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把保温杯从床头拿下来,拧开盖子。夹层里的文件还在,边缘有些卷曲。她没动,手指在杯口停了两秒,然后重新拧紧。
天刚亮,她换了另一套清洁工服出门。车票是昨天买的,单程,不用身份证。她把草案复印件用油纸包好,塞进抹布袋底层。
律所大楼九点开门。她在七点半就到了后门,站在保洁通道的角落等换班。风有点冷,她把手插进围裙口袋,摸到那支微型UV灯还在。
八点十分,前台换人。她提着工具车走进大厅,报了编号,登记入内。走廊安静,只有电梯运行的声音。她沿着原计划路线走,经过顾言办公室外时放慢脚步。
门开着一条缝。她推车进去,假装整理茶水台。顾言不在。桌上摆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钢笔横放在文件上。
她取出文件袋,快速塞进旧抹布堆里,顺手把抹布搭在臂弯。转身时指尖扫过文件袋一角。
三秒。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那份草案早就被替换过了,现在的版本……”
话没说完,她眼前一黑,像是被人猛地拉了一下神经。她低头咳嗽,肩膀跟着抖。嘴里泛起一股苦味,喉咙发干。
她立刻松开手,文件袋掉回抹布上。手指擦过嘴角,发现指尖沾了点白色粉末。她盯着看了两秒,把袖口拉下来盖住手背。
不能再待了。她端起空托盘走出办公室,脚步稳但走得快。拐进楼梯间才停下,靠墙站着缓气。
头还在晕,不是昏,是脑子里像有东西在爬。她知道这不是要命的剂量,是警告。谁都不想在这里出事,只想让她明白——有人已经动手了。
她闭眼站了半分钟,呼吸调匀后下楼。出了大楼绕到街对面,坐在长椅上等公交车。路过的人看她一眼就移开视线,没人多留心一个穿制服的女人。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她又出现在律所。这次是借还清洁工具的名义。前台只抬头看了她一下,点头放行。
她直奔顾言办公室外间。助理不在。电脑关着,键盘上落了灰。她走到桌边,拿起那支钢笔。
冰凉的金属笔身,握感很熟。她记得母亲也有过一支类似的,是早年别人送的礼物。
她用拇指摩挲笔帽,三秒。
急促的敲击声传来:“快销毁所有电子记录!沈明薇的人正在路上!”
声音压得很低,背景有翻纸和鼠标点击的杂音。她说不清是谁在说话,但语气急,是真的怕。
她放下钢笔,目光扫过电脑主机位置。接口在侧面,网线插着。她记下型号,转身离开。
中午她没吃饭,去了公共图书馆。用了三个不同账号登录,查离岸银行注册信息。shenfamilytrust.org这个后缀能查到注册地,在太平洋某个岛国,属于私人信托机构。
她没继续深挖。这种地方不联网查不到东西,而且越查越危险。
晚上九点,她走到城东桥下。这里没有路灯,河风吹得衣服贴在身上。她拿出备用手机开机,插上新卡。
信号跳了几下才连上。短信来了。
“草案是假的,但账户真实存在。”
后面附了张图。开户行地址,字体清晰。她放大看,编号前六位和二维码解码结果一致。邮箱后缀也对得上。
她看完,立刻删除短信。把手机电池抠出来,卡掰断。纸条烧成灰,吹进河里。
她沿着河边走,绕了三个街区才往租屋方向去。路上换了两次公交,最后一次步行走了四十分钟。
回到屋子,她脱下外套挂在门后。屋里没开灯,窗帘拉着。她坐在床沿,没喝水也没躺下。
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的事。
草案是假的,说明对方动作很快。不仅换了纸质版,还在律所内部布置了人。那个声音提到“电子记录”,证明还有备份可能。而账户是真的,代表资金流向没被切断。
她站起来,从床垫下抽出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写下三行字:
1.草案已废,伪造者掌握主动权
2.电子记录尚存一线机会
3.离岸账户为突破口
写完,她合上本子,塞回原处。起身把床头的闹钟往后调了十分钟。明天她要去银行附近踩点,不能穿这身衣服。
她脱掉制服叠好,放进柜子最底层。换上一件灰色卫衣,拉链拉到下巴。坐下来看墙上的日历。
圈住了一个日期。三天后,沈明薇会出席一场慈善拍卖。公开活动,安保严密,但她一定会带随身设备。
只要有一次接触机会。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黑,玻璃映出她的脸。眼睛很静,看不出情绪。
她抬起手,在玻璃上画了个方框。像二维码的形状。
然后收回手,转身去洗漱。
水龙头打开,水流冲进瓷盆。她低头洗手,指节碰到水底时微微发麻。
那是碰过文件袋后留下的感觉,还没散。
她关水,擦干手,吹灭蜡烛。
黑暗中站着不动,直到听见远处传来打更的铃声。
她走到门边,检查锁扣。铁钩卡得紧,没问题。
然后蹲下,把鞋尖塞进门缝底下。这是她最近养成的习惯,早上开门前先看有没有移动痕迹。
做完这些,她爬上床,闭眼。
但没睡。
手指在被子上轻轻敲了三下。
一下,两下,三下。
和母亲以前一样的节奏。
窗外风大,树影扫过墙面。她睁着眼,盯着天花板。
突然想起顾言上次说的一句话。
“证据可以被毁,但行为模式不会变。”
她坐起来,从枕头下摸出一支铅笔,在墙上那个方框旁边,写下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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