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大腚一紧。
这娘们情绪太不稳定了。
别搞,这可是新号啊喂。
“你杀了我,官府的人立刻就会搜山!”
宁远闭上眼大声道,“我跟你无冤无仇,而且今早我就猜到你可能在这儿了。”
“但我没去报官,你难道要恩将仇报?”
弯刀带着寒意唰地落下,却在距他咽喉不足三寸处骤然停住。
宁远额角滑下一滴冷汗,赶忙挤出一丝讨好的笑,模样瞧着有几分认怂。
“姐,别冲动,咱们在这里自爆,谁也得不了好,你说是不是?”
“其实……我心里是佩服你的。你杀过那么多鞑子,护过不少百姓平安。”
薛红衣冷笑,“就你聪明?”
“你发现我在这儿,难道以为我就没察觉你进来?”
其实从宁远钻出山洞起,她就在暗处盯着了。
这猎户心思缜密,懂得用粗布缠腿隐藏脚印,甚至极有耐心地蹲守了两个时辰。
这一点,已胜过不少边军老卒。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若是需要盘缠,我家里还有些,都能给你,行不行?”
薛红衣柳眉微蹙,手中弯刀寒光一闪。
“别!!!”
几分钟后,宁远蹲在篝火旁,偷偷瞄着薛红衣,眼角余光不时扫向被挪到远处的长弓,心下急转。
薛红衣撕着鹿肉,冷声道,“我被抓到,最多断腿,你私自炼制精盐,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宁猎户,其实你比我更危险,我相信,你也不希望你的秘密别人知道吧?”
宁远眉头一皱。
这台词,怎么听着耳熟?
你薛红衣上辈子不会是什么上司,外卖员,干电器修理工职业的吧?
“薛将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不过都是想活得顺遂些,你直说吧,你有什么诉求?”
“诉求?”
“就是要求,你有什么要求?”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的藏身之处,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你让我清净,我便容你继续炼你的盐,绝对不说出去。”
“行,一言为定,”宁远答得干脆。
薛红衣眼底疑色未消,“你答应得这么爽快,该不会下山就直奔县衙吧?”
“我若想报官,天亮时分就能带人上来了啊,我的薛——大将军。”
宁拖长了音,很是无语。
薛红衣脸色一沉,警告道,“不许再叫我薛将军!我听着刺耳。”
“那叫什么?罪女薛红衣?”
“你找死!”薛红衣气得银牙紧咬,咯咯作响。
这山野村夫句句都在撩拨她的火气。
若在往日,她早一刀劈过去了。
可眼下怕他失踪引来宁远妻妾报官,只能强压怒意。
宁远也知她忌惮于此,言语便放肆了几分。
“那我现在能走了吧?回去晚了,我家两位娘子该着急了。”
“要是她们一不小心惊动了官府……你可别怪我。”
“记住你的话,若你不守承诺,即便我被抓,也会先下山取你全家性命。”
薛红衣握紧刀柄,寒声威胁。
宁远不再多言,起身背起背篓,走去拾起长弓。
若此时他突然发难,有把握一箭制敌。
但宁远在思考了一会儿放弃了。
无故背条人命,才是自找麻烦。
见宁远转身出洞,薛红衣紧绷的心神略松,背后暗握的长弓也缓缓放下。
方才若宁远有异动,她的箭只会更快。
然而就在她稍懈的刹那,洞外脚步声又起。
宁远竟折返回来!
薛红衣瞬间藏起疲态,长弓倏地抬起,直指宁远。
“何事?”
宁远咧嘴一笑,上下打量着薛红衣单薄的墨绿袍子。
“你穿这身待在深山里,不冷么?”
说着,宁远脱下自己的厚袄,扔到石桌上。
“留心身子,在山上染了风寒,可是会要命的。”
薛红衣一怔,看不透这猎户的心思。
这算什么意思?讨好她?
她正欲伸手去拿那袄子,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四肢发软,气力尽失。
本能地想去抓刀,却身子一歪,瘫坐在地。
“你……你对我下了什么?”她满头虚汗,面色惨白,胃里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宁远一愣。
“我可没下毒。”
“让我瞧瞧。”
宁远察觉不对,放下背篓走近。
薛红衣慌乱地匍匐后退,想去够弯刀,却被宁远抢先扣住手腕。
“你……做什么?别碰我……”
“安静!再吵真削你了啊!”
宁远瞪她一眼,指腹搭上她的脉门,又探手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
“你发烧了。”
薛红衣只觉眼前模糊,此刻虚弱得像只兔子,任由摆布。
她想警告宁远,眼皮却沉重如山,终是昏睡过去。
……
“爹,娘……我想你们了,你们在哪儿……”
昏沉中,薛红衣眼角含泪,喃喃低语。
此刻的她,敛去了全部锋芒,再无半点凌厉。
宁远在附近寻了些退热的草药,心里却没十足把握。
掂了掂手中草叶,索性心一横。
“管他的,试了再说!”
宁远将草药悉数丢进罐中熬煮,汤药滚沸,泛着可疑的绿色。
宁远端碗过来,扶起薛红衣,想喂她喝下,然而薛红衣却牙关紧咬,宁远灌进去都让她给嫌弃的吐了出来。
望着那两片失血却依旧形状姣好的唇,宁远犹豫片刻,终是正色起身,对着昏迷的人抱拳一礼。
“咳咳咳,薛姑娘,我宁远绝非乘人之危之徒。”
“接下来所为,只是单纯为救你性命,得罪莫怪,得罪莫怪。”
随后宁远深吸一口气,将汤药含入口中,扶起薛红衣,俯身就怼了上去。
“嗯……”
薛红衣蹙眉,似察觉到异物入喉,下意识偏头想躲。
宁远却按住她的后脑,霸道的将药液缓缓送了进去。
薛红衣猛然惊醒,只觉得嘴里有一股液体进入,迷茫睁开虚弱的凤眸,恰好看见猎户贴近的脸。
“畜生,我杀了你!”
夕阳斜照,黑风岭深处回荡起宁远凄惨的哀嚎。
“啪!”
“啊!我的俊美容颜!”
几分钟后,宁远捂住肿起来的半边脸,幽怨的看向蜷缩在角落的薛红衣。
也不知道是薛红衣发烧导致,还是其它原因,那清冷的巴掌大点瓜子脸蛋好像更红了。
“我好心救你,你打我?”宁远道。
“那又如何?”薛红衣心虚,挺起鼓鼓囊囊的胸脯,故作淡定昂起下巴,“我允许你救我了吗?”
“神经病,你自己死去吧,我懒得管你。”
宁远心中不爽。
他又不是舔狗,你薛红衣如今落了魄,谁特么的爱管你啊。
宁远气不过,抓起背篓和长弓就走。
但衣袄却还是盖在薛红衣身上,并未带走。
看着沸腾的汤药大锅,薛红衣脑海忍不住浮现出刚刚宁远“喂药”的那一幕。
由不得,纤细冰凉的指尖在唇角抚摸。
“这就是...跟男人亲吻的感觉?”
顿时薛红衣脸绯红无比,旋即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甩飞了出去。
空旷的山洞,薛红衣虚弱的走到了汤药锅前,用碗重新给自己盛了一碗。
虽然很苦,但薛红衣还是强撑着恶心喝了进去。
现在这个世界她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可这般想着,薛红衣听着洞外大雪呼啸,心中莫名感到悲凉和孤独。
“薛红衣,你必须坚强,你要重新振作起来,迟早有一天你必须替你家人沉冤得雪。”
“我关东薛家绝非造反之人,爹娘,你们再等等。”
这般想着薛红衣心情好了一些。
但就在她余光一扫,看到石桌上放着的饭团时,忽的是娇躯一颤。
那是宁远留给她,还没有吃的饭团。
而石桌旁用木炭还留下了一句话,当这位曾经边城威风凛凛的女将军,看完内容后,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悲伤,嚎啕大哭了起来。
“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要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你家人看到你过得好,相信在天之灵就可以放心去投胎了。”
听着山洞薛红衣埋头痛哭,洞外并未离开的宁远这才放心。
人就是需要发泄情绪,只有发泄情绪才能有劲儿去思考怎么活。
回去的路上,宁远在想,如果前世自己父母没有离婚,老爷子还活在人世,他的人生是否就会好一些。
而不是剩下地下车库,父母给他买的十几辆豪车和空旷的几处别墅。
宁远长叹一口气,“我除了家境殷实,一无所有啊,太惨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