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父亲,被人戴了绿帽子。”
“福王,很有可能不是元景帝的种。”
噗!
饶是宁和帝早知宋言所说之事定非同寻常,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准备,可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刚抿下去的一口茶水还是直接喷出去老远。
面上表情,更是诡异到极点,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快要从眼眶中蹦出来。
眼底深处,满是不可置信。
胸腔位置更是有一股腥甜的气息直冲喉头。
远处,魏忠听到这边动静下意识看了过来,宁和帝便摆了摆手表示无事,然后用力吸了口气,强行将快要喷出去的血给压了下去。
许久,宁和帝这才平复了一点心情,面上惊愕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凝重,严肃。
“宋言,莫要胡说。”
“天家血脉何等重要,刻录皇室玉碟的时候,更是要宗正寺层层审查,便是血脉有一丁点存疑,也不可能登上皇室族谱。这话也就是你说,换了其余任何人,一个侮辱先帝,离间天家兄弟亲情的罪名便跑不了。”又抿了抿唇,宁和帝将手中茶杯放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可有什么证据?”
“真正的证据自是没有,但一些佐证还是有的。”宋言说着,然后便将杨家将家族中优秀女子,尽皆嫁给宁国权贵,然后伺机以会隆杨氏的男子,同杨氏女交媾,生下纯种杨家人,以期将来继承家族,进而掌控整个宁国权贵阶层的计划,告知宁和帝。
这一番话下来,宁和帝的面皮都在不住的抽搐着:“杨家人,脑子有病吧?这计划,暴露的可能太大了,一旦被察觉,岂不是全盘皆输?”
“总感觉费力不讨好。”
宋言便有些无奈的摊手:“我也这样觉得,我也不清楚为何杨家那些人会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很有可能成功,但他们的确是这样干了,甚至还真成功了一些,比如安宁侯独子杨丰,宋府国公府最受宠爱的儿子,杨震……”
“这是目前知道的,不知道的还不知有多少勋贵之家,正在甚至是已经被鸠占鹊巢。”
宁和帝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面色有些难看。
“杨家三房全灭。”
“杨府从上到下,甚至包括宅子里的仆役,婢子,无一人存活。”宋言继续说着,声音冷幽幽的:“就在杨国臣服毒自尽之前,我曾接受杨和同邀请,到府上做客,从杨和同的中,我知晓了一些事情。”
“比如,确认了杨家的计划。”
“比如,杨国臣在断气之前曾有言,宁国已有皇子被杨家替换。”
宁和帝瞳孔骤然收缩。
便是手指也下意识紧握,面色显得异常难看,他脑海中本能浮现出来的是洛靖宇的身影,毕竟洛靖宇的生母是杨贵妃,对杨家人来说想要替换杨贵妃的子嗣绝对是最容易的;紧接着浮现出来的便是洛天阳……毕竟,在他众多子女当中,唯独洛天阳和他最是不像。只是很快,宁和帝就将心头涌现出来的念头压下。毕竟,宋言已经请求下达圣旨,将福王废为庶人,并且还很直白的表示,是他的父亲被人戴了绿帽……
也就是说,皇子被替换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发生在他身上,而是发生在他的父亲元景帝身上。
想到不是自己被戴了绿帽,宁和帝心中隐隐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男人嘛。
大都如此。
就算宁和帝和杨妙云之间没什么感情,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还有别的姘头。
可一想到被戴了绿帽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心里又跟吃了三斤蚊子屎一样难受。
脑海中嗡嗡作响,阵阵闷疼让宁和帝感觉头皮都有些发紧。
他努力顺着气,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又过去了许久,这才再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杨国臣为何要告诉你这些事?”宁和帝问道:“你杀了杨和同……”
“不止,还有杨思琦和杨瑞,以及杨国礼。”宋言补充了一下。
这些事情是宁和帝都不知道的,心说宋言这小子下手当真有够狠辣,一旦决定要弄死谁,那是绝对不会给对方一丁点机会的……尤其是在朝堂上,一刀攮死杨和同那一幕,现在回想起来宁和帝都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怎地也没想到,那个跟他斗了二十年的杨和同,会以这样一种堪称儿戏的方式死去。
这小子,比自己有本事,更比自己有种。
“好吧,如此来看,杨家三房算是因你断了根。”
“差不多吧,老家那边应该还是有些人的。”宋言想了想说道:“只是那些人应该没什么能力,只是留在老家那边混吃等死的类型。”
“既然如此,那杨国臣应是恨死了你才对,那他为何又要告诉你如此重要的事情?”宁和帝的声音中带着一些疑惑,这是合理的怀疑。
宋言稍稍斟酌了一下:“其实真要说的话,理由也是很简单的。”
“首先,我和杨家的仇恨,是因为杨妙清而起,杨妙清又是杨家家主杨和兴的女儿。可以说这次的祸事,源头就是杨家四房,最终却让杨家三房全都丢了命,杨国臣心中应是有些不满的,多少有点想要报复杨家四房的心思。”
“其次,杨国臣的性子远远比不上杨和同,没有杨和同的狠辣和果决,他优柔寡断,他想要报复杨家四房,又不想闹得整个杨家因此跌入深渊,再加上杨家三房终究是被我亲手除掉的,他最恨的人,应该是我。”
“所以,杨国臣应是存了一些愚弄我的心思。”
宁和帝的眼睛中多出了一些光:“所以,他所说的皆是谎言,他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你怀疑朕身边的皇子,从而让东陵城的水变的更浑浊,所以,朕和朕的父亲,其实都没有被戴绿帽子?”
此时此刻的宁和帝,就像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小孩,眼睛里多了点期盼。
大抵,还是想要维护一下父亲的名声的。
宋言则是眨了眨眼:“不,不是谎言,纯粹的谎言一眼便会被人看穿,唯有半真半假,或者说只是一部分的真相,才更容易让人迷茫……的确是有皇子被成功替换,但杨国臣刻意隐瞒了一部分重要的信息,首先被替换的皇子,很有可能不止一个,其次,被替换的是曾经的皇子。”
一句话,便让宁和帝眸子里的光黯淡了下去。
“陛下可能不知道,杨家和福王府是有合作的。”宋言继续说道。
宁和帝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
福王在朝堂上安插的那些人,宁和帝是知道的,甚至说这些人能拥有现在……啊不,是之前的地位,都是在宁和帝默许之下进行的。
这些官员,平日里以中立姿态,立足于朝堂。
轻易不会对任何事情发表意见。
也不会对宁和帝表示出任何支持。
可在宁和帝心中,这就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是一股在关键时刻,可以帮助他逆风翻盘的政治势力。然,宁和帝怎样也想不到,就是这些福王的嫡系,这些一直不曾参与朝政的官员,在白鹭书院和杨家围剿宋言的时候,成了最重要的先锋。
然后,就被宋言一锅端了七七八八。
那时候朝堂上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宁和帝暂时无心计较这些,现如今被宋言再次提起,宁和帝也察觉到这里面的问题……很明显,福王很早就和杨家勾结在一起。
“下臣被刺杀,行凶者孔念寒,便是福王王妃。”
宋言又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宁和帝眼皮都是一挑。
“当然,孔念寒想杀的人不仅仅只有下臣,还有长公主洛玉衡,将长公主诱骗至东陵的书信,便是杨国臣之子杨瑞冒笔所写。”宋言继续说着。“是以,虽说杨国臣故意提出有皇子被替换,极大可能是想让我怀疑到天枢,天权,乃至洛靖宇头上,可我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人,却是福王。”
“如若福王不是杨家血脉,实在是想象不到,杨家要如此费心尽力支持福王的缘由。”
“当然,这时候我也只是有些猜测,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我也无法确定。”
“直至昨日,听小姑言及二十年前之事,听闻就在元景帝龙御归天当日,皇宫曾发生过刺杀,长公主,陛下,差点儿命丧刺客之手。”宋言语调阴沉:“而当时,福王,晋王虽尽在皇宫,却并未被刺客波及,陛下乃元景帝嫡长子,皇位天然继承人,若是陛下亡于刺客之手,那这皇位又该谁来继承?是身为老二的晋王,还是身为老三的福王?”
“是以,下臣心中怀疑便迅速加重。”
“加之,当日晚上元景帝拖着油尽灯枯之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立下以陛下为皇帝的圣旨,下臣便揣测,先帝应是也察觉到了什么。”
“甚至说,先帝之死,很有可能也是因为他察觉到什么缘故。”
一番话说完,宋言终于闭口不言。
虽身处于凉亭之中,可现场气氛却异常压抑,宁和帝呼吸有些粗重。
诚然,宋言依旧没有提供任何决定性证据,可每一件事都能怀疑到福王头上,那就绝对不是巧合。
再想父亲,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就因为失足落水,感染风寒,最终便不治而亡了?
而就在父亲失足落水之前,好像就已经逐渐开始疏远福王和晋王。
心中浮现出的念头,让宁和帝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他忽然不敢继续再想下去了。
“还有一件事,陛下怕是不知。”宋言想了想,再次开口:“福王之女高阳郡主一直都活着,就住在平阳……福王妃孔念寒,曾准备将高阳卖给匈奴小王子,也就是索绰罗第四子阿伦赤。这一点,高阳便可证明,小姑,天璇,乃至于平阳诸多官吏,几乎是人尽皆知。”
“昨日凌晨,有大量杀手聚集于冠军侯府之外,而这些杀手来自于白楼,黑虎帮,青龙会,是盘踞在东陵城数十年的地下势力,根据我这边得来的消息,这些人也和福王府,杨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呼。
宁和帝忽然重重吐了口气,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宋言莫要继续说下去了,他面色阴沉,便是宋言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样诡异的沉默,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
直至宋言都有些快受不了的时候,宁和帝忽然开口:“那你说,究竟该以何种理由,剥夺福王的王位?不是元景帝亲生这一点肯定不能用,你想个别的理由。”
宋言呵了一声,倒是没什么嘲笑的意思,元景帝早已驾崩,身为人子宁和帝必须要维系父亲的名誉,不至于让皇室沦为笑柄。
“福王府和匈奴勾结怎样?”宋言手指于桌面上轻轻敲击,询问道。
“理由是足够的,也不会牵涉到先皇,然皇室王爷公然和异族勾连,传出去对皇室名声影响太大,再换一个。”仔细考虑了一番,宁和帝还是摇头。
“福王府发现了一条暗道。”抿了抿唇,宋言继续说道:“暗道中,发现有白骨三十六,皆是生育过的女子……疑似是福王染指这些女人,致使这些女人受孕,而孔念寒则是玩了一手去母留子,这怎样也算得上是滥杀无辜了吧?”
皇室,还要维系表面上的和谐,是以孔念寒刺杀宋言,洛玉衡的理由同样不能用,如此暗道中的白骨便是最好的理由。
也算顺便帮高阳讨回一个公道。
宁和帝忽地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些发寒,他没想到外表上一直安安静静的福王府,背地里居然还藏着这么多的龌龊。一瞬间的功夫,宁和帝感觉到格外的疲惫,最没有威胁整日游山玩水寻仙问道的亲兄弟忽然成了敌人,甚至就连另一个弟弟,隐隐也有些不对。
一时间,他甚至有种不知究竟该相信谁的恐惧。
“如此,那便以淫虐妇女,草菅人命,残虐无道为名,夺了福王王爵,废为庶人吧。”极度疲惫的宁和帝用力揉了揉眉心,沉声说道,这罪名虽然不好听,但终究要比勾结匈奴,要比不是元景帝亲子好的多。
甚至,还能给他博一个大义灭亲的名声。
话音落下,宁和帝挥了挥手:“你且回吧,朕实在是有些乏了。”
宋言点了点头,也明白自己所说的这些事情,宁和帝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指了指桌子上的止痛药,叫来魏忠,告知这些药究竟要怎么吃,以及有哪些注意事项之后,这才离了御花园。
就在御花园外,还瞧见了等待陛下召见的房山。
打了个招呼,宋言就离了皇宫。
不经意间,身旁已经多了一道身影,眼角的余光能瞧见那张熟悉的白皙的脸庞。
阳光从侧面照上去,但见:
凝脂壑畔茸茸起,初春原上碧丝浮。羲和掷梭织金縠,半透绡纱半隐酥。
光移则化流霞霭,影定方成蝉翼图。最是低眉莞尔处,绒漩微转漾玉弧。
细腻脸颊上,细碎的绒毛,非但不是什么瑕疵,实为:造化点翠笔,破卷丹青律,没有现代社会各种科技的装饰,没有修图磨皮,更显容光活气。
是洛天璇。
只是,那长长的睫毛轻颤之间,一双乌黑的眸子中却多少透着一些忧愁。
宋言便捉住洛天璇的小手:“好了,我知你是因为岳丈那一番话而忧心,其实无需想太多,我现在也没有要孩子的打算,现在这般模样倒是刚刚好。”
莹白的贝齿咬着下唇。
洛天璇的眸子里多少有些挣扎,几秒钟后,还是摇了摇头:“他说的没错,你是该有个孩子傍身的,这不仅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追随你的那些兄弟和战士,有个孩子他们才会更安心。”
“几日后,便是你和怜月姐姐成婚的日子。”
“我也听说,女子年纪大了,便不容易受孕。”乌黑的眸子望向宋言的方向:“相公能等得起,怜月姐姐怕是等不了,相公,不若你便先和怜月姐姐生个孩子吧。”
“我的身子,终究是个问题。”
“若是其他姐妹能先给相公生个孩子,许是妾身心中的压力也就没那么大,一来二去,也就有了孕气。”
洛天璇的声音还是这样柔柔的,只是语气却透出几分坚定。
显然这是她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等到回了冠军侯府,已经到了中午。
府邸之内,到处喜气洋洋。
宋言虽然尚未回来,但封王的消息早已提前传了过来。
也就是鞭炮还没发明出来,不然这么大喜事儿,高低要在门口吊上两串。
不说其他人,便是洛玉衡,高阳,花怜月这些女子也是很高兴的。林雪脸上的笑意更是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异姓王啊,虽然没有直接坐上皇位,但这也是莫大的荣耀了,林雪恨不得马上飞到娘亲的墓碑前,告知娘亲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银甲卫一个个更是高高昂着头颅,似是比宋言这个当事人还要兴奋。
加之,不日就要大婚,整个府邸都忙碌了起来。
这方面的事情主要是林雪和洛玉衡合作负责的,什么地方要怎样的装饰,招待宾客要预备多少席面,婚仪流程之类,都是要详细安排的……宋言不懂,也就插不上手。
下午的时候,楚国使团再次来访。
先是恭喜宋言封王。
然后便提起花怜月名分的事情。
这个时代,关于妻妾的称谓是极为严格的。能称之为妻的只有两种,一种是正妻,如洛天璇;一种是滕妻,就是正妻的同宗姐妹,比如洛天衣也嫁给宋言,那便是滕妻。
除此之外,不管是贵妾,良妾,庶妾,侍妾,也不管宋言如何宠爱,那终究是妾,说出去还是不太好听的。
但现在,宋言是燕王了,按照宁国规矩王爷正妻是王妃,可除了一个王妃,还可以有一个次妃,两个侧妃,四位夫人,以及不限额的侍妾……嗯,没看错,侍妾数量不限额,这时代的顶级权贵,就是如此豪横。
宋言的正妃,必定是洛天璇,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次妃的位置还是可以争一下的嘛,最不济也要是个侧妃吧?
虽然宋言并没有委屈花怜月的意思,可这件事他甚至没有说话的机会,洛天璇便直接代替宋言,答应了楚国使团,会给花怜月次妃名分。不过这件事让洛天璇来回应,倒也没什么问题,一来身为正妃,操持后宅本就是洛天璇分内之事,二来,洛天璇主动应承下来,也能彰显自己并没有拿捏,乃至苛待花怜月的意思。
她和花怜月之间本就不错,洛天璇也乐意借着这个机会,巩固一下两人的关系。
得了洛天璇同意,楚国使团便喜滋滋的带着花怜月离开了。
按照规矩,夫妻成亲拜堂之前是不能见面的,是以花怜月要暂时离开冠军侯府……不对,是王府,居住在驿馆,到时候出嫁,也是从驿馆那边走。
宋言也不得不写了一封奏章送上去。
毕竟王府女子,侍妾随意,但次妃,侧妃,那都需要亲王请旨册封的。
洛玉衡这边已经寻来手艺顶顶好的木匠,准备将冠军侯府的匾额换成燕王府。林雪那边也不知从哪儿寻来一些手脚麻利的女子,正在妆点婚房。便是房家那边,都知晓了宋言要成婚的消息,房海带着近百个家丁,还有一两百的婢子,过来帮忙打理王府。
一时间整个宅子里面,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模样,反倒是宋言多少有些无所事事,便一个人蹲在后宅,不知从哪儿寻了一个瓦罐,里面装着洛天衣花大价钱买来的各种中药,说是能补心脉的。
虽然还没煮的时候,宋言便能嗅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只是瞧着洛天衣那双水汪汪的瞪大的眼睛,宋言终究不好说出拒绝的话来,便蹲在那里哼哧哼哧的生着火,瞧着罐子里面咕嘟咕嘟的冒泡,还有翻滚的黑色液体,宋言便感觉嘴巴里面似是咬破了蛇胆。
最终在洛天衣的注视之下,一连饮了两大碗,总算结束。
直至傍晚降临,府邸里面还是闹哄哄的一片。
房海甚至还过来寻了宋言一次,拍着宋言的肩膀表示,有他在一切放心,从聘礼,到轿子,绝对安排的妥妥的。
等到灰黑的夜色笼罩王府,房海这才带着房府的下人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洛玉衡还是叫住众人,一人发了一两银子的赏银。虽说房家有钱,但一两的赏银也决计不是个小数字,是以每个人面上都是喜滋滋的。
在洛玉衡看来,这点银子算不得什么,但让这些下人婢子高兴了,满意了,干活儿的时候尽心一点,细致一点,莫要在婚仪上真出了什么差错才是最重要的。
“侯爷……呸,瞧我这张嘴。”就在宋言舒展着身子,准备睡觉的时候,一个银甲卫忽然出现,张嘴便叫错了称呼,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现在是王爷了……王爷,外面有人来寻,说要见您。”
宋言打了个哈欠,有些好奇:“什么人?”
总不至于是东陵城的某个官员吧?
不可能,官员自是懂得礼仪,不会在这种时候来访。
“听那人说,他是什么黑虎帮的三爷!”
黑虎帮的?
宋言眉头一皱:“宰了就是,这点儿小事儿还要来问我?”
那银甲卫凑到宋言身旁小声说道:“王爷,那人赶了二十多辆马车,马车里都是一口口箱子。”
宋言眨了眨眼:“二十多辆车?”
“是的。”
“车里都是箱子?”
“没错。”
啪!
宋言用力在银甲卫的头盔上拍了一巴掌:“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邀请贵客入府。”
那银甲卫面目呆滞。
刚刚还喊打喊杀的,听到二十多辆车,数不清的箱子,便立马成贵客了?
自家王爷,实在是……太无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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