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云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英国首相帕麦斯顿的这句外交名言同样适用于人与人的交往。谁也不会想到,“跳蚤”和齐天这对死党会因为一些芝麻绿豆的事闹翻。
王国钧过生日,把“跳蚤”等几个男生邀到家里,“跳蚤”看见王国钧的书桌上有一盘红警游戏,便问他哪儿买的,王国钧告诉他是齐天送他的,“跳蚤”一颗热腾腾的心刹那像掉进了冰窖里。第二天他问齐天:“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齐天肯定地说:“当然。”“跳蚤”又问:“我早就跟你说过,你红警游戏玩腻了就送我,你为什么送王国钧?”齐天笑着说:“他爸是做留学中介的,答应帮我张罗出国的事,所以——”“跳蚤”生气了:“你眼里根本就没我这个朋友,你只有你自己。”齐天要解释,“跳蚤”气咻咻地撂下一句:“还解释什么呀,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因为这事,两个人几天没搭话。
齐天辞去学生会副**的职务后,校团委让他推荐几个副**的候选人,“跳蚤”是生活部部长,一直想找个机会再给自己的形象加点分,便要齐天向学校举荐自己,结果齐天推荐了另一个男生。齐天跟他解释说,那个男生的爸是他爸的故交,他抹不开面子。“跳蚤”终于明白,自己在齐天眼中充其量就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
后来发生的事让齐天感叹,人算不如天算。“跳蚤”几句不经意的话会把他拽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跳蚤”从高一开始就喜欢王淑敏,写了一麻袋的情书,那王淑敏却是个心性极高的主儿,根本没有把獐头鼠目的“跳蚤”放在眼里,时不时地笑他个头没齐天高,长相不如齐天帅,成绩也没齐天好。体育课上跑一千米,王淑敏给齐天一罐口乐,齐天一得瑟,还了她一个飞吻。王淑敏心潮澎湃,左一口齐天,右一口齐天,坐在她身旁的“跳蚤”终于忍不住了:“是,他是比我高,比我帅,他就是坑人也比我强。”
王淑敏听他话中有话,便故意激他:“你是见不得齐天比你好。”
“跳蚤”冷笑了几声,然后说:“我把他当朋友,人家却把我当豆包。”
王淑敏又撩拨他:“他究竟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跳蚤”摆摆手,连忙否认:“我说着玩的。”
王淑敏急眼了:“你当我是二百五是吧?你再不说,我跟你断交。”
“跳蚤”朝四下看了看,低声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你千万保密,你要是抖露出去,齐天会剁了我的。”王淑敏指着天空发了誓。“跳蚤”这才在她耳边嘀咕起来。王淑敏暗暗吃惊,手里的矿泉水瓶被她捏得咯吱咯吱的响。
吴永仁跟王淑敏是初中同学,王淑敏思之再三,觉得有必要告诉吴永仁。吴永仁与齐天一向面和心不合,他约苏倩倩到学校附近的茶餐厅见面。
苏倩倩笑着问他:“搞得像地下党接头似的,有什么秘密?”
“还记得那场跟二班的篮球赛么?”
苏倩倩点点头,那场篮球赛留给她的印象太深了;两个班干仗,齐天丢了手表,搞得新任班长吴永仁狼狈之至。
“我一直以为那是意外,现在才晓得,是有人作梗。”
“天哪?是谁?”
“齐天,他是想一石二鸟。”
苏倩倩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用手抹了抹胸口。
“还有更可怕的,杨凡作弊是有人栽赃,那个小纸条是‘跳蚤’偷偷搁进去的;齐天警告杨凡,他必须乖乖承认事实,否则他没法保证他妈在医院的差事,何况证据确凿,杨凡不承认也不行。”
“我懂了,只要杨凡承认作弊的事实,我必然会跟他分道扬镳,齐天真是太了解我。”苏倩倩冷笑道。
“是的,齐天的目的达到了,杨凡被赶出八中,他又跟你和好了。”
“那是因为他生了不好的病,我不忍心拒绝他。”
“哈哈,你又被骗了,他的‘巴洛式’是因为常喝热水烫的,是医生的误诊,根本不是什么癌前病变。”吴永仁笑着说,“他是装可怜,博取你的同情而已。”
苏倩倩涨红了脸,恨恨地说:“没想到,真没想到,小小年纪,城府竟这么深。”
••••••
苏倩倩回到教室上晚自修,她拿出一份《秋学期个人总结》,其中一栏“同学评价”中有苏倩倩给齐天写的一段话:“他志存高远,胸怀远大抱负;他宽宏大度,不计个人得失;他富有爱心,乐于助人,是大家学习的榜样。”纸上的文字化作一张张嘻笑的脸,仿佛在嘲弄苏倩倩的幼稚和天真。苏倩倩突然将《个人总结》揉成一团,像掷铅球一般将纸团扔到教室前的垃圾桶里,学生纷纷掉头望着苏倩倩,满脸讶异。
苏倩倩跟齐天作了一次长谈,齐天满脸委屈,他说:“他们就是见不得我跟你好,联合起来陷害我。”
苏倩倩冷笑:“是么?看来你比窦娥还冤。”
苏倩倩去了一趟杨凡家,杨凡的妈妈不在,只有小苹一个人爬在桌上写作业。苏倩倩问她杨凡在哪里。小苹说他哥两个星期前就离家出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苏倩倩眼圈一红,对小苹说:“我错怪你哥了。”小苹忽然想起什么,从床垫底下取出一封信来,对苏倩倩说:“倩倩姐,这是他临走时留下的。”
苏倩倩一字一句地读着:
“亲爱的妈妈、小妹: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踏上了开往远方的火车。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们不要寻找我,也不要为我担心;我已经十八岁了,能照顾好自己。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之所以这样,是怕你们会阻拦我出去闯荡,我不想一辈子就这样窝在家里,靠你们来养我。老天既然要我活着,我就要活出个人样。
十几年来,我给全家增加了太多的负担,爸爸因我而死,家庭因我而衰。如今我又被学校开除,给你们带来太多的屈辱,我的罪孽这辈子都赎不完,父母的恩德我一辈子也无法报答,一想到这些,我就痛不欲生。所以,我下定决心,要在有生之年拯救自己,也拯救杨家,我一定要让你和小妹过上好生活。
妈妈,儿子走后,你千万要多保重自己,不要过分劳累。
小妹,妈妈身体不好,你要学乖,多帮妈妈做事。
你们等着我回来,或许五年,或许八年,十年,或许从此我不再回来;那么,你们也不要伤心,权当我去年跳海死了罢。至于我自己,既然这是自己的选择,我绝不后悔。
不孝子 杨凡
离开杨家,苏倩倩站在石麒麟旁,遥望着天上的流云,心里不停地在呼唤:杨凡,你在哪里?”
漫天大雨中杨凡跪在操场上的画面时常在苏倩倩眼前闪现,让她眼里常含泪水。杨凡带着屈辱开始了他的流浪生涯。她不知道他身处何方,他靠什么来养活自己?如果生了病怎么办?她和他还有重逢的那一天吗?放学路上,苏倩倩看见残疾人在沿街乞讨或坐在路边,她的眼睛总是湿湿的,心里喃喃地说:“杨凡,你也是这样流浪在街头么?”
距离高考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考大学对于高三学生而言,是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没有人敢拿自己的前程当儿戏,何况他们的父母成天敲边鼓:“考上大学,一辈子风光;考不上大学,一辈子泡汤。”老师们更是采取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前十名,拿大奖;后十名,带家长。”于是三天一小考,十天一大考,直考得飞砂走石,云垂海立。苏倩倩的成绩常常排在年级前列,她依旧那样温和,只是眼睛里常常有一片淡淡的阴影;她很少说笑,喜欢独处和静默,让最爱开玩笑的男生都敬而远之。杨凡离开八中之后,校园里平静了许多,男生们期待着班上再能发生点什么故事,哪怕故事的主人公并非自己,因为他们愿意听到甚至盼望听到关于苏倩倩的任何新闻。然而,除了一张张打着红色分数的考卷发下来时,同学们发出一声声悲哀或欣喜的惊呼,日子平静如一潭死水。渐渐地,他们瞅着同伴一个又一个地把头埋进书堆,也终于不敢怠慢,逼着自己正视现实。人们似乎不再关注苏倩倩,更甭说那个瘸子——那一个似乎已永远从生活中消失的人。
光阴流转,弹指间,高考进入了倒计时。这可忙坏了一帮高三学生,他们到处托人找模拟试卷,找名师猜题押宝;也有学生索性抛了书本,一副视功名为粪土的神情。对于高考,苏倩倩胸有成竹,在全市的历次模拟考试中,她的名次都排在年级的前五名以内。郝老师认为,如果不出意外,苏倩倩考进复旦大学没有问题。苏正康夫妇暗自高兴。
这天放学,苏倩倩刚收拾好书本,准备离开教室。许薇跑进教室,对苏倩倩说:“倩倩,传达室里好像有你的信!”苏倩倩吃了一惊,这一年来她与外界几乎断绝了联系,“莫非是——”她的心颤抖起来。两个人跑到传达室一看,果然有苏倩倩的信。一看那字迹,苏倩倩的心仿佛要从胸膛里迸出来。信封上并没有落款,但那字迹分明就是杨凡的。
回到家,苏倩倩躲进房间,关上房门,拆开信封,一字不落地读起来:
“倩倩:
你好吗?看到这封信,你一定很吃惊吧。还记得我吗——那个曾经给你带来无数烦恼和屈辱的人?原谅我的冒昧,再次打扰你。
去年八月的一个夜晚,我离开了这座城市。那个夜晚,我曾在你家小区对面的那棵香樟树下徘徊过许久,我只能以这种方式跟你道别。关于那次考试作弊,我只想跟你说,我没有作弊,我是清白的;当初我之所以承认,一是人们只相信所谓的证据,二是出于其他无奈的原因。这件事给你带来了屈辱,一直让我良心不安,所以有必要跟你说明。
离家之后,我到处流浪,吃尽了苦头,我的生活比一个叫花子好不了多少。我给人家照看过仓库,洗过碗碟,糊过纸盒,更多的时候是坐在马路边和车站码头,弹着你送我的那把布鲁克吉他,唱着自己写的歌。运气好,一天下来能挣个五块八块钱。倒霉的时候,连一碗饭钱也挣不到,于是这天只好饿肚子。可悲可恨的是,我这样一个落魄透顶的残疾人,竟然还遭遇了一次洗劫,几个强悍的乞丐抢夺了我的布鲁克,我撵不上他们,只好哀求他们,于是用辛辛苦苦挣的几十元钱去换回我的吉他。晚上,我住不起旅社,只能露宿街头或是工棚,度过了无数个寒星闪烁的夜晚。你知道,这样一不小心就会着凉的,头痛脑热是常事。有一次,我发高烧,身体虚弱得像路边的枯草,我靠着路边的墙壁上**。迷迷糊糊中被一个大爷送进一个诊所,大爷救了我的命,我却无以为报。我不会忘记在我连最便宜的盒饭都买不起时,一位在停车场打扫卫生的阿姨向我伸出了援助的手,给我送来了一日三餐。
‘在家靠娘,出门靠墙’,这句谚语真是没有一点杂质的智慧。这一年来,我依靠着墙壁度过了许多日日夜夜,也明白了许多道理。我终于懂得悟道的高僧为什么都要经过一番面壁。是的,墙壁会用永恒的沉默告诉你很多道理。流浪的生涯没有小说中写的那样浪漫,也没有奇遇,有的只是辛酸和悲凉,孤独和绝望。想当初,自己只是凭着一腔热血,一心想证明自己,却不知道世事有多艰难。在我动摇甚至准备放弃的时候,你的笑容就会浮现在我面前,你仿佛在说:‘你一定会闯出一条生路,你可是绝顶聪明的。’于是我流着眼泪对自己说,我不能就这样灰飞烟灭,我不甘心。”
苏倩倩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白色信纸上,留下一个个潮湿的印痕。
“我到处漂泊,不知道自己的终点,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站会往那里。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向往西部,因为那儿有传说中美丽的香格里拉;我也向往陕北,因为那儿有摄人心魄的信天游。如果有可能,我说不定还会到新疆,唱着《阿瓦古丽》,找一找王洛宾的足迹。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正在川湘边境一个名叫阿峒的地方,这个地方山清水秀,民风古朴,至今还有赛龙舟的习俗,我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日子。
你快参加高考了吧,为了这一天,你一定耗费了很多心血。注意休息,沉着应考,凭你的实力,考上复旦没有问题。预祝你成功。
罗嗦了半天,或许你根本就收不到这封信,或许我根本就不该写这封信,如果是这样,你就扔到废纸篓里吧。”
落款是“一个寻梦的流浪汉”,时间是“2006年5月20日”。
苏倩倩将杨凡的来信藏在一本厚厚的英汉大辞典里,在她倦怠的时候,翻出来看一看。这些日子,她的胃口也大有好转,经常问她妈烧了什么好吃的,黄诗丽便报上一串诱人的菜名。她告诫丈夫这个节骨眼上要多陪陪女儿,尽可能地推掉一些无关紧要的应酬。苏正康满口答应。
一个周日,夫妇俩那儿也没去,一心在家陪女儿。黄诗丽边看电视边熨烫丈夫的衬衣,苏正康则坐在小茶几旁品他的功夫茶。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拉话。黄诗丽怕女儿久坐伤身,便冲着房间里喊:“倩倩,出来活动一下,劳逸结合。”苏倩倩伸了个懒腰,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地从卧室里出来,走进卫生间。
忽然,黄诗丽叫了一声:“正康,快看!”
苏正康吓了一跳:“啥事?一惊一乍的!”
黄诗丽叫道:“你快看电视!西部又发生大地震了。”
只听电台主持人说:“经过专家监测,本次地震有里氏6点5级,震中在距离阿峒城两里的云头山,由于地震发生在26日凌晨两点,群众防备不足,据不完全统计,地震已造成数百人死亡,两千人受伤。当地武警部队正配合医疗部门全力抢救伤亡人员。根据预测,今晚还有余震发生,当地政府已经组织人员搭建临时帐篷,要求群众在户外过夜。本台记者已火速前往,将随时报道灾情。”
苏正康哀叹道:“是天灾,也是人祸,大自然报复人类了。”
苏倩倩从卫生间跑过来,手里拎着湿毛巾,瞅着电视问:“是哪里?”
“川湘边境的阿峒!”黄诗丽说。
苏倩倩呆了:“阿峒,阿峒。”毛巾倏地掉在地板上。
苏倩倩又一头奔进卧室,翻出藏在大辞典里的信,信上“阿峒”和“5月20日”的字眼一下膨胀起来,在她眼前不停地跳动着,旋转着。
夫妇俩吓得忙问:“怎么了,倩倩?怎么了,倩倩?”
信纸从苏倩倩手中滑落下来,她两眼直直地盯着窗外,喃喃地说:“杨凡,杨凡••••••”
见此情形,夫妇俩面面相觑。
好大的雾啊,是清晨还是夜晚,苏倩倩实在辨不清,她拼命地跑着,喊着:“杨凡,杨凡,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四周悄无声息,只有风声呼啸。浓雾中,依稀有人影幢幢,三三两两的人们好象抬着担架,从她身边匆匆走过,她逢人便问:“你知道杨凡在哪里?”没有人回答她。浓雾渐渐消散,露出坍塌的房屋,瓦砾和尸体。不远处,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满目是灭寂的荒凉。苏倩倩拼命地搜寻着,用几乎绝望的声音在叫喊着杨凡的名字••••••猛然间,她看到不远处的废墟上有一把布鲁克牌民谣吉他,在晦暗的天光下发出橙黄色的光,那不是自己送给杨凡的布鲁克吗?她疯狂地奔上前去,果然,她听见有微弱的声音从砖瓦堆里传来:“救救我,救救我。”苏倩倩拼命扒着砖头和瓦片,一刻不停地扒着,口里说着:“杨凡,我来救你,我来救你!”那砖头和瓦片像一座小山,扒了一层还有一层,她满头大汗,急得大哭:“有人吗?快来人啊,快来帮帮我。”路人匆匆而过。她一边哭一边扒:“你们为什么不来帮帮我?”她的双手鲜血流离,口里念叨着:“杨凡,我来救你,我来救你。”
••••••
“倩倩,倩倩,你醒醒。”黄诗丽摇着女儿的身体,苏倩倩睁开眼睛,惊坐立在床上。黄诗丽摸了摸女儿头上的汗珠,心疼地说:“你做恶梦了。”苏倩倩伏在她妈的肩头抽泣起来:“他会死吗?你说他会死吗?”黄诗丽说:“孩子,你熬到今天可不容易啊,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一旁的苏正康来回踱着步,狠命地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
“可是——”苏倩倩望着窗外的一轮上弦月呜咽起来。
两天后,高三年级举行“二模”考试。苏正康让司机用小车送苏倩倩来到学校。苏倩倩从下车到考场,一路恍恍惚惚;许薇问了她几个问题,她都是摇头不语。开考的铃声响了,苏倩倩开始提笔做题,题目做得对还是不对,她也不去管它,只是埋头不停地写,直到监考老师提醒她:“苏倩倩,你这是干吗,你看你试卷上都写了些啥?”苏倩倩如梦初醒似的,瞅着答卷纸上横七竖八的一堆文字:“阿峒,阿峒,杨凡,杨凡••••••”她忽地将答卷纸揉作一团,然后把头深埋在胳膊里,眼泪如一颗颗坠落的流星,碎了一地。
郝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倒了一杯开水,讲了许多劝导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两手握着茶杯,不住的点头,目光空洞而散漫。
郝老师只好打电话,让苏正康夫妇接苏倩倩回家休息。
次日晚上,郝老师不放心,又打电话询问苏倩倩的情况。电话那头,传来苏正康沙哑而黯然的声音:“倩倩在当天下午背着我们,离家出走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