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女人果真与众不同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听不出丝毫波澜。

    “哦,没什么。”

    “不小心,被蜜蜂蜇了。”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的。

    裴晏清却不是傻子。

    蜜蜂?

    天底下哪有这么懂规矩的蜜蜂,蜇人还知道保持间距,力道均匀,连伤口大小都相差无几?

    这分明是针眼。

    她拿她自己……练习扎针?

    这个认知,让裴晏清又审视起她来。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

    她不疼吗?

    裴晏清的喉结上下滚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却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想拆穿她拙劣的谎言,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拆穿了又如何?

    自讨没趣罢了。

    裴晏清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索性闭上了眼,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罢了。

    随她去吧。

    反正他这条命,本就是她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

    她想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好了。

    沈青凰见他不再追问,心中也悄然松了口气。

    她确实是拿自己练的手。

    事关人命,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在翻阅了裴晏清书房里的医术孤本后,便用自己做了试验。

    这种事,自然不能让他知晓。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被一个半吊子大夫治疗,怕是会让他更想死了。

    她定下心神,指尖捻着那根细长的金针,目光专注,再无旁骛。

    找准穴位,指尖微一用力,金针便稳稳地刺入了他手臂的穴位之中。

    不深不浅,分毫不差。

    裴晏清只觉得一股微弱的酸麻感,顺着经脉缓缓流淌开来,所过之处,竟带着一丝奇异的暖意,驱散了体内郁结的寒气。

    他有些惊奇地睁开眼,看着沈青凰的侧脸。

    烛光下,她的神情专注而肃穆。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沈青凰一言不发,落针如飞。

    一百零八处大穴,她竟无一处错漏。

    施针完毕,裴晏清只觉得浑身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竟久违地有了一丝轻快之感。

    沈青凰收起金针,又探了探他的脉搏,这才微微颔首。

    “还好,气血有所回转。”

    她起身,端来一盆早已备好的热水,将布巾浸湿,拧干。

    然后,极其自然的,伸手就去解他寝衣。

    裴晏清瞳孔骤然一缩!

    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很凉,腕骨纤细,仿佛一折就断。

    “你做什么?”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沈青凰被他抓住,动作一顿,抬眸看他,眼神坦荡得仿佛在看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

    “行针后出了虚汗,若不擦干,湿气入体,今晚便白忙活了。”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没有丝毫女儿家的羞怯与扭捏。

    裴晏清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眸,觉得自己方才的反应,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他缓缓松开了手,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乃国公府世子,自小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无数,可还从未有哪个女子,敢这般……

    他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沈青凰却没理会他内心的波澜,三两下解开了他的衣襟,露出他清瘦却线条分明的胸膛。

    温热的布巾覆了上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在他身上细细擦拭。

    裴晏清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独有的、清冷的药草香,混合着布巾上温热的水汽,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晕眩。

    他忍不住盯着她看。

    看她低垂的眼睫,专注的神情……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过于灼热的视线,沈青凰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对上他复杂的目光,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下一秒,她竟伸出另一只手,大大方方地在他的胸膛上拍了拍。

    那一下,不轻不重,却让裴晏清的心跳漏了一拍。

    只听她用对待一个极不听话的病人的语气说道:

    “看什么看,快躺好。”

    她顿了顿,又凉凉地补充了一句。

    “还想被我扎针?”

    裴晏清整个人都愣住了。

    实在是太新奇了!

    竟还有人敢这么命令他!

    他非但没有生气,心底反而升起了一股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事实证明,规矩这种东西,只要被打破过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裴晏清这一次的妥协与放任,为沈青凰日后更加肆无忌惮的行为,彻底敞开了大门。

    次日清晨,沈青凰端着一碗温热的米粥走了进来。

    裴晏清靠在床头,因一夜安眠,气色好了不少。

    他自己伸手接过碗,一勺一勺地喝着,动作斯文优雅,却也慢得可以。

    沈青凰在一旁看了片刻,眉头又皱了起来。

    “太慢了。”

    她直接伸手,从他手里把碗和勺子都夺了过来。

    在裴晏清错愕的目光中,她舀起一勺粥,吹了吹,然后自己先尝了一小口。

    “……”

    她……她竟然……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尝完温度,点了点头,似乎很是满意,然后便将那把她刚刚用过的勺子,径直递到了他的嘴边。

    没有丝毫犹豫,动作行云流水。

    “张嘴。”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玉汤匙,上面还沾着晶莹的米粒,仿佛还带着她的温度与气息……

    这系列在他看来充满了极致暧昧的亲密举动,在沈青凰的眼中,却再正常不过。

    见他迟迟不张嘴,沈青凰有些不耐烦了。

    “要我撬开你的嘴灌进去吗?”

    那熟悉的、毫无感情的威胁又来了。

    裴晏清心中百味杂陈,最终,还是认命般的,缓缓张开了嘴。

    温热的米粥滑入喉中,带着淡淡的米香,和他从未体验过的一种异样滋味。

    一下一下,喂得极有耐心,却也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裴晏清的心,乱了。

    而在沈青凰这般粗暴又细致的调理下,裴晏清的身体,竟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日日好转起来。

    他开始有了更多的精力,去观察这个占据了他所有生活的女人。

    他发现,她有许多他不知道的习惯。

    她喜欢在午后看书,一看就是一个下午。

    他发现,她口味偏重,喜欢吃带点辣味的菜,对厨房送来的那些精致甜腻的点心,却总是浅尝辄止。

    他发现,她每晚都会雷打不动地在灯下算账,遇到难题时,会习惯性地咬着笔杆,纤细的眉毛会紧紧蹙在一起。

    而当她想出解决办法时,又会无意识地用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越来越好奇。

    这个女人,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她的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那些医术、连管家都赞不绝口的商业头脑、那种面对任何突发状况都镇定自若的胆识……

    究竟是从何而来?

    沈家,那个被继母和继妹把持的深宅大院,真的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吗?

    她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浓雾。

    而他,不知从何时起,竟有了想要亲手拨开这层迷

    雾,看清她真实面目的强烈欲望。

    京城的另一座宅院里。

    沈玉姝纤细的手指,正抚摸着管事刚送来的一匹月白色云纹细棉布。

    指腹下的触感,带着一丝她从未体验过的粗糙与滞涩,让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这算什么?

    这就是她如今能穿得最好的料子?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嫁人前的情景。

    在沈家,她是众星捧月的二小姐,库房里堆满了江南送来的最新款式的云锦蜀绣,哪像眼前这块,色泽暗沉,纹路死板,简直连她从前身边大丫鬟的衣料都不如!

    丫鬟簇拥,锦衣玉食,那才是她沈玉姝该过的日子!

    可如今……

    她环顾四周。

    屋子里的陈设简单朴素,一水的硬木家具,虽说擦拭得一尘不染,却处处透着一股武夫家庭特有的、不解风情的简陋。

    伺候的丫鬟婆子也就那么三两个,手脚粗笨,连奉上的茶水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涩味。

    陆寒琛……他对她确实是体贴的。

    他会将自己碗里最大的一块肉夹给她,会在天冷时笨拙地为她披上外衣,会在她抱怨时沉默地听着,然后保证以后会让她过上好日子。

    可这种体贴,太廉价了。

    它弥补不了物质上的匮乏,更填补不了沈玉姝内心那巨大的、因落差而生的空洞。

    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种相濡以沫的贫贱日子!

    她重生而来,是为了抢夺沈青凰前世那泼天的富贵与荣光!

    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她一记耳光。

    这种憋闷的情绪,在一次武将家眷聚会上,达到了顶峰。

    那是兵部侍郎王大人家举办的赏菊宴,来的都是些武将的夫人。

    沈玉姝为此精心准备了许久。

    她翻出了自己压箱底的衣服,又戴上了最名贵的一支珍珠碧玉簪,自以为在这群只知舞刀弄枪的粗鄙妇人中,定能艳压群芳。

    然而她这才知道,武将也是分高低贵贱的!

    当她走进那吵嚷的花厅时,迎接她的,是短暂的寂静,和随后更为热烈的、带着审视与排斥的目光。

    那些夫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的不是诗词歌赋,不是京城时兴的首饰新款,而是自家男人又打了多少斤酒,军中新发下来的皮甲够不够结实,亦或是边疆的风沙到底有多么刮人。

    沈玉姝精心准备的一肚子风雅,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可笑。

    她努力挤出一丝得体的微笑,想要融入其中,可那些夫人们对她的话题显然毫无兴趣。

    “陆夫人的这身裙子,瞧着倒是精巧,就是……太素了些,怕是不耐脏吧?”一个嗓门颇大的妇人笑着说道,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打量。

    “是啊,咱们这些人家,整日里迎来送往的都是些粗人,穿这么金贵的衣裳,蹭一下都心疼。”

    沈玉姝的脸颊微微发烫。

    她能听出,这些人话语里并非全然是恶意,更多的,是一种阶层不同带来的天然隔阂。

    她们在用自己的方式,提醒她,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家嫡女了。

    一位官职比陆寒琛稍高的张将军的夫人。

    手腕上戴着一个沉甸甸的金镯子,说话时自带着一股子优越感。

    她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走到沈玉姝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一撇,似笑非笑地开口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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