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把铅笔放回枕头底下,手指在墙上的“追踪”两个字上停了一秒。她没再看那方框,转身拉开柜子,取出一件深蓝工服换上。
袖口卷起两寸,露出手腕内侧的旧伤疤。这是赵姐教她的习惯动作,能让人放松警惕。她把微型相机塞进抹布袋夹层,又检查了一遍电池。
上午九点四十七分,她推着清洁车穿过西廊。阳光照在大理石地面上,反光刺眼。她低头盯着轮子滚动的方向,脚步不快不慢。
十点整,主楼二层传来高跟鞋声。她立刻停下,蹲下身假装整理拖把头。沈明薇从转角走来,手里拎着皮包,径直进了办公室。
门没关严。
林夏等了三分钟,推车靠近。门缝里能看到办公椅旁的地垫,皮包就放在那里。她扫了一眼走廊两端,空无一人。
她弯腰捡起一块不存在的碎屑,顺势迈进门槛。地毯边缘翘起一小截,正好绊脚。她身体一歪,手撑桌面稳住,另一只手快速探向桌底。
文件盒在阴影里,金属边角冰凉。她用抹布盖住动作,将盒子滑进工具袋内袋。起身时膝盖撞到桌腿,发出轻响。
她低头道歉,声音很轻。屋里没人回应。
回到员工通道,她靠墙站定,手伸进袋中触碰盒盖。指尖贴上金属面,默数三秒。
机械女声响起:“密码是母亲忌日……”
声音落下的瞬间,她松开手,呼吸没乱。这个日期她查过三次。家族公告写的是三月二十,基金会纪念册印着三月十二,只有医疗记录显示为三月十五。
她记得老太太敲烟杆的节奏。那天她擦窗台,老人坐在阳台说了句“今天风大”,翡翠杆子在玻璃上点了六下——短长短长,摩斯码里的“3”和“15”。
第二天清晨六点,她拿着除草工具进入花房。玫瑰开得正盛,枝叶遮住半面墙。她蹲在西北角修剪枯枝,铁锹往深处挖了两寸。
青石板露出来,表面刻痕清晰:1999.3.15。
她用袖口擦去浮土,拍照存证后重新掩埋。盒子藏在围裙暗袋,一直贴着肋骨。
晚上八点,主楼灯光渐暗。她绕到后花园,躲在花房背阴处。手指输入“19990315”。
咔的一声,盒盖弹开。
里面只有一份文件。封面烫金字体写着鉴定机构名称,结论栏加粗标注“亲生关系成立,DNA匹配度99.9%”。纸张厚实,印章鲜红。
她指尖触碰报告边缘,三秒。
尖利的女声钻进耳朵:“这份报告花了二十万,值吗?”
语气像在笑,又像在自言自语。她立刻收回手,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签名栏是陌生名字,但笔迹倾斜角度与沈明薇日常批注一致。
远处传来引擎声。
她迅速打开相机,一页页拍摄。快门静音模式,每张间隔两秒。拍完最后一张,她将原件折好塞进最近的陶土花盆深处。
花盆靠墙摆放,种着一株白玫瑰。她退后两步整理枝条,月光斜照下来,落在花盆底部。
一道刻痕映入眼帘。“薇”字很小,刀工细密,像是用发卡或钥匙反复划出。她见过这个标记,在婴儿衣物标签内侧,在书房暗格锁孔边缘,也在陈管家登记簿的页脚。
她蹲下身,假装系鞋带,目光锁定那个字。
这不是第一次出现。
也不是唯一一处。
有人习惯留下记号。
引擎声逼近,灯光扫过围栏。她抓起工具袋起身,沿着小路往出口走。脚步平稳,没有加快。
经过第三棵桂花树时,她把手伸进袖口,确认相机还在。
快到门口,她停下,回头看了眼花房。
白玫瑰在风里晃了一下。
她转身离开。
三天后慈善拍卖会七点开始,沈明薇一定会到场。她需要一个接触机会。
只要一次。
她走在夜路上,手指在袋子里轻轻敲了三下。
一下。
两下。
三下。
回到家,她脱下工服挂在门后。床头闹钟显示十一点二十三分。她没开灯,直接躺下。
闭眼前,她把相机取出来,塞进床垫夹层。
窗外有车驶过,灯光掠过墙面。
她睁着眼,盯着天花板裂缝。
突然想起顾言说过的话。
证据可以被毁,但行为模式不会变。
她坐起来,从枕头下摸出铅笔,在墙上写下两个字:
**追踪**
写完,她停住。
铅笔尖悬在半空。
墙上的字和昨晚一样。
位置也一样。
但她记得——
昨晚她写完就去洗漱了。
没回头看过。
而现在。
那两个字的笔画边缘。
有一点淡淡的反光。(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