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两人茅塞顿开!
可不是,还有什么宣传办法能比成为贵妃寿宴的贡品,更能一步登天的宣传方式呢?
林稚鱼可是柳贵妃的侄女,即便她现在不怎么得宠,但是想要让玲珑阁的产品登上贵妃的寿宴,也不过是给贵妃宫里的管事送点礼的事。
三人又商议了许多细节,直到夕阳西下,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玲珑阁。
在回去的路上,谢苓跟苏子衿道。
“你总住在公主府,多有不便。”
“我已经命人,在玲珑阁附近,为你物色了一处清静的宅院,你日后也好方便照看铺子。”
“安全方面,你也别担心,护卫和伺候的婆子,我都安排好了,你且安心住着就行。”
苏子衿心中一暖,连忙起身要谢恩。
“殿下……”
“坐好。”
谢苓把她按住了。
“你是我的掌柜,又不是我的丫鬟,不用什么事都行礼。”
“我给你体面,你便要为我,挣回更大的体面。懂吗?”
“明馨,懂了!”
苏子衿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热。
***
到了深夜。
谢苓把手上的事儿都处理完了,就溜达着走到庭院里。
不远处有一间厢房,里面还亮着灯。
透过窗户纸能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正伏在案前,聚精会神地研读着什么。
那专注而坚定的侧影,在灯火下,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魏靖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
谢苓看着那片灯光,轻声开口,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靖川。”
“你瞧。”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
“一颗蒙尘的明珠,总算要开始发光了。”
京郊皇陵。
松柏森森,风过林梢,带起一阵呜咽声。
大邺朝历代的皇子、公主还有他们的亲人死后都在这儿长眠。
在一座看着特别清雅的墓前面,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
这人就是安庆大长公主。
她是当今皇上的亲姑姑,先帝的亲妹妹。
她已年近花甲,可岁月似乎格外厚待她,只在她眼角添了几分细纹,却未曾夺走那份雍容华贵的风骨。
只是那双曾顾盼神飞的凤眸里,如今只剩下死水一潭,盛着化不开的哀愁与孤傲。
她的手指在那冰冷的石碑上,一遍又一遍地摸着那个早就刻到骨子里的名字。
——“沈言之墓。”
每摸一下,心里就像被刀割似的难受。
都三十年了。
她守着这个孤坟,足足守了三十年。
这时候,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来人把一束开得正旺的素菊,轻轻地放在墓碑前面。
安庆大长公主转过身,一双厉眼扫了过去。
就这么一眼,她眼里的冷意一下子就变成了愤怒。
她认识这张脸,跟柳家那个被关进静云庵那个柳书婉,长得有七分像呢。
“柳家的孽障!”
安庆大长公主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跑到这儿来!”
“你身上流着柳家的血,只会弄脏了驸马的清净地!”
“滚出去!”
面对这滔天的火气,林稚鱼却只是静静地站着,不卑不亢。
她深深地弯下腰鞠了个躬。
“小女子林稚鱼,打扰了殿下和驸马爷的清净,罪该万死。”
她的声音清亮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安庆大长公主冷冷地笑了一声,满眼都是鄙夷。
“少在这儿假惺惺的!”
“你们柳家的人,哪一个不是戴着假面具的伪君子!”
林稚鱼直起身子,目光落在冰冷的墓碑,眼里流露出一丝真切的惋惜。
“小女子在宫宴上,时常听人说起过沈驸马。”
安庆大长公主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只听林稚鱼继续缓缓说道。
“他们都说以前的沈驸马,是整个京城最耀眼的谪仙人。”
“听说他笔下的字,能惊龙蛇,他奏的琴,可绕梁三日。”
“他说他为人温润如玉,待谁都谦和有礼,却唯独在殿下您的面前,才会露出少年人一般的执拗与意气。”
“就算与如今的昆玉郎崔盛相比,也毫不……”
“闭嘴!”
安庆大长公主厉声喝断了她的话。
这些话,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一刀一刀,剜着她心口早已结痂的旧疤。
鲜血淋漓。
林稚鱼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揭人疮疤这样的事,实在是太残酷了。
但她别无选择,只希望长痛不如短痛,她今天来,是为了双赢。
安庆眼睛死死地盯着林稚鱼,身子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悲痛,而微微发颤。
“你寻思着,说几句好听的,就能让我把你们柳家干的那些恶心事儿给忘了?!”
“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好外祖柳昌文,与驸马之死,脱不了干系?!”
这句话,让寂静的墓园更加安静了。
两人沉默下来。
林稚鱼的脸上,却并未露出丝毫惊讶之色。
她就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被仇恨折磨了大半辈子的女人。
哪怕终日生活在青灯古佛的庵堂,也不得平静。
“小女子知道。”
安庆大长公主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知道?
她知道还敢来?
只听林稚鱼用一种近乎平铺直叙的语气,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
“正因为这样,民女今天才敢大着胆子过来。”
“你……”
安庆大长公主气得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这个柳家的小孽障,她究竟想干什么?!
这是来来挑衅她吗?!
林稚鱼没躲。
她就抬起眼睛,迎着安庆大长公主那冒火的目光,眼神清澈毫无惧色。
“殿下觉得,小女子在柳家能有几分脸面?”
安庆大长公主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林稚鱼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
“殿下或许不知,我母亲,不过是柳国公酒后乱性生下的一个庶女。”
“她未出阁的时候在柳家,过得连下人都不如。”
“而我,不过是他们养着,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罢了。”
“柳家是泼天的富贵,还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于我而言,并无分别。”
“我们,不过是有着柳家血脉的局外人。”
安弃大长公主眼里的火,慢慢就变成了审视和怀疑。
她把手放下了,冷冷地看着林稚鱼。
“然后呢?”
“你今天跑这儿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自怨自艾的话?”
“当然不是了。”
林稚鱼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郑重。
“小女子今天来,是想跟殿下您做个买卖。”
“做买卖?”
安庆大长公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一个柳家上不得台面的棋子,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买卖?”
林稚鱼不急不缓地开口。
“我盘下了一个铺子,叫‘玲珑阁’。”
“民女想请大长公主殿下您来做这个玲珑阁的名誉东家,您不用出一分钱,也不用出一分力,就能白拿一成的红利。”
她停了一下,又接着说。
“玲珑阁的生意,不止是锦缎香膏,还有蜂窝煤。”
林稚鱼简单介绍了一下蜂窝煤的好处,制作便宜,但却能惠及千千万万的贫苦百姓。
听到这里,安庆大长公主的眼里划过了一丝诧异。
这小女孩,竟然能弄出如此了不起的物什。
“我们玲珑阁会在开业之后,向贫苦百姓赠送或者以底价售卖。”
“殿下得了利,也得了名。”
“一份善名,于皇家而言,胜过万金,不是吗?”
安庆大长公主没吭声,就那么沉默着。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
钱财于她,不过是身外之物。
可这能造福万民的好名声,却不由得令她心动。
但是……
她的目光,缓缓地,又落回了那方冰冷的墓碑上。
丧夫之痛,还有这三十年的孤寂与怨怼,如同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在她的心头。
这些东西,又岂是区区利益和名声可以撼动的?
她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心里就像被刀绞一样疼。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燃尽一切后的疲惫与冰冷。
“区区钱财名声,于我这未亡人,有何意义?”
“你走吧,我帮不了你。”
风声萧索,吹动林稚鱼身上披着的狐裘。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就好像根本没听到安庆大长公主的逐客令似的。
她说话声音不大,可就像一颗小石子,不偏不倚地砸进了安庆大长公主那像死水一样的心湖里。
“若我能助殿下,查明驸马爷真正的死因,以告慰他在天之灵呢?”
话音落地的瞬间,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安庆大长公主本来已经转过去的身子,突然就僵住了。
她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回过头来。
那目光,不再是单纯的愤怒与鄙夷,而是掺杂了惊骇、怀疑,以及被死死压抑了三十年的疯狂。
“你……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林稚鱼没有被那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目光吓退。
她就迎着那疯狂的目光,平静地又说了一遍。
“我是说,沈驸马的死,既然不是意外而是另有内情。”
“殿下守着一座空坟,恨着一群假想的仇人三十年了。”
“难道您就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您最爱的人吗?”(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