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的荒祠里,江寒指尖捏着半片青铜残件,残件上刻着细密的齿轮纹路,边缘还沾着一点金粉——这是绣金楼的标记。绣金楼以机关术冠绝江湖,楼中弟子出手必留金粉,且机关设计精妙狠辣,江湖人称“金粉过处,机关索命”。
“三天前,洛阳城主的公子失踪,现场只留下这个。”顾晚晴将一封密信递过来,信纸是特制的水纹纸,只有浸入水中才会显字。她倒了杯清水,信纸入水后,黑色字迹缓缓浮现:“欲寻公子,上天上来,水牢见真章——无相、绣金同候。”
“天上来?”江寒眉峰微蹙。这名字在江湖中只闻其名,无人见过真容,传闻它藏在洛阳西南的“断龙瀑布”顶端,是一座悬浮于水雾中的楼阁,因常年隐在云端,故得此名。“无相楼与绣金楼联手……看来他们是想借城主公子为饵,引我们入局。”
顾晚晴收起信纸,指尖划过青铜残件上的齿轮:“绣金楼的机关最忌硬破,需找到‘机枢’;无相楼则擅长攻心,水牢里恐怕不止机关,还有幻象陷阱。我们得做好万全准备。”她从行囊里取出两个小瓷瓶,一个递给江寒:“这是‘避水丹’,能在水中闭气半个时辰;这个是‘破幻散’,若遇幻象,撒在鼻尖可解。”
江寒接过瓷瓶,握紧腰间的清尘剑,剑鞘上的参辰印隐隐发热——自春秋馆一事后,这枚印似乎对无相楼的气息愈发敏感。“不管是天上来的玄机,还是水牢的机关,我们都得闯一闯。城主公子不能死,双楼的阴谋也得拦下来。”
断龙瀑布宽达数十丈,水流从百丈高的悬崖倾泻而下,水雾弥漫,声如惊雷。江寒与顾晚晴绕到悬崖侧面,寻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往上爬。爬到半山腰时,顾晚晴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的水雾:“你看。”
水雾中,隐约能看到一座楼阁的轮廓——飞檐翘角,通体由白色玉石建成,像是从云端坠下的仙宫,正是“天上来”。但奇怪的是,楼阁没有根基,仿佛悬浮在瀑布顶端的水雾里,若隐若现,透着诡异。
“是‘蜃楼机关’。”顾晚晴从怀中取出一面青铜镜,镜面映出楼阁的倒影,倒影中,楼阁的底部竟连着数十根透明的水晶柱,“绣金楼用水晶柱折射光线,再借水雾制造悬浮假象,真正的入口应该在瀑布下方的水潭里。”
两人下到水潭边,水潭深不见底,泛着幽蓝的光。江寒服下避水丹,对顾晚晴点头:“我先下去探路,你在岸边接应,若半个时辰后我未归,便按计划行事。”顾晚晴递给他一根系着红绳的短匕:“这是‘牵机匕’,若遇危险,拉动红绳,我能感知到。”
江寒潜入水中,水潭冰冷刺骨,能见度极低。他游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忽然摸到一处光滑的石壁,石壁上有一个方形凹槽,大小与之前的青铜残件正好契合。他将残件嵌入凹槽,石壁缓缓打开,露出一条通道——通道内壁刻着密密麻麻的齿轮,显然是绣金楼的手笔。
通道尽头是一间石室,石室中央立着一座石碑,碑上刻着“天上来玄机:左三右四,上七下二,中五为枢”。江寒刚要细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咔”的一声轻响——是机关启动的声音!
他转身挥剑,清尘剑斩断了射来的三枚毒针,毒针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三个小洞。“江兄,小心!”顾晚晴的声音从通道口传来,她竟也潜了进来,“我怕你出事,跟过来了。”她指着石室的四角:“你看,那是‘四象机关’,刚才你触动了‘朱雀针’,若再误触其他,会引发更大的陷阱。”
顾晚晴走到石碑前,指尖抚过碑上的数字:“左三右四,应该是指石室左侧第三块砖、右侧第四块砖;上七下二,是头顶第七根石梁、脚下第二块砖。中五为枢……这石室里没有‘五’的标记,难道是指我们两人?”
江寒忽然想起参辰印的特性——参辰对应星辰,而“五”在五行中属土,是中枢之位。他将掌心的参辰印按在石碑中央,印中星光亮起,石碑上的数字忽然转动起来,左三、右四、上七、下二的位置同时发出绿光。
“果然是这样!”顾晚晴立刻行动,左手按在左侧第三块砖上,右手按在右侧第四块砖上;江寒则纵身跃起,一掌拍在头顶第七根石梁上,同时脚尖点在脚下第二块砖上。四人同时发力,石室中央的地面缓缓下沉,露出一个洞口——洞口下方,是水声潺潺的水牢。
洞口下方是一条垂直的水道,江寒与顾晚晴顺着水道滑下,落入一间宽敞的水牢。水牢里注满了齐腰深的水,水面上漂浮着数十根木柱,木柱之间牵着细如发丝的银线——这是绣金楼的“牵机线”,只要碰到,就会触发周围的陷阱。
水牢的墙壁上每隔一丈就有一个铁栅栏,栅栏后隐约能看到人影,其中一个正是洛阳城主的公子。“江兄!顾姑娘!救我!”城主公子看到他们,激动地喊道。
“别出声!”顾晚晴连忙制止,“牵机线对声音敏感,大声说话会引动机关。”她从行囊里取出一把小巧的银剪,“这是‘断机剪’,能剪断牵机线,但动作要轻。”
江寒手持清尘剑,警惕地观察四周。水牢的顶部有许多小孔,不时有水滴落下,滴在水面上,发出“滴答”的声响。“不对,”江寒忽然皱眉,“这些水滴的节奏太规律了,像是机关的计时信号。”
话音刚落,水牢的水面忽然开始上升,同时,墙壁上的铁栅栏开始收缩,露出里面藏着的弩箭!“是‘水位机关’!水位每上升一尺,弩箭就会射一轮!”顾晚晴一边用断机剪剪断身前的牵机线,一边喊道,“我们得尽快找到机枢,停止水位上升!”
江寒一剑劈开射来的弩箭,目光扫过水牢的四角——每个角落都有一个铜制的龙头,水流正从龙口中涌出,显然是水位上升的源头。“机枢应该在龙头里!”他纵身跃到左侧的龙头旁,挥剑砍向龙头的嘴巴,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龙头外裹着一层玄铁,寻常刀剑砍不动。
“玄铁裹身,硬砍不行。”顾晚晴也跳了过来,她仔细观察龙头,发现龙头的眼睛是两颗红宝石,“这是‘机关眼’,绣金楼的机关大多以宝石为眼,只要破坏它,机关就会失效。”她从怀中取出一枚“透骨钉”,运起内力,将钉子射向红宝石——“啪”的一声,红宝石碎裂,左侧龙头的水流瞬间停止。
两人分工合作,江寒负责抵挡弩箭和牵机线,顾晚晴则破坏另外三个龙头的机关眼。就在他们破坏最后一个龙头时,水牢的中央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一道黑影从缝隙中窜出,直扑江寒!
“星无影!”江寒认出黑影的身份,正是之前逃脱的无相楼杀手。星无影手中多了一把弯刀,刀身泛着黑色的毒光:“江寒,上次让你逃了,这次,你和顾晚晴都得死在这水牢里!”
与此同时,水牢的入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位身着金纹旗袍的女子缓步走入,女子手中拿着一把团扇,扇面上绣着金色的齿轮——正是绣金楼的楼主,“金巧手”苏绣娘。“顾姑娘,久仰你的医毒之术,今日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躲过我这‘水牢绝阵’。”
苏绣娘轻轻挥动团扇,水牢的水面忽然泛起涟漪,数十根铁刺从水中升起,围成一个圆圈,将江寒、顾晚晴和城主公子困在中央。“这是‘困龙刺’,只要你们一动,铁刺就会扎上来。”苏绣娘笑得温婉,眼神却冰冷,“无相楼要你们的命,我要你们手中的参辰印和春秋笔——只要你们交出来,我可以放城主公子一条生路。”
顾晚晴护住城主公子,冷笑道:“苏楼主,你以为凭这些机关就能困住我们?绣金楼的机关虽妙,却也有破绽。”她指着水面上的铁刺:“这些铁刺的底部连在同一根机轴上,只要破坏机轴,铁刺就会收回。而机轴的位置,就在你身后的墙壁里。”
苏绣娘脸色微变,星无影却已挥刀扑向江寒:“别跟他们废话!先杀了江寒!”江寒挥剑迎战,清尘剑与弯刀相撞,火花四溅。星无影的刀法狠辣,招招致命,江寒则以参辰诀催动内力,剑招沉稳,步步为营。
顾晚晴趁机绕到苏绣娘身后,手中的软鞭甩出,缠向苏绣娘的手腕。苏绣娘反应极快,团扇一合,挡住软鞭,同时按下扇柄上的按钮,三枚毒针从扇面射出。顾晚晴侧身躲闪,毒针落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水花落在铁刺上,铁刺竟开始生锈!
“是‘腐骨毒’!”顾晚晴心中一凛,“苏绣娘,你竟用如此阴毒的毒药!”苏绣娘冷笑:“对付你们,不必讲江湖道义。”她再次挥动团扇,水牢的顶部忽然落下一张大网,网线上缠着倒刺,显然是想将三人一网打尽。
江寒见大网落下,立刻挥剑斩断身边的铁刺,对顾晚晴喊道:“用春秋笔!”顾晚晴会意,从怀中取出那支在春秋馆得到的春秋笔——笔杆是玄铁所制,笔尖镶嵌着一颗夜明珠,正是破解铭文玄机的利器。
顾晚晴手持春秋笔,在水面上快速书写起来——她写的是“破”字,笔锋落下时,夜明珠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落在大网上,大网瞬间被灼烧出一个大洞。“春秋笔能引浩然正气,克制邪祟机关!”顾晚晴喊道,“江兄,找到天上来的玄机核心了吗?”
江寒一边与星无影缠斗,一边观察水牢的顶部——顶部的石壁上刻着一幅星图,星图的中央是一个空缺的位置,正好与参辰印的形状吻合。“玄机核心在顶部星图!”他纵身一跃,避开星无影的弯刀,掌心的参辰印对准星图的空缺处,“参辰印,应星象,破玄机!”
参辰印的星光与星图相连,石壁忽然震动起来,水牢的地面开始上升,水面缓缓下降。苏绣娘见状,急得挥扇催动所有机关——铁刺、弩箭、牵机线同时发动,密密麻麻地向两人袭来。
“顾姑娘,借你内力!”江寒喊道。顾晚晴立刻将内力注入春秋笔,笔尖光芒更盛,她将笔掷给江寒。江寒接过春秋笔,与清尘剑并握,左手参辰印引星力,右手剑笔合璧,挥出一道金色的剑气——剑气划过,所有机关瞬间被斩断,铁刺崩裂,弩箭落地,牵机线化为飞灰。
星无影和苏绣娘都被剑气震退,嘴角溢出鲜血。“不可能……我的水牢绝阵,怎么会被破?”苏绣娘不敢置信地看着江寒,“天上来的玄机,是无相楼花了十年才布下的,你们怎么可能……”
“玄机再妙,也抵不过人心。”江寒缓步走向两人,清尘剑指着他们的咽喉,“无相楼想借天上来的玄机操控江湖,绣金楼想夺参辰印和春秋笔,你们的阴谋,今日该了结了。”
就在这时,水牢的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洛阳城主带着援兵来了。“多谢江少侠、顾姑娘救了小儿!”城主对着两人拱手,随后下令,“把这两个逆贼拿下!”
星无影见势不妙,猛地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落地后,化作一团黑雾。“江寒,顾晚晴,无相楼不会放过你们的!”黑雾散去后,星无影已经不见了踪影。苏绣娘则被城主的人当场擒住,动弹不得。
江寒走到水牢顶部的星图前,参辰印的星光渐渐散去,星图上的纹路开始模糊。“天上来的玄机已破,水牢的机关也废了。”他转身看向顾晚晴,“但无相楼的阴谋还没结束,星无影跑了,他们肯定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顾晚晴点头,收起春秋笔:“苏绣娘是绣金楼的楼主,或许能从她口中问出无相楼的更多秘密。我们先回洛阳城,审一审她,再做打算。”
洛阳城主府的地牢里,苏绣娘被铁链锁在柱子上,脸色苍白。顾晚晴拿着一碗药,走到她面前:“这是‘醒神汤’,能解你体内的剑气之伤。只要你说出无相楼的计划,我可以保你一命。”
苏绣娘看着顾晚晴,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无相楼的楼主,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自称‘无相先生’。他让绣金楼建造天上来和水牢,是为了测试‘星象控心术’——那座星图不仅是玄机,还能引动星辰之力,操控人的心智。若今日你们没破局,城主公子就会被操控,成为无相楼的傀儡。”
“星象控心术?”江寒皱眉,“他们想用这种邪术操控江湖中人?”
“不止。”苏绣娘苦笑,“无相先生说,下一步,他要在京城的‘天坛’布下更大的星象阵,操控朝中大臣,进而掌控整个朝廷。天上来的玄机,只是他的试验品。”
江寒和顾晚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天坛……”顾晚晴轻声说,“若真让他们在天坛布下星象阵,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尽快赶往京城,阻止他们。”
江寒点了点头,对苏绣娘说:“你提供的消息很重要,我会跟城主说,饶你一命,但绣金楼必须解散,不得再参与江湖纷争。”苏绣娘感激地点头:“多谢江少侠手下留情,我以后再也不会与无相楼勾结了。”
离开地牢后,江寒与顾晚晴收拾行囊,准备前往京城。洛阳城主前来送行,递给他一封信:“这是我写给京城御史的信,他是我的老友,会帮你们打探天坛的消息。”
两人接过信,谢过城主,骑马离开洛阳城。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顾晚晴勒住马,看向远方的天空:“天上来的玄机破了,水牢的机关也毁了,但无相楼的阴谋才刚刚开始。京城的天坛,恐怕会是一场更大的恶战。”
江寒握紧手中的清尘剑,掌心的参辰印再次发热——这一次,它感受到的不是敌意,而是一种强烈的警示。“不管是天坛的星象阵,还是无相楼的其他阴谋,我们都得拦下来。”他看向顾晚晴,眼神坚定,“有你在,有参辰印和春秋笔在,我们一定能破了无相楼的局。”
顾晚晴微微一笑,策马跟上:“没错,我们一起去京城,看看这无相先生,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两匹骏马扬尘而去,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在京城的深处,一座隐蔽的阁楼里,无相先生正站在一幅星图前,手中把玩着一枚刻有“相”字的令牌。“江寒,顾晚晴,你们破了天上来的局,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过,天坛的星象阵已经快布好了,等你们来的时候,就是你们的死期。”
阁楼外,夜色渐浓,一场关乎江湖与朝廷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江寒与顾晚晴知道,前路必然凶险,但他们别无选择——为了守护心中的正义,为了还江湖一个清明,他们必须继续走下去,直到彻底破了无相楼的残局。(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