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形意拳原谱

    京城的老少爷们没少听过捡漏发财、一夜暴富的故事,但亲眼见过,乃至经过的有几个?

    景泽阳在歌舞团,一个月的实习工资还不到一千,十万块顶他十年的工资。

    这算不算捡漏,算不算暴富?

    他浑浑噩噩的跟在林思成身后,脑子里飘着好长的一串零。

    十万块,林思成却只当这是饭钱,这是得有多豪横?

    胡乱猜忖着,三人出了天蕙斋,林思成指了指过道里的摊:“要有兴趣,景哥你也挑一件,如果拿不准,我帮你看一看。方师兄也挑一件……”

    景泽阳兴致缺缺。

    一是他不喜好这个,只是偶尔的时候来转一转,当作闲暇时的消遣。

    二是听的太多:来这地方,光有眼力屁用都不顶。运气不好,你转一年也未必能碰到一件好东西。

    真想买好东西,就得去店里,但哪家店都有镇馆的老师傅。就像刚才天蕙斋的那位老人,东西对不对,值多少钱,只要一上手就能断个七七八八,要价可想而知。

    捡漏是别想了,至于传说中谁在这儿捡了漏,谁又在这儿发了横财,十桩有九桩都是这儿的商户编出来的故事。还有的店铺专门去电影厂雇群演,照着剧本演,以此诓游客进店。

    像林思成这样的,一年也不一定出一个。

    景泽阳摇摇头,方进的眼睛里却冒出了光。

    确实得碰运气,但万一呢?

    有林思成把关,想上当都难……

    他跃跃欲试:“林老师,我挑一件,你帮我看一看!”

    “可以!”

    林老师回过头,“何班长要不要看一件?”

    铁塔般的壮汉露出一丝憨笑:“谢谢林老师,我们有纪律!”

    林思成没勉强。

    几个人陪着方进转,林思成也会顺路看两件。但说实话,两人运气半斤八两。

    但凡方进看对眼的,一水儿的低仿,而且一件比一件假。好多甚至是一眼假,方进刚拿起来,景泽阳就开始撇嘴。

    由此可见,方进在鉴定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要不然,凭他西大考古系研究生出身,不至于连景泽阳这个外行都比不过。

    林思成稍好点,时而能看到一两件老物件,但大都是民间日用品,材质一般,作工更一般。

    就这样,方进拿一件,林思成就摇一下头。再拿一件,林思成再摇一下头。

    连逛了十几个摊,方进越看越没底气。

    正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一道金光映入眼帘,方进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睛。

    “木雕花板……林老师,这是不是后补的漆?”

    林思成瞅了瞅:图案不大,大致两张A4纸大小,外围一圈木框。

    香樟木的材质,外框比较厚,结合尺寸,应该是床头、茶几之类的家具的挡板。看人物与内容,应该是戏剧《白袍记》,又名《薛仁贵跨海征东》。

    金漆极新,但看边框的老化程度,并雕刻风格,乃至戏剧内容,却有点像是明代的东西?

    “确实是新补的漆!”林思成顿了一下:“方师兄,拿过来看一看!”

    方进俯下身,把花板抱了起来。

    林思成接到手里,又怔了一下:不但是补的漆,还是一件修复品?

    大部份的窗棂都是后补的,两边人物手中的令旗、并袍服、墙砖都有过磕碰。外框散过架,乃至于整块花板从中间那根柱子边缘断成了两半。

    怪的是,他之前竟然没发现,直到拿在手中才看出不对。

    修补过的地方这么多,痕迹却微乎其微,可见手艺之高?

    仔细再看:胶用的是鲟鱼鳔,断纹用的是大漆:即生漆调瓦灰补缺,干后打磨。裂缝用的是蜂蜡,熔后灌入裂中,冷却后又补画的木纹,朽损的连接处改嵌黄杨木舌。

    全是古法?

    更怪的是,林思成咋看,咋像故宫家具组的修复技法?

    总不能,这块花板是从故宫里流出来的?

    真别说,如果看材质和雕工,真有几分可能。

    在古代,香樟木也是高级木材。除过金丝楠、黄花梨、紫檀木、鸡翅木之外,香樟排第五。

    缺点是木质较软,不适合做笔筒、摆件之类的小件。优点是自带香味,且天然防虫,极易保存。是大型佛雕、家具的上选木材。

    故宫之中,许多嫔妃的床、椅、桌、案,都是香樟木的材质。

    再看雕工与造型,典型的东阳派(浙江)风格:

    构架如画,外廓取势仿宋画折枝构图,衣饰如海棠初绽,人物似墨竹挺节。

    虚实结合,云纹间开光纳景,刀法如斧劈华山。曲直相济,直枨如篆书悬针,弯枨似行云流水。

    从下到上七重景深,平面浮雕为主,薄、浅、深、高、迭,嵌、圆、镂,九种雕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层次丰富,纹理天然,由粗犷渐精微,纤毫毕现。

    设计的好,雕的也好,人物饱满,格调高雅。

    林思成顿然有了判断:这张花板绝对是东阳派高手的作品,既便不是来自于皇宫大内,也出自王公贵族之家。

    原雕为白木雕,即依料材纹理雕琢,不施漆彩。

    包括修复后,也是依据“补旧如旧”、“形不夺势”的准则:既原样复原,不影响美观,却又能看出修复痕迹。

    再看这层金漆,百分百这近几年才刷的,真的是糟蹋东西。

    但要不刷这层漆,早被人买走了,留不到现在。

    不得不说,方进的运气不错。

    暗暗转念,林思成点了点头,意思是东西不错,让方进问问价。

    花板递了出去,方进已经接到了手中,林思成突的一顿,又把花板抽了回来。

    画中的文官,就唯一戴乌纱帽的人物的帽梁背后,好像有两个凹点?

    这是官帽,原画不可能在官梁上雕花。又是香樟木,也不可能是虫蛀的孔眼。

    如果是磕的碰的,原画破损了这么多处都能全部修好,不可能专门留两处瑕疵。

    林思成举起花板仔细的瞅,越看越像是两个小字。

    约摸黄米大小,刻得不深,又补了漆,所以只剩了两个小坑。

    瞅了几眼,林思成直接问价:“老板,多少钱?”

    摊主一直站在边上,闻言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民国的老物件,八百!”

    “知道是老物件,你还刷漆?五百!”

    “这可赖不着我,我收来的时候就这样!”摊主摇摇头,“再说了,要是没刷漆,我至少要你两千!”

    只是怕出幺蛾子,林思成故意杀了杀价。对这样的东西而言,多三百少三百压根没影响。

    他点点头:“方师兄,付钱!”

    方进早就迫不及待了:这一件,林思成看的比那只鼻烟壶还要久,而且前后看了两次。

    想来卖不了十万,但也差不了多少。

    他没半点犹豫,当即点了八张钞票。

    拿了个老板送的手提袋,林思成夹着花板,找了个角落。

    停下后,他手一伸:“方师兄,针!”

    方进愣了一下,连忙取出工具包。

    林思成取出针,仔细的挑,随着一块块漆皮被挑开,帽梁背后露出两个小字:鬯安。

    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林思成猛的一怔,然后,怪异的盯着自己的助理。

    方进莫名其妙:“林老师,怎么了?”

    倒是没怎么,就是方师兄这运气爆棚了。

    景泽阳也伸头看了看:“像是新刻的?”

    倒也没多新,这两个小字的历史至少也有三十年往上。当然,和花板的历史比起来,已是新的不能再新。

    说准确点:这是修复师留下的印记。

    林思成指了指那两个小字:“鬯安,鬯通畅,即畅安。这是王世襄先生的别号……”

    王世襄?

    方进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还在努力回忆,景泽阳的眼珠子先瞪了起来。

    在文化部上班的,鲜有不知道这位是谁的:上个月才开的文化部成立五十四周年(1954)庆,这位九十四岁高龄的老先生做为九三学社的代表,就坐在主席台上。

    毕业于燕大(北大),任燕大助教,后被梁思成引荐至中国营造学社学习、工作。因家学渊源,四五年任国民政府“战时文物损失委员会助理代表”,负责到日本为国家寻回文物、古籍。

    四七年任故宫博物院古物馆科长,建国后任故宫陈列部主任,也是第一任陈列主任。退休后被聘为国家文物局文物博物馆(国博前身)研究员、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研究员、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

    除了文物专家、学者、文物鉴赏家、修复家等等,他还是当代著名的收藏家。

    除了世代收藏的古瓷、字画、古籍之外,王世襄最爱明代家具。光是明代皇式家具,他收藏了上百件。

    应该是零四年,王世襄以定向转买再捐献的方式,低价卖给了上海博物馆。

    除了收,他还修,还研究。光是研究明代家具、漆器,以及修复的论著,他编撰了五部。论文、杂文两百余篇。

    这张花板上面既然刻有他的号,是不是他收藏的不知道,但至少可以肯定:这东西就是他修复的。

    而且百分百是明代家具的某一部分,更搞不好出自于宫廷……

    林思成大致讲了一下,方进都懵住了:古董的他见过不少,林思成动不动就淘回来一件,价值几百万的比比皆是。

    甚至帝印都有。

    但自个亲自淘,这还是第一件,在之前,他别说什么御用之物,连枚真铜钱他都没买到过……

    心里禁不住的一慌,手也开始抖:“林……林老师,这……这东西……我……我怎么办?”

    不是……方师兄,你高兴傻了?

    当然是卖啊?

    心中一动,林思成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了,不由失笑:“东西是不是你挑的?”

    方进不知道怎么说:他就是被晃了一下眼,好奇之下随口一问。林思成要不讲,他也只当是民国时期的物件。

    还是一件被重新刷了漆,近似于现代品的物件。

    “钱是不是你掏的?”

    方进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不就结了?”林思成笑着,“想留就留着,不想留就找家店。别看只是一块花板,凭‘鬯安’两个字,就不会比刚那只鼻烟壶的价值低。”

    十万块?

    够他在西京市中心付套首付了。

    方进嗫喏着嘴唇,点了点头。

    霎时间,景泽阳眼珠子都红了。

    不是嫉妒,而是惊的:这不是一千,也不是一万,而是十万?

    再想想之前,林思成刚卖了鼻烟壶的时候:景哥,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就挑一件。

    以及刚才:景哥,你也挑一件。

    当景泽阳不喜欢钱吗?

    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运气有林思成那么好,当然,也多少有些疑虑:林思成的眼力毋容置疑,但所谓术业有专攻,既然瓷器的鉴赏能力那么高,其它的估计也就一般般。

    而潘家园,最多的就是瓷器。没有千万件,也得有七八百万件。接近九成的赝品,运气得好到屌爆了,估计才能碰到一件真的,而且不一定就值钱。

    至于其它的,看也是白看,搞不好还得赔一点。

    所以林思成问他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摇头。

    但现在再看看方进手里的花板,景泽里心里酸的像是掉进了醋缸:这一路,方进看了三四十件,好多连自己都能看出有问题,他仍旧拿着让林思成看,可见眼力高低?

    这块花板,不过是他走狗屎运,好奇之余多问了一嘴。要没林思成,别说八百,八十方进都不会要。

    说直接点:等于这十万,是林思成白送给方进的。

    不是……林表弟,你啥家庭?

    看他双眼发直,钉到了花板上一样,林思成笑了笑:“景哥,要不要挑一件?”

    “挑!”景泽阳再不敢推辞了,“林表弟,我不要十万,上千就行。以后出去喝酒吹牛逼也有面儿。”

    “景哥,自信点,万一捡到块帝玺呢?”

    帝玺?

    景泽阳直摇头:“祖坟冒烟都不够,估计得冒八辈子的烟……”

    “哈哈哈哈~”林思成笑了起来,“先转一转,万一呢?”

    景泽阳搓着双手:“对,转一转!”

    什么帝印,那是想都不用想。但万一运气好,碰到个什么三两千的物件。

    几千块钱对他而言,也就稍好点的饭店请一顿酒。但在酒桌上,他敢拍着胸口吹:哥们儿也是在潘家园捡过漏的人……

    暗暗转念,景泽阳信心百倍:没道理运气比林思成的助理还差?

    但然并卵,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来回转了几十个摊,东西看了七八十件,林思成一直摇头。

    倒是比方进稍好点,挑过几件高仿,甚至看过一件精仿半拼凑的笔架。但赝品毕竟是赝品,仿的再真也是赝品。

    就这样,一直到太阳落下楼顶,不知不觉已是下午五点。

    景泽阳倒是很光棍,能捡漏最好,捡不到也无所谓。嚷嚷着要请林思成吃全聚德的烤鸭。

    陪着转了一天,没道理让景泽阳请客。

    “烤鸭就算了,景哥,我请你吃洪福亮。”

    “咦,林表弟,你对京城挺熟啊?”

    这可不是什么大酒楼,而是藏在八大胡同里的苍蝇馆子,不是老BJ找都找不到。

    林思成笑了笑:“我也是听安宁姐讲的!”

    景泽阳猛点头:“哦哦……对!”

    忘了叶安宁是个大吃货。

    说说笑笑,几人往市场外走。游客也少了很多,许多摊已经开始收拾。

    快走到市场门口,前面传来一阵吵嚷声,几人停下脚步。

    五六个人围在四周,应该是吃瓜看戏的,中间是个卖古籍的摊。

    摊主抱着膀子冷着脸,对面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岁左右,还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应该是外地游客。

    男的蹲在地上一页一页的捡纸,女人操着一口稍带着上海口音的普通话,正在骂孩子。

    好像是小女孩不小心,把一本古籍的线给扯开了。

    摊主有些不耐烦:“想骂回家去骂,先赔钱!”

    女人有些不情愿:“不能怪我们囡囡好伐,这书本来就旧,线又钉的不牢,一碰就散!”

    “大姐,你也知道这是旧书,线钉的不牢?你女儿倒好,使劲的掰?”

    “书页粘在一起,她不掰怎么看里面的图?”

    “好,那你掰!”摊主指着地上的书页,“撕成这样,我卖给谁?”

    “换根线就好了伐?”

    “大姐你搞清楚,这是古董:旧纸穿着新线,还叫什么古董?”摊主手一伸,“我也不多要,五千你拿走!”

    女人无言以对。

    乍一看,像是熊孩子弄坏了东西。但别怀疑,就是这摊主在碰瓷。

    别说七八岁,来个月子里的奶娃扯一把,都能把他那书线给扯开。

    不过古籍不同于瓷、玉、字画,所以游客大都不会留意。

    估计到这会儿两个大人都还以为,东西确实是自家孩子弄坏的。

    景泽阳“哈”的一声:“走,有乐子看!”

    林思成瞅了瞅,也跟了上去。

    走到近前,林思成弯下腰,把散落在脚边的几页纸捡了起来。

    哈,还是本拳谱,怪不得孩子会好奇?

    确实挺旧,纸已然发灰。保存的也还行,字迹基本清晰,除了边角有些烂,内容基本完整。字写的还行,图画的稍抽象些,但能看懂。

    大致推测一下,应该是清中或是更早之前的手抄本。像这一种,基本就属于“东西是真的,也是老的,但没有太多价值”的那一种。

    拿这样的东西来碰瓷,说明摊主也是动了脑筋的。

    转着念头,林思成往前两步,把手中那两页往前一递。

    “谢谢!”

    男人伸手来接,估计在琢磨是破财消灾,还是在考虑要不要再讲讲价,一时分心,忘了手里还拿着一沓。

    五指刚松开,“哗啦”的一声,刚从地上捡回去的那些又散落开来。

    好在没风,飘的不远。

    林思成指了指,让方进帮忙去捡,他看了看躲在女人怀里,眼泪汪汪的小女孩。

    如果坑的是这对夫妇,他会不会管闲事不知道。但这狗摊主连孩子都坑,还一要就是五千?

    良心早被狗吃了。

    看这一家三口的穿戴,应该属于中产。但既便是中产,五千也抵两口子一个月的工资。

    再看女人刚才骂孩子的架势,不用等回家,等回到宾馆,这小丫头就得挨顿打。而且绝对轻不了。

    “别怕,叔叔帮你!”

    林思成弯下腰,抹了抹孩子脸蛋上的泪珠,又转过身。

    “老板,中间的麻绳是用碱泡过的吧……”

    林思成话还没说完,景泽阳猛的反应过,斜着眼睛盯着摊主:“你这狗日的碰瓷?”

    说着,他又低下头,看了看眼角挂着泪,怯生生的小女孩,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你她妈要不要比脸,连这么小的孩子都坑?”

    摊主脸色一变,瞪着眼睛:“滚远点,好好走你们的路!”

    “我滚你爹!”景泽阳伸手一指,“麻溜的,让人家走人!”

    “走人可以!”摊主手一伸,“五千!”

    林思成刚要说什么,景泽阳一把把他拦了回去:“林表弟你是文化人,和这样的孙贼犯不着废话,交给我来……”

    说着,他又开始捋袖子:“爷今天不让你出点血,我不姓景!”

    别看景泽阳嘻嘻哈哈,吊儿浪荡,但自有一套行事的准则:像之前卖鼻烟壶的那个摊主,至多是嘴臭一些,他的报复方式就是找他老爹告一状。

    但像眼前这个摊主,纯属没底限,下三滥。管闲事算什么,景泽阳敢把摊给他砸了。

    林思成顿了一下,往旁边看了看。

    何班长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意思是打不起来。

    两人正交流着眼神,方进把捡好的书页递给了男人。林思成只是随意一瞥,又突地一顿。

    方进手里的最后一张,上面没有图案,全是字,看着像是拳谱的结语……

    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内容。仔细再看:一拳百变,七拳紧相连,如林中射鸟,鸟应弦而落。又如草中击蛇,蛇死枪响。往哪里提防,哪里封闭……

    这好像是形意拳的十四拳打精义?

    如果只是这样,也不算很奇怪,奇怪的是,结语下面的落款:蒲州龙峰。

    蒲州即现在的山西永济,形意拳出自山西,好像也不奇怪?

    但形意拳的拳谱、加山西蒲州,再加“龙峰”这两个字,可谓是怪之又怪。

    形意拳为明末清初山西蒲州人姬际可所创,姬际可,字龙峰。

    所以,这是形意拳的原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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