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二年,深秋。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夜间综合战术演习场。
寒风卷过山坡,吹得枯草簌簌作响。
月光被薄云遮住,只在山林间投下些许惨淡的光晕。
演习已进入最后阶段,也是最残酷的阶段。
“蓝军”指挥所里,负责此次对抗的教官看着沙盘,摇了摇头。
代表“红军”的林怀安小组的棋子,已被彻底包围在4号区域的一个洼地里。
“胜负已分。”
教官语气平淡,“林怀安这小子,理论还行,实战经验太欠缺。被老兵包了饺子,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观摩台上,一阵轻微的骚动。
许多人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王韭聪——他也考入了这所军校——抱着胳膊,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对旁边的人低语:
“烂泥就是烂泥,平时理论考得好有什么用?一上真格的就原形毕露。”
4号区域,洼地。
“红军”残存的五名学员蜷缩在散兵坑里,士气低落到了极点。通讯器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声——他们已被判定“通讯中断”。
按照规则,他们这支“孤军”即将被歼灭。
“组长……没希望了。”
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学员喘着气,声音带着哭腔,“老兵油子们把出口全堵死了!”
小组所有成员都看向他们的组长——林怀安。
月光下,林怀安的脸上沾着泥污,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沉静,没有丝毫慌乱。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
不是课堂上的条令,而是穿越前,他在那个名为《我的世界》的游戏里,耗费无数个夜晚,根据历史资料一点点构建、推演过的“古北口防线”沙盘……那些虚拟的攻防数据,此刻竟无比清晰。
“听我命令!”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过了周围的沮丧,“全体都有!散开!呈‘品’字战斗队形,小组间隔三十米以上!交替掩护,向3点钟方向渗透!”
“什么?”
队员们惊呆了。
3点钟方向是蓝军防御的薄弱点,但也是悬崖陡坡,常规战术手册里明令禁止通行的“死地”!
“组长,这太冒险了!那是悬崖!而且分散开,我们不是更没力量了?”
副手急道。
“我们不是去硬碰硬!”
林怀安打断他,眼神锐利,“我们是去‘偷’他们的指挥部!记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我们要像影子一样贴过去!”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惶恐的脸,压低了声音,仿佛在陈述一个必将实现的预言:
“这不是演习……这是我们向一场早已发生的败仗,发起的复仇。”
这话让队员们心头一凛,虽不解其意,却莫名地被那股决绝感染。
行动开始了。
林怀安小组像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散入黑暗中。
没有喊杀,没有密集的枪声,只有偶尔传来的、极其短暂的格斗判定哨音(代表无声“歼灭”哨兵)。
蓝军指挥所里,教官的眉头越皱越紧。
沙盘上,代表红军的小点非但没有收缩固守,反而彻底消失了。
通讯频道里,开始传来前沿老兵小组有些气急败坏的报告:
“报告!3号区域失去接触!”
“见鬼!他们好像钻到地底下去了!”
“我们被骚扰了!找不到主力!”
老兵们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网缠住,有力无处使。
而此时,林怀安正带领他的小组,进行一场精妙的“手术刀式”渗透。
他如同一个最顶级的策略游戏玩家,冷静地“微操”着每一个队员。
利用地形阴影,进行佯动、欺骗、分割,将经验丰富但战术思维固化的老兵小组逐一引入陷阱。
最终,在靠近蓝军指挥所的最后一道防线——一个隘口处,林怀安小组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合围。
当演习裁判的哨声凄厉地响起,判定蓝军指挥所及警卫分队被“全歼”时,整个演习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结果公布:红军胜。
伤亡比:0:N。
观摩台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韭聪脸上的冷笑彻底僵住,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总教官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大步冲到刚走出树林、浑身被汗水与泥水浸透的林怀安面前。
总教官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死死锁住他,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疑惑而有些变调:
“林怀安!你告诉我!你这套战法……到底是跟谁学的?!”
月光下,林怀安缓缓抬起头,脸上疲惫,但眼神清澈而坚定。
他没有回答。
【镜头陡然切换】
民国二十二年,三月。北平,中法中学。
春寒料峭,放学铃声刚响。
“废物!闪开点!”
王韭聪嚣张的声音响起,一把将缩在教室后排、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学生装的林怀安推了个趔趄。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那时的林怀安,低着头,紧紧攥着衣角,敢怒不敢言,眼神里只有懦弱和迷茫。(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