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平静岁月

    日子如同屋檐下滴落的雨水,缓慢、单调,却又悄无声息地浸润着。

    花见棠成了花家一个近乎透明的影子。她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那个偏僻冷清的小院里。除了必要的晨昏定省(她也只是远远行礼,极少言语),几乎不与族人接触。王妈按时送来三餐和日用,偶尔有些好奇或探究的目光,都被她低眉顺眼、轻声细语地挡了回去。渐渐地,连王妈也觉得这位死里逃生回来的大小姐越发孤僻无趣,除了最初的讶异,便不再过多关注。

    她的“宠物”,那只纯白色的、有些奇特但安静得过分的小兽,也成了小院里一道无声的风景。花见棠给它取名“小白”——一个普通到不会引起任何联想的名字。小白很乖,除了偶尔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花见棠会小心地选择最隐蔽的角落),大部分时间都蜷缩在她房间的窗台上,或者窝在她脚边,金色眼眸安静地看着她做活、看书、或者仅仅是发呆。它对食物从不挑剔,花见棠给什么就吃什么,胃口也不大,只是对肉类(哪怕是清水煮的)似乎有些本能的偏好。

    没人知道,这个安静的小院里,正在进行着怎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共生”。

    花见棠的身体恢复得极其缓慢。脊椎处那被“王权之骨”残息强行“冻结”的伤口,像一道深埋的冰裂隙,时刻散发着寒意,也阻碍着她重新引气入体。这个世界的灵气稀薄驳杂,远不如妖界精纯,更无法与她曾经掌控的煞气相提并论。她尝试了无数次,每次灵力运转到脊椎附近,都会引发剧痛和能量溃散,最多只能让灵力在四肢末梢的细小经脉里艰难流转,连最基本的炼气一层都无法稳固。

    但她没有放弃。每一次失败,她都默默忍受,等疼痛过去,再次尝试。那丝从伤口边缘“渗出”的、冰冷沉重的异种力量(她称之为“骨力”),成了她唯一的依仗。骨力无法直接转化为这个世界的灵力,却异常坚韧,且与她的身体有着诡异的契合度。她开始摸索着使用它——不是用于攻击或修炼,而是用于“隐藏”和“伪装”。

    她用骨力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小白周身那极其微弱、却本质非凡的妖族气息,使其看起来更像一只稍有灵性、但血脉普通的野兽。她也将一丝骨力萦绕在自己体表,中和掉自己身上因多次汲取地脉煞气而残留的、若有若无的阴寒死寂感,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体质偏寒、受过惊吓的普通凡人少女。

    这是刀尖上的平衡。骨力本就微弱,用一点少一点,且每次动用都会加剧脊椎伤口的负担,带来绵长的隐痛。但她别无选择。

    小白的情况也在好转,虽然同样缓慢。它额头那两个小小的鼓包颜色不再那么暗淡,尾巴尖那撮深色毛发也恢复了油亮。最明显的变化是它的眼睛,那金色越来越纯粹明亮,偶尔凝视某处时,会流露出一种超乎幼兽的、沉静的锐利。它对花见棠的依赖有增无减,但那种依赖里,渐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默契。它似乎能隐约感知到她的情绪和状态,在她尝试修炼、痛苦蹙眉时,会悄悄靠过来,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她的手,或者用冰凉的鼻尖碰碰她的脚踝,带着无声的安慰。

    花见棠也尝试着去了解这个“世界”。她找出原主留下的、寥寥几本基础修炼手册和志怪杂谈,借着昏暗的油灯,一字一句地啃读。她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势力分布、奇闻异事,更重要的是,寻找任何可能与“妖族”、“渊瞑之壁”、“特殊血脉”相关的蛛丝马迹。

    信息少得可怜。花家只是青霖镇一个没落的修仙小家族,最高战力不过是筑基期的祖父花承岳,且常年闭关不问世事。族中所藏典籍粗浅,大多是关于如何感应灵气、运转周天、以及一些最低等的五行法术。关于妖族,只有些语焉不详的传说和警告,将妖族描绘成凶残嗜血、与人族势不两立的异类。至于“子书玄魇”这个名字,更是闻所未闻。

    这反而让花见棠稍稍安心。这意味着,至少在青霖镇乃至周边区域,小白的身份暴露的风险极低。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花家内部并不和谐。资源匮乏导致竞争激烈。花见棠那位“二叔”花承志,掌管着家族庶务,为人精明算计,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花见松,女儿花见兰,都比原主年长,资质也稍好,一向看不起这个平庸怯懦的堂妹。

    花见棠回来的消息,最初并未引起他们太多注意。一个侥幸捡回命的废物,不值得关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花见棠深居简出、几乎不与家族接触的态度,反而引起了一些猜疑。尤其是,有人隐约听说她带回了一只“颇有灵性”的白色小兽。

    这一日,花见棠正在院中那棵半枯的老槐树下,尝试用骨力催动一片落叶,让其按照特定轨迹飘落——这是她锻炼骨力精细操控的方式,同时也能伪装成练习最基础的“御物术”。

    院门突然被不轻不重地敲响,没等她回应,便被人推开。

    进来的是花见兰。她比花见棠大两岁,穿着一身水红色的新裙子,头上簪着珠花,容貌姣好,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掩不住的骄矜和审视。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也好奇地朝院子里张望。

    “哟,堂妹真是好兴致,一个人在这儿玩树叶呢?”花见兰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笑,目光扫过简陋的院落,最后落在窗台上假寐的小白身上,眼睛微微一亮,“这就是你从后山带回来的那只小东西?看着倒是挺稀罕。”

    花见棠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显,只是放下手,落叶无声飘落。她站起身,微微垂首,声音细弱:“堂姐来了。不知有何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花见兰款步走近,视线一直没离开小白,“听说你受了惊吓,一直没缓过来。做姐姐的,总该关心一下。这小兽……是什么品种?瞧着不像凡俗猫狗。”

    “只是后山寻常野物,受了伤,我瞧着可怜就捡了回来。”花见棠语气平静,“不是什么稀罕品种,堂姐见笑了。”

    “是吗?”花见兰伸出手,似乎想去摸小白,“我看着挺有灵性的,眼睛还是金色的呢。让我瞧瞧……”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小白绒毛的刹那,一直假寐的小白忽然睁开了眼。

    金色眼眸冰冷地扫过花见兰伸来的手,没有任何情绪,却让花见兰心头莫名一寒,动作僵在半空。

    与此同时,花见棠上前半步,看似不经意地挡住了花见兰的视线,同时体内骨力微微流转,一丝极淡的、带着安抚和隐匿意味的冰冷气息掠过小白。

    小白眼中的冰冷迅速褪去,又恢复了那种幼兽的懵懂和无辜,它甚至歪了歪头,轻轻“呜”了一声,往窗台里面缩了缩,像是被生人吓到了。

    花见兰收回手,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心里那点疑窦却更深了。她总觉得这堂妹和这只小兽都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具体。

    “看来这小东西挺怕生。”花见兰干笑两声,转移了话题,“对了,下个月初,镇上的‘灵植会’要开了,各家年轻子弟都要去见识见识,说不定能碰到些机缘。爹让我来问问,你去不去?”

    灵植会?花见棠记忆中有点印象,是青霖镇几个修仙小家族联合举办的小型交易集会,主要交易一些低阶灵草、矿物和粗浅法器,偶尔也会有散修摆摊。

    去,还是不去?

    去,意味着更多暴露的风险,可能会遇到更多的人,甚至是不怀好意的探查。

    不去,则显得太过孤僻异常,反而引人猜疑。而且,灵植会或许是她获取一些基础修炼资源(比如最低等的灵石、疗伤或辅助引气的丹药)的唯一机会。她和小白的恢复,都需要资源。

    电光石火间,花见棠已有了决断。

    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怯懦和期待的浅笑:“多谢二叔和堂姐记挂。我……我身子还没大好,怕去了添乱。不过,若只是去看看,长长见识……应该不妨事吧?”

    她将决定权抛回,语气柔弱,一副全凭长辈做主的模样。

    花见兰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那点疑虑散去大半,只觉得这堂妹还是那么上不得台面。她撇撇嘴:“想去就去呗,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到时候跟着我们,别乱跑就行。”说完,又瞥了一眼窗台上的小白,终究没再说什么,带着丫鬟转身走了。

    院门重新关上。

    花见棠脸上的怯懦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沉静。她走到窗边,轻轻摸了摸小白的头。

    小白抬起头,金色眼眸看着她,里面没有丝毫刚才的懵懂,只有全然的信任和一丝询问。

    “没事了。”花见棠低声道,指尖传来它绒毛的柔软暖意,“不过,下个月,我们得出去一趟了。”

    她需要资源。

    也需要,在这个小世界里,开始小心翼翼地,迈出隐藏与生存的下一步。

    灵植会,或许是个不错的起点。

    她望向院墙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幽深。

    养伤,修炼,隐藏,等待。

    这条路还很长。

    而她和他,必须步步为营。

    下月初的“灵植会”,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花家这个日渐沉寂的小家族里,漾开了几圈微澜。

    花见棠的应允,并未在族中引起太大波澜。大多数人依旧视她为那个无足轻重、侥幸生还的透明人。唯有二房的花见兰,似乎对她和她那只“有点意思”的小白兽,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关注,偶尔在家族饭桌上,会状似无意地提起几句,旁敲侧击。

    花见棠对此心知肚明,应对愈发低调。她几乎足不出户,大部分时间都耗在那间冷清的小院里。白日里,她要么坐在老槐树下,看似发呆,实则用那点微薄的骨力反复冲刷、温养着最细微的经脉末梢,忍受着脊椎处冰裂隙般的隐痛,艰难地尝试引动外界驳杂稀薄的灵气;要么就翻阅那些枯燥的基础典籍,试图从中找出能加速恢复、或者更好隐藏气息的偏门法子。

    夜里,则是她和小白最安宁的时光。她会点亮一盏小小的油灯,在昏黄的光晕下,检查小白的伤势恢复情况,用温水和软布轻轻擦拭它日渐光泽的绒毛。小白似乎极享受这种时刻,总是乖乖趴在她膝头,半眯着金色的眼眸,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呼噜声,只有在花见棠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它额头那两个微鼓的小包时,才会轻轻抖一下耳朵。

    它的成长是静默而惊人的。不过月余时间,体型已比刚带回来时大了近一圈,虽然依旧小巧,但四肢明显更有力,眼神也更加灵动。最让花见棠暗暗心惊的是,它偶尔会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吸收空气中游离的、极其稀少的灵气和……一丝丝连她都难以察觉的、源自地脉深处的阴煞之气。吸收的过程极其缓慢隐蔽,若非花见棠脊椎伤口对同源气息的敏感,几乎无法发现。

    这证实了她的猜测——子书玄魇的血脉,注定不凡。哪怕在如此虚弱幼小的状态,哪怕身处灵气贫瘠的人族地域,其本能仍在悄然苏醒。这既是好事(意味着他恢复更快),也是巨大的隐患(更容易暴露)。

    她不得不更加小心地利用骨力,在小白的体外构筑一层更精细、更持久的隐匿屏障。这加重了她自身的负担,脊椎伤口的寒意更甚,但看着小白在自己掌心安然入睡的模样,她觉得值得。

    灵植会前三天,王妈送来了一套半新的藕荷色衣裙,说是二夫人吩咐的,让大小姐出门时穿戴得体面些。料子普通,样式老旧,但浆洗得很干净。花见棠默默收下,道了谢。

    她知道,这是二房在彰显他们对她的“照拂”,也是在提醒她,别在外人面前丢花家的脸。

    灵植会当日,天刚蒙蒙亮,花家门前便聚集了十来个年轻子弟。花见棠到得不算早,她穿着那身藕荷色旧裙,头发用同色的布带简单束起,怀里抱着用一块深灰色粗布仔细包裹、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小白。

    她的出现,引来几道视线。大多是好奇和些许的讶异——惊讶于她竟真的敢出来,也惊讶于她怀里那只安静得出奇、眼睛颜色罕见的白色小兽。

    花见松和花见兰兄妹被众人簇拥在中间。花见松一身锦缎长衫,手持折扇,故作潇洒,目光扫过花见棠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花见兰则打扮得花枝招展,正与几个相熟的女伴谈笑,看到花见棠,也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

    “人都齐了?那就出发吧。”带队的是家族一位炼气后期的旁系长辈,为人严肃,不爱多言。

    一行人出了青霖镇,向着镇东方向约十里外的一片开阔河滩走去。那里是历届灵植会的举办地,地势平坦,靠近水源,方便各家族和散修临时驻扎。

    路上,花见棠刻意落后几步,与人群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脱离队伍引人注目,也避免过多的交谈。小白被她拢在袖中,只露出两只耳朵尖,好奇地转动着,听着外面的喧嚣。

    河滩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各色简陋的摊位沿河铺开,大多铺着兽皮或粗布,上面摆着些品相普通的灵草、矿石、兽骨、皮毛,偶尔也能看到几件光芒黯淡的低阶法器。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味、尘土味、汗味,以及各种驳杂低微的灵气波动。穿着各异的修士或高声叫卖,或低声讨价还价,场面颇为热闹。

    花家子弟们很快散开,三五成群地挤到各个摊位前,好奇地打量着那些对他们而言也算稀罕的“宝物”。花见兰拉着女伴,直奔几个卖胭脂水粉和精致小饰物的女修摊位。花见松则带着几个跟班,在售卖低阶符箓和残破法器的摊位前流连,指指点点,一副很懂行的模样。

    花见棠没有随大流。她抱着小白,沿着摊位外围缓缓走着,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些货物,实则精神力(尽管微弱)和脊椎处的骨力感知都提升到了极限。

    她在寻找两样东西:一是能温和滋养经脉、辅助引气,且不易引人怀疑的低阶丹药或药草;二是任何可能记载了偏门知识、尤其是关于妖族隐匿或血脉伪装的玉简或残卷。

    第一样相对好找。她在一个面容愁苦的老散修摊位前停下,那里摆着几株蔫头耷脑的“凝露草”和几瓶标签模糊的“养气散”,都是最低等的大路货。她花了五块下品灵石(原主攒下的全部家当,加上王妈偷偷塞给她的两块),买了一小瓶成色最差的养气散和两株品相稍好的凝露草。老散修见生意开张,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还附赠了她一小包据说能驱赶普通蚊虫的“艾草灰”。

    第二样就难了。她转了大半个河滩,看到的玉简要么是基础功法残篇,要么是粗浅的游记杂谈,与她想找的毫无关联。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戴着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灰衣摊主面前,她停下了脚步。

    这个摊位异常冷清,只在地上铺了块黑布,上面零零散摆放着几块颜色暗沉、形状不规则的骨片,几枚锈迹斑斑、看不出用途的古旧铜钱,还有一本边角卷曲、封皮破烂不堪的薄册子。

    吸引花见棠的,不是这些东西本身,而是其中一枚巴掌大小、颜色灰白、表面有着天然螺旋纹路的骨片。那骨片散发出的波动极其微弱,混杂在河滩驳杂的气息里几乎难以察觉,但却让花见棠脊椎伤口处的骨力,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雀跃的共鸣!

    这与她吸收地脉骨息时的感觉有些相似,但又有所不同。这枚骨片的气息更加古老、沉静,甚至带着一丝……死寂。

    她蹲下身,状似随意地拿起那本破册子翻了翻。册子里的字迹潦草模糊,记录的内容杂乱无章,像是个疯子的呓语,夹杂着一些意义不明的图案和符号。但在其中一页的角落,她瞥见了一个极其简略的、描绘着某种符文叠加在兽类骨骼上的草图,旁边潦草地写着“封灵”、“敛息”几个字。

    心脏猛地一跳。

    她强压住激动,放下册子,又拿起那枚灰白骨片,入手冰凉沉重。“老板,这骨片怎么卖?”

    灰衣摊主抬起头,斗笠下露出一双浑浊却异常平静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怀里只露出脑袋的小白(小白似乎对那骨片也有些好奇,金色眼眸盯着看),声音沙哑干涩:“十块中品灵石,不二价。”

    十块中品灵石!这对现在的花见棠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她全身上下加起来,连一块中品灵石都凑不出。

    她沉默了一下,将骨片放下,又拿起那本破册子:“这个呢?”

    “三块下品灵石。”摊主似乎对她失去兴趣,重新低下头。

    花见棠咬了咬牙,从仅剩的几块下品灵石里数出三块,递了过去,买下了那本破册子。骨片她买不起,但这本可能记载了有用信息的册子,不能错过。

    就在她收起册子,准备离开时,那灰衣摊主忽然又开口,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小姑娘,怀里的东西……看紧了。这世道,不太平。”

    花见棠浑身一僵,猛地看向摊主。斗笠下的脸依旧模糊,那双浑浊的眼睛却似乎洞悉了什么。她没敢接话,只是微微颔首,抱着小白,迅速转身汇入人流。

    走出很远,她才感觉背后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消失了。掌心却已沁出冷汗。

    那摊主……不简单。他看出了什么?小白的不同?还是她身上的异常?

    她不敢细想,只是将怀中的小白抱得更紧,那本破册子也紧紧攥在手中。

    回程的路上,花见棠越发沉默。花家子弟们大多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各自的收获,或炫耀,或抱怨。花见兰买到了一盒据说是用“月光花”制成的香粉,正得意地向女伴展示。花见松则空手而回,脸色有些不好看,似乎看上的东西没买成。

    没人注意到花见棠的异样,也没人在意她买了什么。一个透明人,本就该如此。

    回到花家小院,关上门,隔绝了所有喧嚣和探究的目光,花见棠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她将小白放在床上,小家伙似乎也累了,很快蜷缩着睡去。

    花见棠点亮油灯,坐在桌边,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用三块下品灵石换来的破册子。

    灯光昏暗,册子上的字迹愈发难以辨认。她耐着性子,一页页仔细看去。大部分内容确实如同疯言疯语,充斥着混乱的臆想和不成体系的符号。但其中关于“封灵”、“敛息”的部分,虽然语焉不详,图形粗糙,却隐隐指向一种利用特殊材料(提到了几种罕见骨粉和矿物)配合特定精神力运转,来封锁、隐藏非人族血脉气息的偏门方法。

    方法极其粗陋,风险极高,且所需的几种材料听都没听过。但……这至少是一个方向!一个可能帮助她更好地隐藏小白的思路!

    而今天感应到的那枚灰白骨片……册子里似乎也提到了类似的东西,称之为“荒古遗骨”,据说对某些特殊血脉有奇异的吸引和共鸣,也可用作高阶隐匿符阵的核心材料……

    可惜,她买不起。

    花见棠合上册子,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脊椎伤口因为今日长时间的警惕和骨力消耗,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

    前路依旧艰难,资源匮乏,危机暗藏。

    但至少,她今天没有空手而归。

    她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小白,它似乎梦到了什么,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

    花见棠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灵植会只是一个开始。

    她要更小心,更努力,获取更多资源,找到更好的方法。

    为了能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继续把他……好好养下去。

    夜渐深,小院的灯火久久未熄。(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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