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宴无好宴(六)

    苏挽秋冰冷的目光在那两名瑟瑟发抖的少女身上扫过,最终,毫无波澜地定格在红衣少女身上,微微颔首。

    贺成蕴立马会意,脸上堆起笑容,朝着那红衣少女招了招手,语气故作和蔼:“你,过来,苏大人瞧上你了,是你的福气。”

    那红衣少女似乎早已预料到自己今晚的可怕遭遇,又或许对这位冷面女官的恐怖恶名早有耳闻,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枯叶,非但不敢上前,反而下意识地往后缩去。

    之前那个负责安排她们斟酒的恶仆见状,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大步上前,一把粗暴地揪住红衣少女纤细的胳膊,几乎将她整个人提离了地面,硬生生地拖拽到苏挽秋的案前,粗暴地摁跪下去。

    少女疼得眼泪直流,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

    就在这时,一直依偎在面具人怀中的沐怜生,却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把妖异的目光投向了颜惜夕和秦培风所在的角落。

    颜惜夕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哪里露了馅,连忙十分心虚地低下头,假装研究案上的酒杯。

    沐怜生的目光在剩下那名吓得几乎瘫软的白衣少女身上转了转,又瞥了一眼贺成蕴,最后用他那尖俏的下巴,极其轻佻地朝颜惜夕他们所在的方向点了点。

    乖觉的贺成蕴立马会意,脸上重新挂起那副圆滑的笑容,还算斯文地领着那名惶恐无助的白衣少女,走到了颜惜夕和秦培风的案前。

    他先是朝着秦培风拱手示意,语气热络却带着试探:“秦老板,今晚这酒宴,不知可还尽兴?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啊。”

    秦培风于这等场面功夫何等熟稔,心中虽厌恶至极,面上却丝毫不显,立刻起身回礼,笑容得体,应对自如:“贺大人言重了。胡大人与诸位大人精心筹备,此等盛宴,堪称绝伦,秦某今日真是大开眼界,荣幸之至。”

    贺成蕴对他的回答似乎颇为满意,寒暄两句后,便图穷匕见,十分“委婉”地将那名白衣少女轻轻推向秦培风,笑道:“如此良辰,岂可无美人相伴?此女虽未经人事,却也乖巧可人,便让她今夜好好伺候秦老板,以尽地主之谊,如何?”

    秦颜二人心中雪亮,这哪里是伺候,分明是投名状!若是秦培风此刻接受了,那便等于默认了此间的游戏规则,彻底与这些人同流合污;但若是当场拒绝,无疑是打了所有人的脸,今晚恐怕很难善了,甚至可能无法活着走出这里。

    颜惜夕心念电转,迅速用眼神示意秦培风——先将人留下,稳住局面再说。

    秦培风接收到她的信号,正欲开口虚与委蛇地应下,颜惜夕却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若是这少女被安排给了秦培风,按照“规矩”,秦培风很可能要被引去别的房间“休息”,届时两人分开,秦培风孤身一人,万一发生什么意外……

    她正暗自踌躇,如何既能留下人又能不分开,那贺成蕴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急”(实则会错了意),转而对她笑道:“这位小兄弟也不必心急。我们下一个环节,才是今天的重头戏,名为‘争奇斗艳’,届时还有更多绝色,保你也能选到心仪的陪侍女子,定让你乘兴而归!”

    颜惜夕被这话逼得没办法,眼看那白衣少女就要被推给秦培风单独带走,情急之下,她把心一横,猛地站起身,故意摆出一副浪荡公子哥的做派,甚至还很“男子气概”地踮起脚(试图弥补身高差),一把搭住秦培风的肩膀,将他揽近自己,对着贺成蕴大声道:

    “贺大人!您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我和秦兄可是好兄弟,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什么时候都不分开的!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那自然都要一起分享才对嘛!”

    她这话说得极其暧昧不清,话音刚落,不仅那本就惊恐的白衣少女吓得浑身一颤,脸色更白,连贺成蕴也是明显一愣。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用一种极其玩味、充满了“我懂了”的眼神,左右来回打量着勾肩搭背的颜惜夕和一脸错愕、耳根微红的秦培风,那眼神分明在说:好家伙……原来如此!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儿啊!

    “哈哈,好!好!既然二位……情谊如此深厚,那贺某自然要成人之美!”贺成蕴意味深长地哈哈大笑,不再多言,竟直接一掌将那不知所措的白衣少女推到了颜惜夕和秦培风两人之间,“那今夜,就让她一同‘伺候’二位吧!定能让二位尽兴!”

    说完,他带着那副“我什么都懂了”的笑容,转身离去,留下颜惜夕、秦培风,以及那个夹在他们中间、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的白衣少女,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颜惜夕话一出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那番“穿一条裤子”、“不分开”的言论,在眼下这淫窟之中会引来何等歧义和联想。她的脸颊“刷”地一下变得通红,如同火烧。但戏已开演,众目睽睽之下,断无中途罢演的道理,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扮演那急色又霸道的“浪荡公子”。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用一种带着些许不耐烦的语气对贺成蕴道:“那个……我们都有些累了,贺大人还是先为我们安排个清净处歇歇脚吧。”

    贺成蕴脸上那玩味的笑容更深了,连连点头:“应当的,应当的!”他笑着朝旁边一个垂手侍立的仆从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仆从会意,躬身对颜秦二人道:“二位公子,请随小的来。”

    他引着二人,走到大厅一侧的石壁前,在某个隐蔽处一按,机括声响起,又一扇沉重的石门缓缓滑开,露出后面一条更为幽深、点着长明灯的甬道。

    三人跟着仆从走入甬道,颜惜夕注意到这甬道向前延伸,两侧竟开凿出了一扇扇样式相同的石门,门上还挂着不同的名牌或装饰,隐约能听到一些房间里传出不堪入耳的调笑声和喘息声。

    颜惜夕心中暗叹:“果然没猜错,这根本就是一个建在古墓里的、专供这些禽兽享乐的地下青楼!唉,也不知这陵墓原本是哪位前朝老兄的安眠之所,死后还要被这般糟践,不得安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那仆从领着他们走到甬道中段,推开一扇未挂名牌的石门,侧身让开:“二位公子,请在此歇息。若有需要,摇动门内的铃绳即可。”

    颜秦二人带着那一直瑟瑟发抖、几乎走不动路的白衣少女,快步走进了房间。仆从从外面将石门轻轻合上,“咔哒”一声轻响,似乎是落了锁。

    总算暂时隔绝了外面的污秽喧嚣,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这房间内的陈设却与外间的阴森古墓风格迥异,极尽奢华靡丽之能事: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绒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一张宽大的雕花拔步床占据了大半空间,床上铺着柔软的锦被和鸳鸯戏水的绣枕;床边设有梳妆台,铜镜、脂粉、首饰盒一应俱全;空气里弥漫着与外面相似的甜腻熏香,角落的香炉正袅袅吐着青烟;甚至还在墙边设了一张软榻,显然是供“随从”或“同好”休憩之用。整个房间温暖如春,光线暧昧,每一处细节都在催发着人的情欲。

    那白衣少女一进屋子,脱离了外面那些人的视线,紧绷的神经似乎断裂开来,“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朝着二人不住地磕头,声音破碎地哀求道:“求求二位公子……求求你们……怜惜些……奴婢、奴婢怕疼……奴婢什么都不会……求公子们轻些……饶过奴婢吧……”她年纪显然极小,说话磕磕绊绊,语无伦次,大抵未经人事,对男女之事只有模糊的恐惧,并不知道具体要经历什么,只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颜惜夕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可怜至极的模样,心中那点尴尬早已被强烈的同情和愤怒取代。她连忙上前,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脚上的伤,用力将她搀扶起来,声音放得极其温和,安抚道:“快起来,别跪着。你放心,我们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她扶着少女到那张软榻上坐下,自己则蹲下身来,抬头看着她,语气更加轻柔:“来,你先坐下,别怕。你脚上的伤很严重,必须马上处理,不然会溃烂的。我帮你清理一下,好不好?”

    少女被她这完全出乎意料的温柔和举动惊呆了,忘记了哭泣,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公子”。(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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