重的灰布,把天地都裹了进去。

    他们的影子被雾气拉得很长,渐渐融进灰蒙蒙的天色里,身后的骂声、哭声被雾气滤过,越来越远,最后只剩风刮过林子的“呜呜”声,像在哭,又像在叹。

    张松青走着走着,突然攥紧了手,目光锐利如刀。

    魏武,此仇不报非君子。

    沈音走在他身侧,见他肩膀绷得发颤,悄悄往他这边靠了靠,声音轻得像雾:“前面应该有小溪,先找些水,再看看能不能挖点野菜。”

    她怕张松青钻牛角尖,故意把话头往“活下去”上引。此刻再多安慰的话都没用,能好好走下去,才是最实在的。

    张涟漪被沈音裹在怀里,小脑袋靠在沈音颈窝,一双眼睛还红红的,却懂事地没再哭,只是时不时抬头瞄一眼张松青的背影,小手紧紧攥着沈音的衣角。

    沈砚扛着包袱走在最前头,脚步沉稳,时不时拨开挡路的枯枝。

    树枝上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袖口,他却毫不在意,只偶尔回头确认身后几人都跟上了。

    沈自谦走在张松青另一侧,见他盯着地上的草屑出神,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递过去一块干硬的麦饼:“先垫垫,再难走的路,也得有力气才行。”

    赵燕飞走在最后,手里攥着根长棍,时不时回头望。

    不是怕营地的人追来,是怕雾里藏着野兽。

    她看了眼前头的几人,轻声道:“这雾一时散不了,咱们得找个能避雨的地方,万一等会儿下了雨,可就麻烦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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