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天为救村人强行引动血脉,战神虚影一剑斩灭百只腐生魔。
却在失控爆发中震伤无辜村民,更令怀中的柳若雪冰莲破碎。
三日昏迷醒来,他掌中多了诡异战纹印记。
“这是天机子口中的‘天尊印’,将带给你毁灭,还是……”
窗外狂风大作,一道阴冷笑声响起。
“李云天,半块玉珏不足以让你成为真正战神血脉。”
李云天猛然站起,窗外只有一株被刮断的翠竹。
——难道玉珏相撞的神秘人,终究找上了门?
夜色如墨,吞噬天幕上的星辰,冷冽山风卷动庭院里的落叶,拍打在廊柱与窗棂上,发出沙哑低吼。厅堂内仅点着一盏孤灯,豆大火苗在灯罩中跳动,竭力挣扎,在陈旧家什和高大的柱础上投下摇晃不定、扭曲拉长的影子,仿佛无数蛰伏的鬼魅蠢蠢欲动。
昏迷的李云天静静躺在铺了厚实褥子的暖炕上,脸色苍白如纸,唇上血色尽失。眉心却如烧着一簇微不可察的金色火焰,微光流转,时明时暗,每一次明灭都牵扯着守在一旁老者紧绷的心弦。
天机子枯瘦的手指按在李云天冰凉的手腕上。脉象微弱如初秋寒蝉最后的振翅,生机在虚妄的强大与真实的枯竭间挣扎。老人眼中交织着疲惫如灰烬铺陈的疲惫与惊异锐利的锋芒。三天三夜,他不眠不休守在床边,灵气小心翼翼地度进青年体内,只为稳住这风中残烛般摇曳的神魂。李云天周身曾经暴涨如日、几近焚灭一切的霸道炽烈血气,此刻却死寂沉寂,仿佛被那惊世一剑抽干了所有元气,只余微弱的火种,在他眉心倔强而飘摇地闪烁着。
窗外,风声愈发凄厉癫狂,撕扯着本就摇摇欲坠的窗纸,犹如无形鬼爪伸向室内的光亮与安宁。
“呃……”
一声痛苦至极的喘息声,陡然撕裂了屋内沉闷粘滞的空气。
李云天紧闭的眼睫剧烈颤抖起来,眉心那簇微弱的金焰猛地一亮,光芒骤然收紧,几乎刺得人眼生痛。他全身肌肉骤然绷紧,如同拉满强弓的弦,冷汗霎时浸透了他的额发和贴身衣物。
他回来了。
但意识并未真正落地,只狠狠撞进一片无边、粘稠、粘稠到无法呼吸的猩红里。
血色。铺天盖地的血色。粘稠如熔化的铁,沉滞如凝固的海洋,裹缠着他每一寸感知。浓烈的、令人几欲作呕的腐朽血腥气,混合着硫磺与焦肉的恐怖气味,凶猛地钻进他的口鼻,灌进他颤抖的肺部。耳畔不再是熟悉的风声,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尖锐、层层叠叠、足以撕裂魂魄的嘶嚎!是金属断裂扭曲时发出的、震得颅骨嗡嗡作响的刺耳**!是沉重的肉身被无匹巨力一次次砸进泥泞、骨断筋折的沉闷钝响!
他的身体悬浮在这片翻腾的血色炼狱之上,身不由己,被无形而狂暴的力量撕扯着,向前方一个巨大无比、不断旋转着的黑暗漩涡拖去。漩涡的中心,是无尽吞噬生命的虚空。
恐惧,像冰冷坚韧的毒藤,瞬间穿透护甲,深深扎进骨髓深处。但除了恐惧,一种源于血脉深处的、更原始更蛮横的存在同时爆发出来——那是面对终极毁灭时,不死不休的狂怒战意!这愤怒瞬间点燃了他的意识,疯狂挣扎着想要摆脱那恐怖吸引。
就在这时,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温润的气息,丝线般顽强地探入这片惊涛骇浪。
它如此陌生,却又如此不可思议的……熟悉。
一股柔和清凉的气息,带着一丝如初雪般纯净的微寒,精准地渗入这片炼狱的核心。它拂过他被撕裂的灵魂边缘,带来久旱逢甘霖般的慰藉,短暂地隔绝了那直刺魂魄的粘稠血腥与震耳轰鸣。
‘清心……凝心……归!’
苍老低沉的声音穿透血色帷幕,如洪钟大吕,每一个字都带着抚平焦土的沛然力量,狠狠凿在李云天混乱的意识核心之上!
这声音!
是天机子前辈!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一线清明的光芒,在无边血海中艰难地透了出来。缠绕身体的、来自血渊的沉重枷锁似乎略微松动了一瞬。
视线边缘猛然一亮!一道无法想象的金色流光,蛮横地切开翻涌的血潮,斩破沉重的窒息感。那光芒极纯、极炽、烈如九天骄阳内爆,带着斩断一切的锐利决绝,朝着他劈面而来!
那并非幻觉!是他失控爆发出的力量!
流光深处,他恍惚看到了无数熟悉的、惊恐绝望到扭曲的村民面容——那是白石村的乡亲!他失控的力量风暴中,像易碎的琉璃人偶般被狠狠抛飞、撞击在树干和石墙上!
更深处……破碎!无数剔透纯净、象征绝对保护的冰莲花瓣,在他力量爆发的核心点,寸寸碎裂开来,如同无数颗绝望星辰瞬间熄灭……
而冰莲破碎的中心,一张熟悉的、绝美的脸在极致的冲击下霎时失去所有血色,凄楚的白唇微微张开,似乎想唤出他的名字,却连呼吸都被狂暴能量切断。那双总是明亮如星子、倒映着他身影的眸子,那在霜雪中守护他一路的眼睛,所有的光芒、所有的生气,都在瞬间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掐灭。浓密的睫毛无力地覆盖了原本璀璨的光华,像是秋日彻底凋零的蝶翼,归于一片死寂的静默……
柳若雪!
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发出碎裂的声音——比冰莲破碎更轻,却更彻底,更冰冷。那是足以冻结灵魂的声音。
“不——!!!”
无声的惨嚎自灵魂深处炸开,比刚才更加撕心裂肺,瞬间冲垮了血色漩涡最后的拖拽力量。无边的黑暗吞噬而来。
李云天猛地睁开双眼!
身体像一张被强行拉满的弓,骤然从坚实的炕面上弹起,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像有粗砂狠狠刮过喉咙和气管,每一次呼气都伴随着无法抑制、恐惧与窒息混杂的猛烈呛咳。额头上冰冷的汗珠大滴滚落,瞬间在衣襟上洇开深色的水痕。
眼前熟悉而简陋的房梁轮廓逐渐变得清晰,可那片无边的血色、那冰莲碎裂的画面、那双死寂美丽的眼睛……依然顽固地黏在视野的边缘,如同附骨之疽,只要他一闭眼,便会立刻汹涌反扑,将他拖回那个绝望的场景。喉咙深处的烧灼感和血腥气,真实无比地提醒着他——那不是梦,那不是幻境。那失控的狂啸,那毁灭一切的震荡之力,那……因他破碎的、珍贵的守护之光……
是真的……全部都是真的……
身体在巨大的情绪冲击下簌簌发抖。绝望如同无形的铁钳,冰冷地攥紧了他的心脏,缓缓收紧,每一次跳动都带来被锐器刺穿的剧痛。是他……是他亲手将柳若雪推开……是他这个试图守护的人,变成了最凶残的毁灭漩涡的中心!那份力量……那份来自于血脉、来自于“战神”先祖的力量,像一头挣脱一切枷锁的嗜血凶兽,吞噬了他极力想要保护的世间!
他……才是那个深渊!
“醒了?”低沉平静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
李云天猛地抬头循声望去,如同受惊的野兽。天机子枯瘦的身影坐在桌旁的阴影里,油灯昏黄的光芒只照亮了他半边衣衫。老人的脸上刻满了疲惫的纹路,如同干涸河床上深深的龟裂,眼底那沉重如山的忧虑几乎要满溢出来,却被他强行压在那份刻骨的疲惫之下。
“前…前辈……”李云天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每一个字的滚动都带来刀割般的疼痛。“若…若雪她……”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巨大的恐惧死死扼住了咽喉,让他几乎无法呼吸。那双死寂的眼睛不断在眼前晃动。
“力竭。”天机子打断他,没有迂回,声音低沉如磐石,带着一种强行压制的疲惫,“玄阴冰莲乃她本命交修之宝,强行替你挡下那瞬间失控的余波,遭受重创……宝毁,灵识震荡。幸有老夫及时稳住心脉,死不了。”
他缓缓站起身,枯瘦的身体在这片昏黄的暗影里显得有些佝偂而渺小,只有那沉重无比的目光,仿佛凝聚着千钧之力。
“但是,”天机子的目光锐利地穿透昏暗的光线,直刺李云天剧烈收缩的瞳孔深处,一字一顿,重若千钧,“她体内那道潜藏、蛰伏的‘腐毒寒煞’,失去了冰莲的强力压制……已然开始……”
天机子没有说下去,但“反噬”两个字如同无形的冰刺,狠狠钉进了李云天的心脏深处,冻结了他最后一丝侥幸的妄想。冰莲是柳若雪的剑,是她的盾,是她压制体内那跗骨之蛆的唯一屏障!而现在,正是因为他……守护之盾为他破碎了,那隐藏的毒蛇,也终于找到了挣脱桎梏的裂口!
天机子沉默着走到炕边,昏黄的灯光清晰地照亮了他眼中沉重如山的疲惫,还有深埋其下的、一种近乎悲凉的复杂神采。
“那力量……”老人开口,声音沙哑低沉,“是你强行引爆了血脉深处被封存、排斥的核心之力。霸道,酷烈,毫无约束……足以斩魔,也足以…碾碎你想要保护的尘微。”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李云天流血的伤口上,带来真实的、绝望的钝痛。
他想起祠堂前的惊悚景象。那从自己身体每一寸皮肉下浮现、如熔金般流转的纹路,它们灼烧着自己的血脉,发出无声的暴烈嘶吼,渴望着毁灭与释放!然后,那道笼罩天地的虚影降临,巍峨如山岳,古老如洪荒战场的尘埃,蕴含着洞穿寰宇的恐怖意志。
那道虚影随他心念而凝聚的巨大金色光剑……
一剑斩落!
天地失色!仿佛连无形的空间壁垒都被生生斩裂出漆黑的豁口!毁灭性、纯粹的金色洪流瞬间吞没了扑向村民、如同黑色死潮的百只腐生魔!粘稠恶臭的黑色液体、破碎的硬甲、扭曲变形的触手在金光中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残雪,嗤嗤冒烟,眨眼间汽化蒸发得无影无踪!狂暴冲击波席卷四野,带着摧枯拉朽的余威,将距离最近、粗壮的石磨盘掀飞数丈之高,轰然砸塌了一面黄土矮墙,烟尘冲天弥漫……
是的,他斩魔救下了村民……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才是真正的梦魇!
那股失控的、如决堤星河般汹涌奔泻的力量,在斩杀目标后,彻底失去了控制!金色的狂潮如同挣脱了枷锁的荒古巨兽,贪婪地吞噬着他体内的力量,爆发出第二波更加暴虐无道的纯粹破坏冲击!
他眼睁睁看着最靠近的几个村民被无形的巨掌拍飞,狠狠撞在树干、墙壁、土堆上!清晰的骨裂声穿透那混乱的轰响,刺入他的耳膜!他看到老人倒伏在尘土中呛咳出黑色的血沫,孩子细嫩的手臂以诡异的角度弯折着……
而最恐怖的一幕,发生在他自己的手臂上!柳若雪那决绝扑来的、冰凉柔软的身体,紧紧抱住了他挥剑的手臂……然后,那足以净化魔气的玄阴冰莲,在他胸前咫尺之地骤然绽放!她竟是要用她自己、用她最宝贵的护身至宝,为他挡下这失控的毁灭余波!?
光芒爆裂的瞬间,他听到了!无比清晰地听到了!
——冰莲碎裂的声音!无数剔透圣洁的莲花瓣化为最凄美绝望的光点飞散!怀中那带着寒梅冷香的柔软身体猛烈一震,如同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生机!温热的血从她唇角和胸前涌出,浸透了他的手臂!那双总是带着坚韧光芒,倒映着他身影的眸子,在那极致的冲击下瞬间失去所有光彩,浓密的睫毛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无力垂落……彻底归于死寂!
“轰——!”
李云天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身体蜷缩,牙齿咯咯作响,像是要将那可怕的画面、那无法原谅的毁灭从自己脑海中挤压出去。剧痛穿透了灵魂,比那失控血脉在他体内爆炸时的痛苦更深、更绝望!是他!是他亲手……是他!这该死的、被诅咒的力量!
悔恨如同毒火焚心。他身体因巨大痛苦而无法抑制地痉挛起来。
就在他灵魂被绝望撕扯得快要爆开的刹那,右手掌心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那痛楚如此熟悉、如此锐利,瞬间盖过了所有情绪!
“哼!”一声压抑的痛哼从紧咬的牙关中溢出。
他痉挛着抬起自己的右手,目光死死地盯住掌心中央——
那里!一道极其简洁、却蕴含着无上凶戾与威严的金色印记!似矛,如剑,又仿佛是一座远古战场中心熊熊燃烧的烽火台!它并非刻在表皮,而是如同活物熔于血肉之中,正散发着一股冰冷沉重的吸力!周围皮肤下的淡青血管清晰可见,一缕缕微弱的淡金雾气正从四面八方被强行牵扯汇聚向这道印记,如同无形的血液被一张无形的巨口悄无声息地吮吸着。
印记微微搏动了一下,像一颗缩小无数倍的心脏在皮肤下跳动。
一股源于灵魂最深处的、令人窒息的虚弱感骤然袭来!身体如同被瞬间抽走了三成精血!
李云天瞳孔骤缩!这东西……这东西在主动抽取他的生命精气?!
“看到它了?”天机子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在昏黄的灯影里响起。
李云天猛地抬头,剧烈喘息着,眼神中充满了惊怒、不解,还有一种面对未知恐怖烙印的本能排斥:“前…前辈,这……这是什么东西?!它在…在吸我的气力!”
昏暗中,天机子本就凝重的眼神更加晦涩难明,像是蒙上了一层无法驱散的浓厚阴霾。他没有立刻回答。枯瘦的身影慢慢站直了些,望向窗外那片被狂暴山风撕扯得支离破碎的漆黑天幕,仿佛在遥望某个横亘在时光长河深处的残酷真相。
半晌,那沉重如磐石压碾的声音,带着一缕无法言喻的沧桑和悲悯,在屋中低低回旋:
“天尊印……虽只是一个雏形,却终归是找到了你。它将指引你获得无可匹敌的力量,但……也将把你拖入更深的泥潭,付出更沉重的代价……”
每一个字都像从凝固的时间尘埃中艰难挣脱出来,沾满了古老宿命的厚重感。
“印痕……”天机子缓缓转过身,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半边苍老枯槁的脸,眼神中跳动着复杂的微光,那里面有惊悸,有决然,更有一丝……难以磨灭的执着烙印,“那是被血与殇浸透的战途,永无止境,直至……将自身也碾碎成尘。或者说……那就是最终的毁灭……”
他的话语微微一顿,目光深深切入李云天眼中翻滚的惊涛骇浪:“今日你强行破开禁制引动的……只是它在无尽毁灭途中所逸散的一缕微不足道的气息。你……明白了吗?”
天尊印!战神之路!最终毁灭……
这些词语如同冰冷的巨石,狠狠砸进李云天剧烈颤抖的心湖,激起惊涛骇浪,也带来彻骨的寒流。他死死盯着掌心那道微微搏动、如活物般贪婪汲取着他生机的金色印记。
毁灭……他早已亲身体验过那份毁灭的滋味!毁灭魔物,也毁灭保护……代价,就是若雪冰莲破碎、寒煞反噬!还有那些无辜被震伤的村民!而这印记……这如跗骨之蛆般附着在他血肉上、时刻吮吸他生命精气的邪物,仅仅只是指引?指引他走向更深、更彻底的毁灭之路?甚至最终……毁灭他自己?!
荒谬!不!是可怖!
他猛地攥紧右拳!指节因巨大的愤恨与排斥而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那搏动的金色印记之中!那印记传来的吞噬之力并未因此减弱分毫,反而因他意识的剧烈排斥而更清晰地彰显它的存在!
“我不要!”低哑的嘶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带着一种陷入绝境的困兽般的绝望和不甘,“这东西……它吸我的命!它是邪物!”
他霍然抬头,眼中布满血丝,目光越过天机子,带着急切焦灼射向房外那片被山风肆虐的暗沉庭院:“若雪!前辈,带我去见她!”他想亲眼确认她的状况,他需要看到她,哪怕看一眼她失去意识的憔悴脸庞!
“急什么!”天机子声音陡然一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将他心中涌动的焦虑强行压下,“她沉眠尚需三日。此刻,谁也惊扰不得。”
他枯瘦的手掌慢慢拂过胸前沾染尘埃的衣襟,动作缓慢而沉重。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为那女娃稳固几乎被狂暴金光撕碎的心脉经络时,所感受到的、来自那失控天尊印记的恐怖排斥力。他看着李云天掌中跳动不休的狰狞印痕,眼底深处的疲惫再次翻涌起来,如同沉船泛起锈迹斑斑的伤痕。声音低哑了几分:
“眼下……最要紧的,是玉珏之事。那夜……”
他语气陡然一变,眼神瞬间如淬火的冰锥,锐利得能刺穿厚重的夜色墙垣!天机子身上那份沉沉的疲惫骤然散去,代之以一种近乎实质的戒备与威压。空气骤然凝固了几分。
“玉珏?”李云天也是一愣,混乱的记忆被强行拉扯回来。他依稀记得,天机子从暗卫手中夺回那半块古朴神秘的残玉后,远处曾传来一声清脆的、冰玉相击的微响!仿佛隔着一段距离,某样冰冷硬物彼此轻轻叩击了一下……
天机子凝重点头,眼中光芒锐利如刀锋,穿透摇曳的灯影:“不错!另外半块,也现身了。”
他目光深沉,掠过李云天焦灼苍白的脸,沉声道:“持玉之人……就是那夜站在东墙之外,踏月而来的那道身影。他引动玉珏之鸣,分明便是故意暴露!只为……告诉你我,另外半块,尚在世间!”
就在 玉珏相击的余韵还在夜风中震颤时,天机子突然攥紧掌心的半块残玉。那玉身本是幽蓝如深潭,此刻却泛起细密的裂纹,裂纹里渗出的银芒与远处传来的清响频率完全重合——像是有根无形的线,正将两块玉珏往一处牵。
“他在引我们去。“天机子的拇指重重碾过玉身的裂痕,眉峰紧蹙,“这玉珏本是一对'阴阳珏',三十年前在漠北魔窟现世,能引动天地间的'幽冥之气'。当年我师父用半块镇住魔窟入口,另一半......“他猛地抬头望向院外那株老槐树,月光正透过枝桠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而某片影子正诡异地扭曲着,“被当时的魔修头目带走,说是要用来'开棺'。“
李云天的后颈突然泛起寒意。他望着那团蠕动的影子,耳边又响起方才暗卫首领临死前的呜咽——那声音里除了恐惧,似乎还有句模糊的“主上......玉棺......“。
“玉棺?“他脱口而出。
天机子的目光如刀割向他:“你也听过?“
李云天摇头,记忆却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他想起幼时总做的怪梦:血色月光下,一口漆黑的棺材悬浮在悬崖边,棺盖上嵌着两块交叠的玉珏,而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反复说“找到它们,就能找到真相“。这些梦他从未对人提过,此刻却与天机子的话严丝合缝。
“咔——“
院外老槐树的枝桠突然断裂,一道黑影裹挟着腥风坠落在地。那是个戴青铜面具的人,腰间悬着的半块玉珏正与天机子手中的残玉遥相呼应,银芒交织间,两人的影子在地上缠成一股,直往地下钻去。
“追!“天机子甩袖卷起李云天,枯瘦的身影如离弦之箭暴射而出。他掌心的星芒虽已熄灭,可玉珏引动的气机却像活物般拽着他——那地下的裂缝正越裂越大,露出下方青灰色的石壁,石壁上刻满歪扭的符文,最深处隐约可见一口黑棺,棺身上流转的幽冥之气,与玉珏的银芒撞出刺目的光。
“那棺里......“李云天被天机子提着掠过石壁,风灌进耳朵里,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会不会有......“
“当年魔修要开的,是封印着'幽冥之主'的棺。“天机子的声音冷得像冰,“而那半块玉珏......“他侧头看向李云天耳后——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枚淡青色的印记,形状竟与玉珏上的纹路分毫不差,“是你娘留给你的。“
李云天浑身一震。他娘?那个在他七岁那年突然失踪、只留下一枚玉坠的女人?
地下的黑棺突然发出闷响。
两块玉珏同时爆发出刺目的银光,将整片夜空照得亮如白昼。天机子望着那棺盖上逐渐显露的纹路,瞳孔骤缩:“不好!这是......“
话音未落,李云天的指尖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痛。他低头,看见自己按在石壁上的手,正渗出淡蓝色的血——那血滴落在玉珏上,竟顺着纹路缓缓渗入,像是被某种力量主动吞噬。
而在黑棺最深处,一双泛着幽蓝的眼睛,正缓缓睁开。(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