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海上巨擘,亦为棋子

    许东,江南地界鼎鼎有名的超级大海寇。

    初以海盗起家,劫掠为生,为人机敏,善笼人心,势力很快做大。

    而后以平定海上纷乱为条件,获得官府默许而开私市,于是迅速崛起,一面吞并了海上其余大大小小海盗势力三十余支,让原本不时上岸烧杀抢掠夺海盗几近绝迹,海面上开始有了秩序;

    同时,派出手下,堂而皇之在杭州、宁波等地,上岸交易,出入各处场所,大肆招揽人手,实力也跟着急速膨胀起来。

    最关键的一手,是他霸占了走私活动活跃的双屿岛,十分有远见地大力建设码头,招揽番、夷,泊船交易,食宿全免,双屿岛很快兴盛起来,取代原本零散的几处港口,成为海上走私的核心枢纽。

    在与海上剩余几家不甘心他一家独大的大势力,经历了几场惊心动魄的火并之后,许东彻底成为了海上巨擘,近乎垄断了整个沿海的走私贸易。

    其余的大海寇,要么入伙,要么仰仗他过日子,要么就在海底喂了鱼。

    许东和双屿岛也由此兴盛了十余年,威名几乎遍布整个东南。

    贺间还知道一点,许东的真正崛起,靠的正是越王当初的暗中扶持。

    越王也由此,将整个江南的走私贸易,从士绅到船队都收拢到了手中。

    想到这些,贺间微皱着眉,他完全想不明白齐政是怎么想到去拜见许东的,这一出又能有什么作用。

    于是,他看着齐政,半真半假地哭丧着脸,“侯爷,您要是想下官去死,明说便是,这又是何苦呢?”

    齐政皱眉不解,“贺大人何出此言,本官为何会想你去死呢?”

    贺间两手一摊,“许东那是何等人物,纵横海上,蟠踞双屿的巨寇,这等枭雄,本就是与朝廷为敌,眼中全无王法之说,可不像越王那样在没撕破脸之前,还得讲究朝廷规矩,下官去找他,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齐政闻言,看着贺间的双眼,很认真地摇着头,“贺大人,这你就误会本官了,同样你也把事情想简单了。”

    他开口分析道:“许东是海上巨寇不假,他盘踞双屿岛,势力庞大,也不假,他目无王法,行事无忌,更不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被我们拉拢的可能。”

    “因为,不论他是什么性格,他能支起这么大的摊子,他就不蠢,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完全可以与我们合作。”

    齐政缓缓起身,一边踱步,一边竖起一根手指,“第一,许东如今的日子依旧还不错,但隐患极大。因为海上崛起了一个新的势力,汪直。”

    “此人来历神秘,本官让百骑司多方查探,也一直没查探到他的信息,只知道他是流民出身,后来混迹倭寇群中,而后崛起。”

    “但是,此人崛起速度之快,比当初的许东犹有过之,而且他的东西,并非额外创造了一块生意,是生生从许东的手中抢走的。”

    “百骑司打探来的消息,江南地区的走私,听说绝大部分已经选择与汪直的船队合作,许东出局了。”

    “没有了这一块的巨额收入,只守着双屿岛,许东如同断了一臂,如何养活他那庞大的势力?更关键的是,听说汪直也打算建立自己的海贸港口,届时,再失去双屿岛这个摇钱树,许东的势力就将分崩离析!”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海上的利益就这么多,一个多吃,另一个就得饿死。”

    “所以,许东不是高枕无忧的,在打击汪直这件事上,他和我们是有着合作基础的!”

    齐政又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如今的江南,走私蔚然成风,为何他们放着现成的势力强大的许东不用,非要和一个刚刚崛起的汪直合作?”

    “根据一些情报,和本官个人的推测,那就是许东做大之后,自以为高枕无忧,可以反过来拿捏江南士绅,从而漫天要价,让江南士绅苦不堪言。但江南这帮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很显然,汪直的崛起就有这些人刻意扶持的影子。”

    他看向贺间,“贺大人也是久在官场的,老心腹想要倒反天罡了,你扶起新的心腹,会留着老心腹颐养天年吗?同样,江南士绅扶持起来汪直,会留着许东不管吗?”

    在贺间微变的面色中,齐政接着道:“许东已经危在旦夕,他完全有与我们合作的基础。甚至他若是不及时与我们合作,他就将面临势力被蚕食的恶果。”

    齐政竖起第三根手指,“第三,按照贺大人所言,以及我们之前的情报分析,越王应该是的确怀有二心的。”

    “如果是他在背后,经营和掌控着江南的势力,如今先帝驾崩,陛下刚刚登基,这就是再好不过的起事机会了。”

    “按照本官的预测,越王顶多在半年之内,就要动手。”

    他看着贺间,目光灼灼,仿佛要穿透眼前之人的心,让贺间不由心虚,强忍着才没别开目光。

    “但是,起事不是嘴皮子一翻就能行的,那需要钱粮、兵甲等等东西,放眼江南,除了朝廷的官军卫所,还有什么比许东更好的下手对象吗?”

    “他积累这么多年,金银不缺,兵甲肯定也不少,人手还多,若是能够设法他手中那些东西夺过来,越王瞬间便能武装起一支战力不俗的队伍。”

    “最关键的是,清剿许东,名正言顺,越王只要买通这些地方武将,甚至可以在起事之前,光明正大地使用朝廷的力量去壮大自己的实力。”

    “所以,许东看似眼下还很强大,实则脖子上,已经套上了绞索了,他需要与我们合作来破这个死局。”

    齐政竖起第四根手指,“最后一点,就是我们能带给他的利益了。”

    “他若是跟我们合作,我们可以先和他一起,击败汪直,这是第一层,也是双方之间最容易达成的合作。”

    “同时,我们可以和他一起出兵出力,击败越王,越王倒台,在汪直已死的情况下,海上便不会再有能威胁到他的人了。”

    “最后,你也可以照实跟他说明,待这两件事情解决之后,我们或许又会变成敌人,但在这之前,双方是可以通力合作,各取所需的。”

    “对这种人,坦荡会更容易赢得信任。”

    说完,齐政看向贺间,“贺大人,现在你还觉得本官是想让你去送死吗?”

    贺间沉默了。

    因为,他发现,齐政的分析,的确很有道理。

    按照他的分析,看似风光的许东,黄土都已经埋到脖子上了,确实有可能跟朝廷合作。

    但同时,他在心头,也多了几分防备。

    齐政将这等隐秘的思量都告诉了他,莫不是在试探?

    不过齐政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哪儿还有拒绝的余地。

    他当即起身,朝着齐政深深一揖,“下官鼠目寸光,不解侯爷深意,胡言乱语,还望侯爷见谅!”

    齐政笑着轻扶他起身,“如此,就言重了。那现在,贺大人可愿意走这一趟?”

    贺间的脸上,露出几分坚毅,“请侯爷放心,既然此事对朝廷有如此大用,下官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此事若定,我等便能剪除江南士绅羽翼,一旦走私之事不顺利,越王对这些士绅的笼络与统治,便会分崩离析,届时越王便如被断一臂,朝廷收拾起来,便可轻松许多!”

    他看着贺间,“只要贺大人能与他谈好,本官会为你亲自向陛下请功,请求陛下为你封爵!”

    贺间的脸上流露出半真半假的激动与欣喜,“下官多谢侯爷!请侯爷放心,下官定当竭力,不负侯爷所托!”

    齐政微笑点头,“如此甚好,那贺大人且准备一日,需要什么尽管提出来,后日一早,就悄悄动身吧!”

    “是!”

    当贺间辞别齐政,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脸上的激动与忐忑,都悄然消失,只剩下了深深的思索与疑虑。

    对齐政关于许东情况的分析,他是认可的。

    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让他去!

    是因为他去给越王施压,成功了,所以,因为你能干事,就有干不完的事?

    还是说,这一趟,他露出了什么破绽,以至于被齐政察觉到了什么,故而用这样一个招数来试探他?

    想来想去,贺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索性躺在床上,蒙着被子睡了。

    睡梦中,贺间梦到自己带着人去了双屿岛,成功见到了许东。

    谁知道许东却压根不讲武德,不仅言语羞辱了他,更是将他关押起来,翻来覆去地虐待了一番。

    等他好不容易想尽办法,从双屿岛上逃出来,混进一艘客船,本以为逃出生天时,客舱的门被打开,在几个腰大膀圆的护卫簇拥下,齐政走了进来。

    那张俊秀的脸上,挂着冰冷而玩味的笑容。

    “贺大人,你怎么这么不乖,自己跑出来了呢?”

    “你知道为什么本官要派你去双屿岛吗?因为,双屿岛杀了你是非常正常且合理的。”

    “你居然敢背叛朝廷,私通越王?你以为能骗得过本官?你以为本官会容得下你?”

    “安心上路吧,朝廷会出动大军,攻占双屿岛,用胆敢杀害朝廷命官的海寇许东的人头,为你祭奠的,哈哈哈哈哈哈。”

    白绫套在了脖子上,渐渐勒紧.

    “不要!”

    房间中,贺间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当他发现这只是一场梦的时候,依旧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

    与此同时,齐政也在房间之中,一番思索过后,对田七吩咐着一些重要的事情。

    而与他们相隔不远的另一间宅院之中,杭州知府杨志鸿恭敬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荀先生。

    在他的对面,江南商会会长朱俊达一脸忧色地坐着。

    荀先生的眉头紧紧皱着,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无意识地轻敲着。

    那一声声的响声很细微,却像是敲在两人的心尖上,让他们既烦躁,又忧虑。

    “我真没想到,齐政居然能完全掌控杭州卫,赦免、赏赐、补发军饷,从而令士卒倾心,这些行事,竟让我觉得有几分郭令公之风采,不愧是一代奇才啊!”

    一听见这名字,杨志鸿心头就是一咯噔。

    他是郭令公,那自己是什么?

    跟着安禄山和史思明的蠢货?

    荀先生,你这比喻也实在是有点不吉利啊!

    朱俊达却没想那么多,开口道:“荀先生,依照在下愚见,这齐政的手段也没高明到哪儿去,纯粹是谭勇这些人做得太过分,激起民愤了,才让他有了空子可钻,能够借用军心。”

    荀先生明白他不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心思,也没争辩,反而点了点头,“此言也有理。只不过,如今俞大人回京述职,杭州卫又悉数落入钦差手中,咱们在杭州接下来该怎么办?”

    朱俊达看着杨志鸿,“这儿不是还有杨大人嘛,府衙上下,只要顶得住压力,他一个钦差能做成的事情也有限吧。”

    荀先生跟着扭头,看向杨志鸿,杨志鸿脸一垮,哭丧着道:“荀先生,朱会长,下官顶倒是可以顶,但那个舟山侯可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万一他又找个借口,一剑将下官砍了,这局面可就彻底失控了啊!”

    荀先生缓缓道:“这倒也是,齐政势大如此,恐怕府衙之中,有不少人,都有些心思动摇了吧?”

    杨志鸿连连点头,“还是荀先生看得透彻啊,昨日那一出搞完,怕是有不少人,心里都在犯嘀咕了。”

    朱俊达翻了个白眼,“我说杨大人,你是听不懂话还是什么,荀先生的意思就是让你管好手下人,别让他们生出别的麻烦来,你还倒上苦水了!”

    身为堂堂杭州知府,被一个商人这么当面输出,杨志鸿连生气都不敢,连忙道:“朱会长提醒得是,是下官糊涂了,荀先生放心,下官回去一定好生敲打约束手下人,不让他们折腾出乱子。”

    荀先生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神色一肃,“好了,闲话也不多说了,一句话,杭州城不能丢!咱们必须得想个办法,跟他斗上一斗,不能让他这么势如破竹,否则咱们可撑不过剩下的日子。”

    朱俊达眉头一挑,“荀先生,杨大人方才的话,倒给了在下些启发,既然咱们的钦差大人,大发神威了,有些士绅或者官员,主动投靠,很合理吧?”

    荀先生挑眉一笑,“的确很合理。这些人身上,如果恰恰有有些问题,同样也很合理。”

    杨志鸿立刻反应过来,也跟着笑着道:“那这些人被举报之后,府衙秉公执法,也同样很合理了。”

    朱俊达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到时候,就看我们的钦差大人,还能不能张口闭口就是王法,就是皇命了。”

    三人都俱是一笑,笑容之中都带着几分自信。

    因为,这就是一场阳谋。

    这些被他们选出来去率先投靠齐政的人,都是有问题的。

    只要他们被齐政公然接纳,府衙便可动手以案子擒拿。

    齐政如果救,那就要和律法做斗争,他的大义名分就会站不住脚,同时也可以给朝廷中的江南势力提供攻讦的弹药;

    如果不救,那既然你这么薄情,堂堂钦差连知府都管不住,跟着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谁还投靠你?

    当这个难题摆在齐政面前,他们似乎已经想到了齐政吃瘪两难的样子。

    反正他们的目的,从来不是要打垮齐政,而是拖住齐政,等到六月十四那一天,一切就都不成问题了。

    荀先生缓缓道:“为今之计,就是找一个合适的人选。二位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朱俊达和杨志鸿对视了一眼,各自开口。

    不多时,便商定了三个最合适的人。

    那三家人的命运,便就此悄然被确定,一场针对齐政的圈套,也正式设立了起来。

    当天德二十年四月十八的晨光降临杭州城,贺间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从床上起来。

    因为昨夜那个梦,他的心里,愈发地不安。

    他越想越觉得,去找许东这件事情,齐政的目的压根就是想除掉自己!

    要么是因为自己暴露了,想要隐蔽地将自己除之而后快;

    要么就是如梦中所想那般,用自己的人头去当做讨伐许东的借口,这他娘的是把自己当汉使了!

    可问题在于,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带着这重重心事,他穿上衣服,梳洗一番,吃过了一顿味同嚼蜡的饭,走出了房间,漫无目的地在府上走着。

    刚走到后院,隔着墙,却忽然听到了齐政的声音。

    “此番你们两个,还是要好好监视着他。”

    贺间登时屏气凝神,尖起了耳朵。

    “如果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立刻记下,回来像我报告!”

    “除此之外,就必须拼死保护他的安全了。这人我大体是信他的,不然也不会让他来给我当副使,他去镜湖那一趟,差事也办得不错,但是身处江南不得不小心些,你们要多留意。”

    “方才我也与你们二人讲了利弊,如果贺间不能促成此事,你们就将我的话转达给许东,无论如何,至少促成他与我在舟山亲自见一面。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够真正逆风翻盘,将越王拉下马来!”

    “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听见这话,贺间连忙转身,悄悄溜走。

    直到走过拐角,他还忍不住拍着胸膛,安抚着怦怦直跳的心。

    他的眉宇之间,忧色也终于消散了大半。

    原来齐政并不是怀疑他,也不是想弄死他,而是真的想拉拢许东。

    昨夜对他讲的那一番话,也是真心实意。

    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同时,他的心头,也生出了几分迟疑:要不要告诉越王?

    思虑再三,他决定等等再说。

    眼下还不知道许东的态度,如果许东真的同意了齐政的请求,那这就是一个值得他冒险通报的关键信息了!

    心中的念头渐渐清晰,贺间放下了心,也放下了和齐政推掉此事的打算,开始认真地准备起来。

    若是能够凭借此功,先在朝廷拿一笔赏赐,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四月十八日晚上,齐政亲自将贺间和一队护卫,送出了杭州城。

    对整个杭州卫都尽在掌握的他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看着远去的队伍,和重新关上的城门,齐政深吸一口气,眼中露出几分期待。

    白天的话虽然是刻意说给贺间听的,但许东也着实是他计划之中,极其重要的一环。

    当许东拿下,汪直又是自己人,这一局,越王便彻底翻不了天了。

    贺间,祝你顺利。

    也祝我顺利。

    双屿岛,晨雾还没散尽,仿佛在海面上燃起了一阵青烟。

    烟气之中,闪过倭寇浪人踩着木屐闪过的身影,闪过佛朗机火炮暗沉的铜光,浙闽商人的叫喊与夷人蹩脚的还价声也在烟气中此起彼伏,最后再佐以香料那辛香迷人的味道。

    这不是乡村炊烟里的宁静,这是法外之地那生机勃勃的利益喧嚣。

    整个岛上,炮台便有十余座,数千核心手下,倚着地势,将防御打造得十分牢固。

    岛上,四处可见【许】字黑旗,金色纹绣的【许】字在旗面上熠熠生辉。

    最大最高的一杆,在岛中心的最高处,迎着海风猎猎作响。

    许东却没站在这属于他的荣耀大旗下。

    此刻的他,穿着一件普通的商人衣服,带着几个护卫,混迹在商人堆里。

    他默默打听着商人们的交易和价格,了解着商人们的吃喝玩乐,搜集着海面上的第一手信息。

    在以前,他这样做的目的,往往是为了去打探到一些商机,再利用自己主场的优势地位,赚更多的钱。

    但现在,他这般做,却是在关心他这颗摇钱树,有没有出现什么变故。

    自从汪直那个狗日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并且迅速做大之后,他许东的好日子就算是到了头了。

    江南士绅的走私船队,已经不再是他许东的囊中之物了!

    这半年以来,从偶尔找汪直走一回,慢慢到双方对半开,到现在,已经是偶尔才找他走一回了!

    他知道,那帮人是觉得他膨胀了,想要以此来敲打他一下,汪直甚至很大可能都是他们扶持起来的。

    手下人也不止一次地劝说过自己,要不要先降一点价,服个软。

    但从草根里厮杀出来的许东明白,自己一旦服软,那就没有尽头。

    他是贪婪的,那帮士绅更是贪婪的。

    他们如果能够只给自己一两银子,就绝对不会多给一钱。

    这回服了软,那就还有下回。

    只有硬撑着,寻找破局的机会,才有真正的未来。

    未来是斗争斗出来的,不是服软服出来的!

    只不过,听说汪直那个狗娘养的,开始打算在沥港再建一个码头,在这样的风声下,双屿港的生意,也开始有些波动。

    等不起了,到了该做决断的时候了啊!

    许东拧着眉头,离开了港口的闹市。

    没走出多远,一个管事就快步走来,“岛主,码头来了一个豪商,说有大生意,想要与您亲自面谈。属下不敢擅专,特来通报。”(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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