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龙
这不是满月的时候，月光也不算特别好，但是夜空中却点缀着不少的星星，也算是一个别有风味的晚上。
这时，已经是足以让表上的时针转回原点的时候了，对于这个在京都中并不算繁华的地段来说甚至是已经到了该好好入睡的时候，甚至对那些在酒吧、夜店中发泄了一晚的上班族们也是该到了家的时候――至少仍需保证明天的精力足以继续让自己劳累一天。
周边的房子大多熄了灯，路边的店铺也几乎都打了烊，行人也是寥寥了，不过，仍有个别的灯光在这样的时候还是坚持着。
比如说这个，在街边摆着的一家小小的拉面店，只是一个推车加上几个凳子的规模，这样的摊子一个老板就可以完全打理过来，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像这样的路边小摊，虽然规模不大，但往往确实是值得一去的地方，不过这家店的老板却显得有些特别了，一般来说的话呢，操持着这样的小店的老板一般会是胡子拉碴的豪放大叔，不过这个小摊的主人却是一个看似不到二十的青年。
虽然是入春已久的四月，但这样的地方也不会让温度升至足够温暖的程度，尤其是晚上，依旧会显得冷了些，不过这个年轻的老板却是一幅夏天的打扮，十分清凉的学生头，一条红色的带子绑在额头上，颇有热血系角色的感觉，围裙之下，上身是一件白色T恤，下面则是棕色的休闲长裤，单从露出的双臂上虽不算是巨大却也是显得坚实而棱角分明的肌肉看就知道这是个健壮的家伙。
样貌算是清秀，脸上的神情算是和气，面部的线条却显得刚毅了些，而眼神却是相当认真，仔细地收拾着刚离开的客人吃过后留下的碗，他头微抬，视线移向固定在架子上的时钟，再探头看了看不远处通向这个方向的路口，发觉没有一个人影，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取出一支。
当这个年轻的老板拿起了火机正要点燃这支烟小小地休息一下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他。
“老板，麻烦来碗酱油拉面吧，哦，不加肉。”
才注意到眼前这个突然闯进自己视线的人，一身甚至比自己更加没有季节感的运动短衣短裤，身上背着大大的旅行包，年纪大概比自己大个一两岁的男人。
“好的，请稍等。”虽然对于自己没有觉察他的到来显得有些困惑，不过作为一个相当称职的店长，他还是认真地开始做这碗不加肉的酱油拉面。
“老板呐，这附近的话有旅馆吗？”新客人坐在摊前摆着的凳子上，一手撑在桌面拖着下巴，细细看着这碗拉面成型的过程，眼间露出了些许恍惚，甚至没有将包放下。
学生头老板微微移动视线，对上了客人的双眼，看着这纯净的黑色，竟觉得自己是从没有见过更清澈的双眼将来也可能不会再见到，坚定的心被触动了，不明就里地，某种不知从何处升起的奇异心情渐渐弥漫，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抱歉了，这位客人，这附近最近的旅馆也是在五公里之外呢。”
“啊啦？您指的就是那间叫做‘阳光’的旅馆吗？”
“哦……对，就是那家，‘阳光’算是离这里最近的旅馆了吧。”
“不过直觉告诉我今晚会在这片区域休息呢，但看来这附近确实是没有任何一间旅馆了呢。”话间漫不经心地四处扫视着。
“是直觉吗……”
“嗯，没错，就是直觉哦，区区在下的直觉可是至今也没有任何错误的呢。”完全没有一丝面对陌生人的拘谨，似乎对面是认识许久的朋友一般。
“希望客人今晚也能继续让您直觉准确率保持下去吧。”并不是那种幸灾乐祸的讽刺，而是真心诚意的祝福，本不想多嘴的老板面对着这个初见不及五分钟的旅行者，不觉就多说了几句。
“谢谢您的期待，虽然对自己的直觉很有信心的说，不过看来今天是没什么希望了呢。”说着仍背着大大的旅行包的旅行者幽幽一叹。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年轻的老板话间也不由加入了些许感慨。
“嘛~确实是这样没错了。”旅行者笑了，只是那种嘴角微微弯起的微笑，但是老板也似乎被感染了一般，心情骤然提升了一个梯度。
“客人，这是您的酱油拉面。”显得相当效率动作，几句话间就将完成的拉面递到了意义不明的旅行者面前。
“好~谢谢啦，我开始了哦。”
……
掰开筷子，挽起一大片面，塞入嘴中，不见咀嚼便咽下，条理而迅速――如此，仅是不到十五秒便完成了一大碗。
“再来一碗~拜托了。”微笑着，旅行者如此说。
“……哦。”老板看了看连汤都没有剩下的大碗，不由笑道，“客人确认只是需要再来一碗而已吗？”
“嗯……或许吧，不过考虑到今后几天能量的消耗的话，嗯，再五碗吧。麻烦了。”
“明白。”看着认真的客人，老板并没有多问，心中却是毫无理由地相信了对方。
就当这个年轻的老板正要将这五碗面做出来的时候，却忽然不经意间瞟到了不远处正朝这边来的多个人影，本来就显得刚毅的面容现在却是变得冷峻了。
只是一扫之下就看到了来者有八人，手中竟是拿着各式的凶器――铁质水管，球棒，砍刀……头发染成金色的领头的一人则是将一把藏于鞘中的日本刀架在肩上。
来者不善！
老板停下了动作，立直身体，“客人，是在抱歉，等下或许会发生些可能影响胃口的危险的事情，可以拜托您先行离开吗，这碗拉面就算是赔礼吧。”深深地鞠躬。
“不要紧，我等你处理完事情再吃剩下的五碗吧。”
“……”
老板深深看了用着毫不在意的语气说出这段话的青年，竟然因为连自己也无法说清的原因同意了。
“明白了，请您稍等吧。”
老板脱下围裙，缓步从小摊后台走出，几步就离开了拉面店数米迎上了来者。
学生头的老板直面着金发的领头，二人的目光碰撞着，似乎爆起了火花。说是火花也只不过是瞬间，这个不是普通角色的老板锐利的目光只是不过两秒的时间就让对面的金发无法承受了。
“哟~这不是龙吗。”这是只是面对店长就显得心虚的金发强自镇定的话。
“如果你的视力没出大问题的话的确是如此了。”
“怎么，那间店是你的？”太刀一摆，从肩上落下指向了数米之外的灯光，“不打算请老同学一碗吗……哦，当然，还有我的部下们。”余光扫过身后手持凶器的七人，言语也流畅了许多。
“我想你这家伙不会只是来吃碗拉面吧，说出你的来意，别浪费时间！”
拉面店的老板，名字大概是龙，他如此说，清秀的容貌倏然变得锐利起来。
“我只是想让你尝尝当初我所承受的耻辱而已。”本来还是姑且摆着虚伪的笑容的脸，灯光照在刘海上所形成的阴影化作阴霾，金发的表情变成了几乎是可以超过凡人的程度的狰狞。
“哼。”
不屑的哼声似乎更加刺激了神经已经变得有些不正常的金发，手中的太刀一挥，指向了龙。
“给我上！”怒吼，嘶嚎，狂啸！金发声音颤抖着发出了命令。
身后的七个爪牙鱼贯而出，手中的武器纷纷朝手无寸铁的龙身上砸去。
最先到达的是水管，这个丢在人群里就大概不会在能揪出来的家伙竟然冲在了最前面，使出了吃奶的气力想要在头目之前立下功劳，水管竟然也被挥出了风声！
不过这样的程度是貌似还是远远不够，龙抬起右手反手一握，轻易稳稳抓住了铁管，猛地一扭，对面的龙套一下就松开了武器，表情变得相当喜感，不过龙却懒得去关注这个笑料，已经握在手中的铁管就这么落在了原来主人的头上。
“当――！”
第一个。
“当！”
第二个。
“当！”
第三个。
“当、当、当、当！”第四五六七个！
龙手中的水管精准地在龙套们的武器落在龙的身上之前，将敌人一个个轻松击倒。毫发无伤！
其间不过三四秒的光景，情况就发生了完全无法想象的变动。
“左手还是右手。”
龙那冰冷的视线落在目睹着如此场景已经彻底呆若木鸡的金发身上，口中平淡的语气却是显得更加冷酷了。
“什、什么！？”
“我是说，你想留下左手还是右手。”
“开什么玩笑啊！！！”
“这可不是玩笑，打扰作为一个普通生意人的我的话，我会相当困扰的。”
“啊――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了一样的金发，突然将刀扔向龙，从衣服下掏出一个东西，龙竟然意外的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一把手枪。
小混混打架中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东西，违反规则的物品。
“……”龙目光一凝，竟然放出了恍若实质的杀意。
但是对于似乎已经近乎崩溃的金发来说，这也只是10000与10001的区别。
“我早就知道这些废物根本派不上用场的！啊哈哈哈哈――”
“……”
“你竟然问我‘左手右手’！坂本龙一你竟然敢问我‘你想留下左手还是右手’！！！”
“……”
“现在轮到我了吧！啊哈哈哈――！！你想留下左手还是右手？”另一只手扶住了持枪的右手，微微颤抖着，作出瞄准的姿势，口中溢出断断续续、似是来自地狱的呻吟。
“不回答吗？你这个废物！当初打断我三条肋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啊哈哈……那，就两手都舍去吧――！”说道这里，金发的眼中的混乱之后终于浮出了一丝清明，狂笑着，手竟然不再颤抖，准星对准龙一的右手，为了这一刻，金发不知道苦练了多久！如此短的距离让这个连名字都没有被提起的金发有了一雪前耻的信心！
食指扳动了扳机……
“砰！！”
子弹从黑洞洞的枪口之中射出，携带着一个弱者最疯狂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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