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竹林盟约,初露锋芒

    “民女……需要做什么?”

    林若溪的声音在寂静的竹林里散开,带着认命般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破土而出的坚韧。她知道自己踏出了无法回头的一步,从此将身陷囹圄,与虎谋皮。但为了活下去,为了更好地活下去,她别无选择。

    裴瑾之对于她如此“识时务”的回应,似乎并不意外。他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验收一件早已确定的工具。

    “很简单。”他声音依旧平淡,如同在谈论天气,“留意沈熠的言行,尤其是他与哪些朝臣往来过密,私下可有议论朝政,或者……是否有不同寻常的银钱出入,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物。”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补充道:“不必刻意打探,只需将你看到的、听到的,如实记下。若有紧急或你认为重要之事,可设法传递消息至通宝钱庄周掌柜处,他自会转达。”

    他的要求听起来并不复杂,甚至有些宽泛。但林若溪明白,这“如实记下”四个字背后,需要何等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而“紧急或重要之事”的界定,更是模糊而危险,全凭裴瑾之一人裁断。

    “民女明白了。”她垂下眼睫,低声应道。

    “很好。”裴瑾之微微颔首,“记住你的本分。安分,方能长久。”

    又是“安分”!林若溪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恭顺:“是,民女谨记大人教诲。”

    交代完毕,裴瑾之似乎无意再多言,转身便欲离开。

    “裴大人!”林若溪忽然出声唤住他。

    裴瑾之脚步一顿,侧首看她,眉宇间带着一丝询问。

    林若溪抬起头,月光勾勒出她略显单薄却挺直的脊背,她望着他,眼神清澈而直接:“民女斗胆一问。若……若民女尽心办事,大人可能保民女……一世安稳,衣食无忧?”

    这是她最核心的需求,也是她甘冒奇险的最终目的。她需要得到一个明确的承诺,哪怕这个承诺来自一个极度危险的人。

    裴瑾之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地索要承诺,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审视。他看着她,仿佛要透过她那副娇憨柔弱的外表,看进她灵魂深处那颗渴望安稳的核心。

    半晌,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分量:

    “可。”

    只有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林若溪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同时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得到了想要的承诺,却也彻底将自己卖给了眼前这个男人。

    “多谢大人。”她深深一福。

    裴瑾之不再停留,身影很快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竹影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竹林恢复寂静,只剩下林若溪一个人站在原地,夜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寒意。她拢了拢单薄的衣襟,这才发觉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成功了,也失败了。她暂时保住了性命和未来的保障,却也失去了最珍贵的自由和安宁。

    从今天起,她林若溪,就是裴瑾之安插在安远侯世子身边的一枚暗棋。

    回到小院时,已是深夜。春桃焦急地等在房里,见她安然回来,才大大松了口气,也不敢多问,连忙伺候她换下湿冷的衣裳。

    躺在熟悉的床上,林若溪却毫无睡意。脑海中反复回响着竹林中的对话,裴瑾之冰冷的眼神,以及自己那近乎赌上一切的抉择。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想着混吃等死。她必须主动起来,利用一切机会,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筹码和生机。

    首先,她要重新获得沈熠的信任和“宠爱”。

    只有站稳了脚跟,才能更好地完成裴瑾之交代的任务,也才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许有机会摆脱这枚棋子的命运。

    第二天,林若溪一改前几日的萎靡不振,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选了一套原主最喜欢的、颜色娇嫩的樱草色襦裙,梳了俏丽的飞仙髻,戴上了沈熠以前赏的一对珍珠耳珰。她对镜练习了许久,终于找回了几分原主那娇憨依恋的神态。

    果然,下午沈熠便来了。他大约是心中对前日的误会还有些愧疚,又或许是听说了林若溪“病”了几日,特意过来看看。

    一进门,见到焕然一新、巧笑倩兮的林若溪,他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世子爷!”林若溪如同乳燕投林般迎了上去,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依赖,“您可算来了,妾身还以为……还以为您再也不理妾身了……”

    她说着,眼圈微微泛红,欲语还休,将一个痴心等待、生怕被抛弃的柔弱女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沈熠本就吃这一套,见她如此情态,心中那点残存的疑虑也烟消云散,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笑道:“怎么会?本世子这不是来了吗?前日之事是本王不对,错怪你了。”

    “世子爷知道妾身的心就好。”林若溪依偎在他怀里,软语温存,“妾身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常伴世子爷左右,便是最大的福分了。”

    她这般伏低做小,柔情蜜意,极大地满足了沈熠的虚荣心和保护欲。他心情大好,当即便决定留下用晚膳,还赏了春桃和张嬷嬷不少银钱。

    晚膳时,林若溪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不仅亲自布菜,言语间更是有意无意地提起一些京城趣闻,引着沈熠说话。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懂得傻傻痴缠,而是学会了倾听,偶尔恰到好处地附和或提问,让沈熠谈兴大增。

    酒至半酣,沈熠的话也多了起来。他抱怨了几句朝中某些老臣古板,又得意地提起自己近日新得了一幅前朝古画,价值千金。

    林若溪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柔声赞道:“世子爷眼光真好!妾身虽不懂画,但也知道前朝古画珍贵无比。不知是哪位大家的墨宝?定然是有人慕名送来巴结世子爷的吧?”

    她语气天真,带着崇拜,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沈熠被捧得舒服,得意地呷了口酒,随口道:“是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残卷,确实是好东西。至于是谁送的……嘿嘿,一个还算懂事的门下清客罢了。”

    吴道子?门下清客?林若溪默默记下。她不知道这信息对裴瑾之是否有用,但这是她作为“暗棋”收集到的第一条信息。

    她没有再深入追问,而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又哄着沈熠多喝了几杯。

    这一晚,沈熠歇在了小院。林若溪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曲意逢迎。

    夜深人静,听着身边沈熠均匀的鼾声,林若溪睁着眼睛,毫无睡意。她知道自己迈出了作为棋子的第一步,也成功地重新稳固了“宠妾”的地位。

    但这还不够。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也需要……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

    接下来的日子,林若溪仿佛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是偶尔会央求沈熠带她出去听戏、逛园子。沈熠本就喜欢带漂亮女伴炫耀,见她如此“上道”,自然也乐得答应。

    在外出时,林若溪总是表现得乖巧温顺,寸步不离地跟在沈熠身边,但她那双看似天真懵懂的杏眼,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敏锐地捕捉着沈熠与人的交谈、他身边往来的人物、甚至是他随口抱怨的只言片语。

    她将这些零碎的信息一一记在心里,回到小院后,便寻个无人注意的时机,用炭笔小心地记录在一条柔软的白色绢帕上,然后将绢帕藏在妆匣的夹层里。

    她像一只谨慎的蜘蛛,开始小心翼翼地编织着自己的信息网。

    同时,她也开始利用沈熠赏赐的银钱,让张嬷嬷偷偷在外面的钱庄开了个不记名的小户头,一点点地将部分银钱转移出去。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最后的退路。

    日子仿佛又恢复了平静,甚至比以往更加“惬意”。沈熠来得更勤了,赏赐也更多了。但林若溪知道,这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她这只被迫入局的咸鱼,终于开始学着,在惊涛骇浪中,努力游动。

    这天,沈熠下朝后直接来了小院,脸色却不像往日那般轻松,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挥退了左右,独自坐在厅中喝茶,半晌没有说话。

    林若溪心中微动,端着一碟新做的点心走过去,柔声问道:“世子爷,可是朝中有什么事烦心?”

    沈熠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揉了揉眉心:“还不是那个裴瑾之!今日在朝堂上,他又参了父亲一本!说父亲督办的漕运账目不清……”

    林若溪的心,猛地一跳。(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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