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盯着桌上的黑色玉佩,指尖下意识收紧——博物馆的“定魂佩”失窃那天,她正在展厅整理文物,亲眼看见玉佩发出刺眼的白光,随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已身处盛唐。眼前这枚玉佩的纹路,与记忆中的“定魂佩”分毫不差,连星图中心那粒歪斜的“北极星”都一模一样。“你怎么确定它能打开回去的通道?”林晚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伸手触碰玉佩,指尖刚碰到玉面,就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电流顺着指尖窜进四肢百骸,连忙缩回手,指尖已泛起一丝红痕。
苏婉从袖中掏出本泛黄的绢册,页面边缘已磨损不堪,上面用朱砂画着星图与符咒,字迹潦草却能辨认。“这是从古墓棺椁旁找到的,上面写着‘双星合璧,时空逆转’。”苏婉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我研究了一个月,发现启动玉佩需要两个条件:一是月圆之夜子时,二是‘同源之人’共同催动——我猜‘同源之人’就是咱们这种从同一时空穿越过来的人。后天就是十五月圆,咱们去城外的观星台试试,只要能回去,就能见到你的父母,完成咱们未做完的考古报告!”
“父母”二字像重锤砸在林晚心上,她想起穿越前母亲在医院病床前拉着她的手,反复叮嘱“注意身体”;想起父亲送她去博物馆时,鬓边新添的几缕白发。可下一秒,沈砚守在铺内的身影、王婆递来山药糕的笑容、阿瑶捧着木雕的模样,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这些在盛唐的羁绊,早已像藤蔓般缠绕在她心头,割舍谈何容易。“启动它有危险吗?”林晚追问,她注意到苏婉的袖口沾着血迹,脸色也比下午见面时苍白了许多,“你是不是已经试过了?”
苏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拢了拢袖口,避开林晚的目光:“单独试过一次,上个月月圆夜在古墓里试的,当时吐了血,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发现玉佩上的一道纹路变亮了。应该是能量不够,两个人一起催动,风险肯定会降低。”她上前抓住林晚的手,掌心满是冷汗,“林晚,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在这边有了新生活,可现代有我们的根啊!你难道不想知道父母现在怎么样了吗?不想看看咱们一起发掘的那批文物最终的研究成果吗?”
林晚刚要开口,就听见雅间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掌柜的求饶声:“官爷饶命!我们是正经生意,从没藏过可疑之人啊!”苏婉脸色骤变,连忙将玉佩和绢册塞进林晚怀里,推着她往雅间后侧的小门走:“是京兆府的人!我挖古墓的事可能被举报了,你先从后门走,后天戌时在观星台山脚的破庙汇合!记住,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那个沈砚,他是唐代人,要是知道你能穿越,定会把你当妖孽!”
林晚刚推开门,就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沈砚不知何时竟跟了过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跟我走。”他不由分说地拉起林晚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她指尖的寒意。两人顺着狭窄的后巷快步前行,身后传来雅间门被踹开的声响,夹杂着苏婉的惊呼声。“你怎么会来?”林晚气喘吁吁地问,怀里的玉佩硌得胸口发疼。“你走后我不放心,就跟了过来。”沈砚拉着她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巷子尽头连着西市的货场,“刚才在茶馆门口看到李府的丫鬟被官差抓了,说李府夫人私挖古墓,盗取隋代文物。我已经让巡铺的张头拖延些时间,给咱们争取了脱身的机会。”
回到“晚砚堂”时,天已近亥时。王婆和阿力都已睡熟,铺子里只留着一盏小灯笼,映得货架上的瓷罐忽明忽暗。沈砚给林晚倒了杯温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轻声问:“那位李府夫人,真是你故乡的故人?她找你到底做什么?”林晚犹豫片刻,从怀中掏出玉佩和绢册,放在桌上:“她是我穿越前的同事,这玉佩据说是穿越回去的关键。”
沈砚拿起玉佩仔细端详,指尖拂过上面的星图纹路,神色渐渐凝重:“这是隋代的‘星象佩’,据《隋书·礼仪志》记载,这种玉佩是皇室观测星象用的,传闻能通天地之气,但也有记载说‘佩之者易遭天谴’。我祖父曾在太医院当值,见过一本前朝医案,上面写着有人因佩戴此佩暴毙,死状凄惨,七窍流血,浑身皮肤溃烂。”他将玉佩放回桌上,推到林晚面前,“这东西邪性得很,不能留。”
林晚心头一沉,想起刚才触碰玉佩时的刺痛和苏婉袖口的血迹,连忙问:“医案上有没有说怎么破解?”沈砚摇摇头:“医案只说此佩有‘异气’,寻常人无法驾驭,除非有‘赤阳玉’相护。‘赤阳玉’是唐代皇室贡品,藏在国库之中,寻常人根本无法触及。不过我明日可以去太医院一趟,找我恩师问问,他博览群书,或许有破解之法。”他顿了顿,看着林晚的眼睛,“你想回去吗?”
林晚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光。月光洒在“晚砚堂”的杏色幌子上,晃出柔和的光影。她想起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冬天,自己冻得蜷缩在破庙里,是沈砚送来棉衣和炭火;想起筹备铺子时,王婆每天都熬好热汤等着她;想起开业那天,张木匠抱着小孙子来捧场,阿瑶举着木雕喊“林姐姐加油”。这些温暖的片段,早已刻进她的生命里。“我不知道,”林晚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想回家见父母,可这里也有我放不下的人。”
沈砚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方干净的绢帕:“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想回去,我就帮你找‘赤阳玉’,护你平安穿越;想留下,我就帮你摆平苏婉的事,不让京兆府的人找到你头上。”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月光般笼罩着林晚。
第二天一早,沈砚就去了太医院。林晚刚打开铺子门,就见阿瑶抱着个硕大的木雕招牌跑过来,招牌上“晚砚堂”三个大字刻得苍劲有力,周围环绕着梨花和杏子的图案,连花瓣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林姐姐你看!这是我爹雕了三天三夜的招牌!比西市所有的招牌都好看!”阿瑶仰着小脸,额角还沾着木屑,眼睛里满是期待。
林晚接过招牌,入手沉重,木质光滑,是用上好的枣木做的。她摸着上面的雕花,心头一暖:“阿瑶,这招牌真好看,谢谢你和张师傅。”阿瑶笑着从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刚蒸好的枣糕,还冒着热气:“这是我娘蒸的枣糕,给你和沈大哥当早饭!我娘说,吃了枣糕,生意肯定红红火火!”
这时王婆提着一筐新鲜的梨走过来,筐里的梨个个饱满,带着晨露的清香:“林姑娘,今日的梨是东市刚摘的,最适合熬梨膏。对了,今早听说京兆府抓了李府的夫人,说她私挖古墓,还搜出了不少文物,你昨晚没遇到危险吧?”林晚心中一紧,连忙摇头:“没有,我昨晚早就睡了。”王婆点点头:“那就好,最近西市不太平,晚上别出去瞎逛。要是有官差来问话,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有沈医官帮你撑腰呢。”
上午的生意格外红火,刚开门就排起了长队。有个穿绸缎的夫人带着丫鬟来买梨膏,说是听张大户家的老夫人说,吃了“晚砚堂”的梨膏,咳嗽好了大半。阿力忙得脚不沾地,一边给客人装罐,一边高声介绍:“这是川贝茯苓梨膏,润肺止咳;这是杏梨果酱,酸甜开胃,抹在饼上最好吃!”客人听了他的介绍,纷纷下单,不一会儿就卖了三十多罐梨膏。
中午时分,沈砚回来了,脸色有些凝重。他拉着林晚走进后屋,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图纸:“恩师说‘赤阳玉’根本无法取出,但给了我这个——用‘阳燧’和朱砂制作的替代品,虽然效果不如赤阳玉,但也能抵挡玉佩的‘异气’。阳燧是铜制的凹面镜,能聚集阳光取火,配合朱砂使用,可中和玉佩的邪性。”他顿了顿,“我已经让铜匠师傅打造阳燧了,明天就能做好。”
林晚接过图纸,上面画着阳燧的样式,旁边标注着朱砂的用量和调配比例。“朱砂有毒,用多了会不会伤身体?”她担忧地问。“恩师说只要控制好用量,和阳燧配合使用,不会有危险。”沈砚安抚道,“我已经记下了配比,会亲自调配,保证万无一失。”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铺外传来官差的大喝声:“奉京兆府之命,搜查私藏古墓文物之人!”林晚脸色骤变,沈砚连忙将玉佩和绢册藏进灶台的缝隙里,又拉着林晚走出后屋。五个身着皂衣的官差站在铺内,为首的官差面色黝黑,腰间佩着长刀,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货架:“有人举报说,李府夫人昨晚与你家掌柜的见面,还将赃物交给了她!”
“官爷明察!”沈砚上前一步,挡在林晚面前,掏出太医院的腰牌,“在下沈砚,太医院医官,曾为太子诊脉。我家掌柜的昨晚一直在铺内休息,街坊邻居都能作证,何来私藏赃物之说?若官爷不信,可去巷口问巡铺的张头,他昨晚一直在附近巡逻,从未见外人进出。”为首的官差看到腰牌,脸色缓和了几分——太医院医官的身份不低,且与太子有旧,他们不敢轻易得罪。“既然是沈医官作保,我们就暂且相信。”官差挥挥手,“但若后续查到线索,定要你们配合调查!”说完带着手下离开了。
官差走后,林晚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沈砚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已经托恩师跟京兆府府尹打了招呼,他们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林晚看着他,眼眶突然发热:“沈砚,谢谢你。”“我们是一家人,谢什么。”沈砚笑了笑,“阳燧明天就能做好,后天月圆之夜,要是你想试试,我陪你去观星台。”
第三天傍晚,沈砚拿回了阳燧。阳燧是用黄铜打造的,凹面光滑如镜,能清晰地照出人影。他将朱砂按比例磨成粉末,与蜂蜡混合,涂在阳燧的边缘,暗红色的朱砂与黄铜相映,透着几分诡异。“月圆子时,将阳燧对着月亮,玉佩放在阳燧前方,两人同时按住玉佩,默念你说的‘馆藏编号’即可。”沈砚将阳燧和玉佩递给林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有任何危险,我第一时间护你。”
夜幕降临,两人带着东西悄悄前往观星台。观星台建在城外的山顶上,是一座圆形的高台,周围种着几棵古柏,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月光格外皎洁,将高台照得如同白昼。林晚按照苏婉说的,将玉佩放在高台中心,阳燧摆在旁边,对着月亮的方向。
子时一到,月光透过古柏的枝叶,照在阳燧上,阳燧突然发出一道强光,将玉佩笼罩其中。玉佩上的星图纹路渐渐亮起,泛着幽幽的蓝光。“就是现在!”林晚刚要默念编号,就听见高台下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婉跌跌撞撞地跑上来,衣衫破烂,脸上带着伤痕——她竟从京兆府的大牢里逃出来了。“快启动玉佩!”苏婉的声音带着疯狂,不顾沈砚的阻拦,伸手就去按玉佩,“我要回去!我不能死在这里!”
“不要碰!”沈砚大喊着上前阻拦,可已经晚了。苏婉的手指刚碰到玉佩,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被蓝光包裹,渐渐变得透明。“林晚,我不甘心……”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蓝光中。林晚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这时,玉佩的蓝光突然暴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林晚吸进去。“抓紧我!”沈砚死死抓住林晚的手,将阳燧挡在她面前,“念清心咒!”林晚连忙闭上眼睛,跟着沈砚念起清心咒。阳燧发出一道红光,与蓝光相互碰撞,漩涡的力量渐渐减弱。过了片刻,蓝光消散,玉佩掉在地上,失去了所有光泽,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黑石。
林晚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沈砚蹲下身,将她扶起来:“没事了,都过去了。”林晚看着他,眼泪突然决堤:“苏婉她……”“她强行触碰不稳定的玉佩,被时空乱流吞噬了。”沈砚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不让你贸然尝试的原因,太危险了。”
回到“晚砚堂”时,天已蒙蒙亮。王婆看到两人疲惫的模样,连忙熬了小米粥。林晚喝着温热的粥,看着铺内熟悉的一切,突然释然了。她想起父母的叮嘱,想起沈砚的守护,想起街坊邻居的温暖。或许,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几日后,京兆府发布告示,说私挖古墓的李府夫人在狱中病逝,案子就此了结。林晚和沈砚将苏婉的绢册埋在了观星台的古柏下,算是给她一个交代。“晚砚堂”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林晚又推出了茯苓糕、杏仁酥等养生小吃,深受客人喜爱。阿力也成了铺子里的得力助手,不仅会卖货,还学会了熬梨膏。
一个月后的清晨,林晚正在铺内熬梨膏,沈砚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个锦盒。他走到林晚面前,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枚精致的银簪,簪头是一朵雕刻的梨花,栩栩如生。“这是我给你打的,”沈砚的耳根微红,“王婆说,女孩子都喜欢首饰。我知道我没什么钱,但我想照顾你一辈子。林晚,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晚看着他,眼泪突然流了下来,用力点头:“我愿意。”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晚砚堂”的杏色幌子在风中轻轻晃动,飘出梨膏的甜香,也飘出了幸福的味道。林晚知道,她早已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那些关于穿越的过往,终将成为生命中一段难忘的回忆,激励着她珍惜眼前的幸福,与身边的人共度余生。(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