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车国代表们面面相觑,眼中透出恍然之色,显然耿老这番话让他们明白了。
陈阳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裤缝,目光落在不远处即将被小心抬起的九龙九凤冠上,思绪却飘向了定陵那幽暗的地宫。
他脑海中浮现出万历皇帝那座金丝楠木棺椁的命运——传闻开棺时,棺内珍宝散落一地,金丝楠木的香气弥漫整个墓室,可最终这具代表着皇权的尊贵金丝楠棺椁,竟被随意丢弃在荒山野岭,任凭风吹雨打。
一股难以言喻的遗憾在他心头翻涌,若是当年发掘时,人们能多一些文物保护的意识,多一些敬畏之心,那些精美绝伦的随葬品、那些承载历史记忆的珍贵文物,又怎会遭受如此对待?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些被装裱反了的针织品,那些被随意弃置的珍宝,如今散落何方,又在多少人手中流转,最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思绪至此,陈阳猛地甩了甩头,像是要将那些令人窒息的悔恨从脑海中驱散。他抿了抿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将视线重新投向眼前的文物。
目光扫过九龙九凤冠上闪烁的珍珠与翠羽,他心头涌上一阵难以抑制的渴望——那是历史的温度,是匠人的心血,也是他作为一个古玩爱好者的执念所在。
想到这里,陈阳转身去帮工作人员摆放另一件文物。能够亲手触摸这些饱经沧桑的文物,是他的荣幸,也是一种责任。比如这件九龙九凤冠,2002年之后,就被列入首批禁止出境文物了。
帕特西亚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那顶九龙九凤冠,她凝视着冠上闪烁的珍珠与金丝,想象着它曾经的辉煌与璀璨。
冠顶的九条金龙蜿蜒盘踞,口中衔着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光泽;两侧凤凰展翅欲飞,羽翼由细密的金线勾勒,每一根羽毛都精致得令人惊叹。帕特西亚不自觉地伸出手,似乎想触碰那流转的光华,却又猛地缩回,生怕惊扰了它跨越数百年的沉寂。
“天哪,这简直就是上帝的作品,”她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痴迷,“要是能亲手戴一下这件凤冠就好了……”
她的手指在空中虚画着凤冠的形状,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戴着它的模样,那该是何等的雍容华贵。
一旁的耿老闻言,目光温和地从忙碌的陈阳转向帕特西亚,注意到她那近乎孩子般的天真向往,嘴角微微上扬。
他缓步走近,站在她身侧,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帕特西亚女士,”
帕特西亚这才回过神,转头看向耿老,眼中带着被打断美好幻想的不悦,却在看到他脸上的复杂神情时,那股不悦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与疑惑。
“要是知道这件凤冠的故事,”耿老的目光落在凤冠上,像是在回忆什么,语气缓慢而沉重,“我相信你就不会想戴上它了。”
“为什么?”帕特西亚下意识地问,声音里带着急切。
耿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的华夏代表,他带着一丝隐秘的严肃:“准确的说,是一段历史,”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帕特西亚年轻的脸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警告,“对于你们女性来说,是一段悲惨的历史。”
帕特西亚愣住了,原本对凤冠的痴迷瞬间被耿老的话冲散,一种莫名的寒意从脚底窜上来。她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以后有机会,”耿老看出了她的不安,语气稍缓,带着几分安抚,“我会慢慢讲给你听。”
帕特西亚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舍不得从那件九龙九凤冠上移开,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深深吸引着。
她缓缓转过身,视线投向战车国的展区,那里最大的玻璃柜中陈列着威廉二世国王的奢华礼服。
然而此刻在她眼中,那件曾经引以为傲的皇家服饰竟显得如此黯淡无光,与华夏这件凤冠相比,简直像是普通的戏服道具一般。
帕特西亚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感,她开始怀疑自己国家引以为傲的皇室珍宝,在华夏文明面前是否真的值得称道。
站在不远处的安德森敏锐地捕捉到了耿老刚才的话语,他的内心瞬间被一种不安的情绪占据。
安德森下意识地轻轻抿了一下嘴角,他迫切地需要找到陈阳,向他求证一些关于那件凤冠背后故事的细节。
安德森的目光在展厅中快速搜寻着,很快就锁定了正在工作的陈阳。此时陈阳正专注地将一件精美的唐三彩小心翼翼地摆放进玻璃展柜中,那件文物在灯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安德森快步走到陈阳身边,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开口小声问道。
“陈,耿刚才说戴那件凤冠的女人,命运很悲惨,”安德森用手轻轻戳了戳陈阳,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你能给我说说她的故事么?我可是对这些历史秘闻很感兴趣的。”
陈阳小心翼翼地将唐三彩摆放好,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生怕磕着碰着。
他转过身,对着安德森神秘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一丝玩味,还有一丝对历史的敬畏,“戴这顶凤冠的女人还不算最悲惨的,还有另一个女人的故事,那才叫一个凄凉。”
“哦?”安德森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他追问道,“另一个女人?是谁?她的故事和这顶凤冠有什么关系?”
陈阳故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别急啊,安德森先生,这故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他指了指周围忙碌的工作人员,“等忙完了这次交流会,我保证,一定把这两个女人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你听。保管你听得惊心动魄,唏嘘不已。”
“真的吗?”安德森的双眼闪闪发光,像个孩子一样期待着听故事,“你说话可要算数啊,陈!”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陈阳笑着拍了拍安德森的肩膀,“不过,现在嘛,我们还是先把手头的工作完成吧。这唐三彩,可是个宝贝疙瘩,碰坏了,你我都赔不起。”
安德森这才注意到陈阳刚才摆放好的唐三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叹,“哇哦,这么大的唐三彩!真是精美绝伦的艺术品!这釉色,这造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唐三彩载乐骆驼俑 陕西博物馆藏
陈阳侧身笑着看看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安德森先生,唐三彩你这么吃惊做什么?你们战车国不也有我们的唐三彩么?”
说着,陈阳抬头示意他们的展区,手指轻点空中,“刚才我还看到一件唐三彩马呢,你们保护的不错。”
“哈哈,陈,你不懂,”安德森激动地摆摆手,双眼放光地盯着眼前的唐三彩,“我们那件马虽然也很珍贵,但这件…”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寻找合适的词语,“这件是活的!”
“不,不,不,”安德森连连摆手,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蹲在玻璃展柜前仔细看了起来,鼻尖几乎贴到了玻璃上,“这件比那只马可好看多了!这不仅仅是好看的问题,这是艺术!”
“你看看,”安德森指着骆驼,声音越来越激动,“一只健壮的骆驼头颅高昂、张嘴嘶鸣,显得格外精神,你能感受到它的生命力吗?那种桀骜不驯的野性!”
“让人称奇的是在驼峰上面有一个乐团,”他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仿佛在指挥乐团,“这个乐团由八个人组成,每一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坐着的七名男子面向外侧,围成一圈,专注演奏手里的乐器,”安德森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细节,“你看这个弹琵琶的,眉头微蹙,完全沉浸在音乐中;这个吹觱篥的,脸颊鼓起,仿佛能听到悠扬的乐声!”
“他们围成的圈内有一个女子,正在踏乐起舞,”安德森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她的裙摆仿佛在风中飞舞,那种优雅的姿态,简直就像真的在我眼前舞蹈!”
“天哪,她的表情多么生动,”安德森继续赞叹道,“那种陶醉在音乐中的神情,那种对生活的热爱,都被工匠完美地捕捉到了!”
“这不仅仅是一件艺术品,”安德森站起身来,转过身看着陈阳,眼中满含敬意,“这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一个关于丝绸之路的传奇!”
“你能想象吗?”安德森重新蹲下,凑近玻璃柜,“一千多年前,这样的商队真的存在过,他们穿越沙漠,带着音乐和舞蹈,连接着东西方的文明!”
“这件唐三彩告诉我们,即使在那个遥远的年代,人们也懂得在艰苦的旅途中寻找快乐,”安德森的声音变得深沉,“音乐无国界,艺术无国界!”
“看这些釉彩,”他指着骆驼身上的颜色,“白釉、黄釉、绿釉,色彩搭配得如此和谐,这需要多么高超的技艺!”
“每一个细节都经得起推敲,”安德森继续观察着,“骆驼的肌肉线条、乐手的服饰纹样、舞者的发髻装饰,无一不精美绝伦!”
“这就是华夏文明的魅力所在,”他抬头看向陈阳,眼中满含敬佩,“能够在一件小小的陶俑中,包含如此丰富的文化内涵!”
安德森说完,不停的转着身子看着,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仿佛在朝圣一般虔诚,“这个太有意思了,太震撼了!我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一千多年前丝绸之路上传来的驼铃声和音乐声!”
“陈,你们华夏人真是太了不起了,”安德森最后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能够创造出如此美妙的艺术品,让我们这些后人在千年之后依然能够感受到那个时代的辉煌!”
陈阳听着安德森在旁边哔哩哔哩的说着,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安德森这家伙,怎么跟没见过世面一样!不过,他的表情,跟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尊唐三彩时候一样!
“这叫唐代陶骆驼载乐舞三彩俑!”陈阳笑呵呵跟安德森解释道,“唐代陶骆驼载乐舞三彩俑,骆驼头高 58.4 厘米、首尾长 43.4 厘米,舞俑高 25.1 厘米。”
“在一峰铺着花毯的骆驼背上,塑有 5 位汉、胡成年男子,左右两侧各坐着两个,神情专注地演奏胡乐,表现的是流行于唐代开元、天宝时期的胡部新声,也就是胡汉文化融合后的新舞乐。”
一边说着,陈阳看到旁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将一件汝窑放置好了,陈阳碰碰安德森的手臂,“安德森,那件没意思,来看看这件!”(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