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最深处的“听雨轩”,名字风雅,现实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凌薇脸上。院门推开时腐朽的吱呀声,惊飞了屋檐下几只探头探脑的灰雀,也惊起了地上沉积的尘土,在惨淡的日光下打着旋儿。几间厢房歪斜着,窗纸破损如蛛网,露出里面黑洞洞的幽暗。墙角荒草疯长,几乎没过膝盖,一株半枯的老槐树张牙舞爪地伸展着枝桠,投下大片不祥的阴影,将本就稀薄的光线切割得支离破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霉烂木头、潮湿泥土和陈年灰尘的腐朽气味,浓得几乎能攥出水来。
“大小姐,就是这儿了。”管家凌福的声音平板无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他身后跟着两个粗壮的婆子,抬着凌薇那点可怜的家当——几口旧箱子,在满院荒芜中显得格外单薄寒酸。“夫人说了,二小姐身子弱,需要静养,那‘栖霞苑’最是合宜。您…委屈些,在此将就些时日,莫要再任性了。”他刻意加重了“任性”二字,目光扫过凌薇平静的脸,似乎想从中找出点预料中的崩溃或愤怒,好回去向柳氏复命。
凌薇的目光掠过凌福油腻的胖脸,落在那两个婆子身上。她们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这破败院落,嘴角撇着,毫不掩饰眼底的幸灾乐祸和鄙夷。其中一个婆子,正是之前柳氏身边那个试图用相克食物害她的李嬷嬷的心腹。
“有劳管家。”凌薇的声音清凌凌的,像落在冰面上的石子,听不出半分委屈或不满。她甚至微微颔首,仿佛只是从一个寻常院落搬到了另一个寻常院落。这份超乎寻常的平静让凌福准备好的敲打言语噎在了喉咙里,他皱了皱眉,挥挥手示意婆子把箱子抬进正屋,便像避瘟疫般转身匆匆离去,留下那两个婆子粗手粗脚地把箱子往布满灰尘的地上一掼,激起更大一片呛人的烟尘。
“大小姐,东西给您搁这儿了。这地方…啧啧,您可‘好生’住着吧!”一个婆子阴阳怪气地甩下一句,两人相视而笑,扭着粗壮的腰身走了,留下更加浓重的恶意弥漫在空气中。
门扉在她们身后哐当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面世界最后一点声息,也彻底将凌薇困在了这座名为“听雨轩”的活死人墓里。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只有风穿过破窗棂的呜咽,和不知藏在哪里的老鼠窸窸窣窣的啃噬声,提醒着此地的荒凉与生机断绝。
凌薇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动作。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这腐朽而冰冷的空气,再缓缓吐出。前世硝烟弥漫的战场,血肉模糊的战友,爆炸的灼热冲击…那些刻骨的画面与此刻的荒凉死寂重叠,一种巨大的荒谬感攫住了她。从守护生命的特警,到侯府金玉其外的“嫡长女”,再跌落至此等连下人都不屑一顾的境地,命运这翻云覆雨手,真是讽刺至极。
然而,那丝在丹田深处盘旋的微弱气感,如同寒夜中的一点星火,顽强地跳动着。她睁开眼,眼底最后一丝迷茫被淬炼过的冰冷坚定取代。委屈?愤怒?自怨自艾?那些情绪只会成为敌人刺向她的利刃。在这吃人的侯府,在这陌生的世界,眼泪和软弱都是奢侈品。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并且,要活得比所有人都好!
她开始动手清理。没有热水,只有院中一口布满绿苔、漂浮着枯叶的破缸里积存的雨水。她撕下废弃窗棂上相对完好的布条当抹布,一遍遍擦拭着唯一一张瘸腿的木桌和一张硬板床。灰尘呛得她不住咳嗽,冰冷刺骨的污水冻得手指通红麻木,汗水混着污迹在额角滑落,她只是咬着牙,动作不停。每一次擦拭,每一次搬动,都像是对这恶意环境的无声宣战。体力在快速消耗,虚弱的身体发出抗议的酸痛,但丹田处那丝气感,似乎随着她意志的凝聚,反而变得活跃了一丝,微弱地支撑着她透支的筋骨。
当最后一抹尘土被勉强扫出房门,简陋的屋子终于有了一丝能容身的模样,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吝啬地从破窗洞里投下几缕昏黄的光柱,照在屋子中央那口最不起眼的旧箱子上。那是生母苏姨娘留下的唯一遗物,之前放在原主闺房角落,像个被遗忘的尘埃,如今也被一起丢到了这荒僻之地。
凌薇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过去,指尖拂过箱盖上一层厚厚的灰尘。箱子的木质普通,漆面早已斑驳脱落,露出底下发黑的木头纹理,边角处甚至有虫蛀的小孔。这实在不像一个侯府姨娘该有的体面妆奁,寒酸得过分。她蹲下身,手指摸索着粗糙的铜锁扣。锁早已锈死,形同虚设。
吱呀——
她掀开箱盖。一股混合着陈旧布料和淡淡霉味的特殊气息扑面而来,并不难闻,反而带着一种时光沉淀的奇异安宁感。箱子里没有绫罗绸缎,没有珠玉首饰,只有几件叠放整齐的旧衣物。料子是细棉布和素色的缎子,颜色洗得有些发白,款式也极为简单朴素,甚至有些过时,与侯府内其他姨娘们争奇斗艳的华服截然不同。凌薇拿起一件月白色的对襟短衫,衣料触手温软细腻,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绝非普通绣娘的手艺。袖口和领口处没有任何繁复的绣花,只滚了一道极细的银线边,简洁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雅韵味。
这不是侯府的规制,更非妾室该有的打扮。凌薇心头微动。她将衣物一件件取出,小心地摊放在刚擦净的床板上。衣物下面,压着一个扁平的油纸包和一个更小的硬木匣子。
她先拿起油纸包,剥开已经有些发脆的油纸。里面是几张折叠起来的泛黄纸张。展开,上面是用一种娟秀中透着筋骨的字迹书写的药方。墨迹已经有些晕染,但内容清晰可辨。凌薇的目光扫过那些药材名:“赤血藤…三百年份…寒潭幽昙…地心石乳…”她的眉头紧紧蹙起。这些名字,她闻所未闻!其中几味,光是看名字就透着一种蛮荒凶戾之气,绝非凡俗世界常见的药材。这药方是治什么的?苏姨娘身患何症,需要用到如此奇诡之物?一股寒意悄然爬上凌薇的脊背。
放下药方,她拿起了那个硬木小匣。匣子没有锁,只有一个小小的铜扣。她轻轻拨开。匣内铺着褪色的红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两样东西。
左边,是一枚玉佩。不是凌薇常见的羊脂白玉或翠绿翡翠,而是通体呈现一种温润的青碧色,色泽内敛,光华流转,仿佛蕴着一泓清泉。触手生温,绝非凡品。玉佩的样式更是奇特,既非常见的龙凤呈祥,也非花鸟鱼虫,而是雕刻着一圈层层叠叠、繁复玄奥的云纹,云纹中心,隐约是一个古老而抽象的符文印记,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这玉佩,与侯府乃至整个大胤朝贵族圈子的审美格格不入,更像某种…信物?
右边,是半块残片。材质非金非铁,入手沉重冰凉,边缘参差,显然是被暴力折断。残片上,刻着一种扭曲而充满力量感的火焰纹路,那火焰仿佛在无声地燃烧、咆哮,透着一股狂野不羁的凶煞之气!仅仅是盯着看了一会儿,凌薇就感到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心悸涌上心头,丹田处那丝微弱的暖流似乎都受到了压制,变得滞涩起来。她连忙移开视线,心脏兀自砰砰急跳。
玉佩,药方,火焰令牌残片……这些遗物如同冰冷的碎片,瞬间刺穿了苏姨娘在侯府档案中那模糊而单薄的“普通良家女”形象!它们无声地诉说着截然不同的过往——不平凡的出身,隐秘的关联,甚至,可能是无法言说的危险!
“苏姨娘…你到底是谁?而我,又是谁?”凌薇喃喃自语,指尖紧紧攥住那枚温润的青玉佩,冰凉的触感也无法压下她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侯府的倾轧,柳氏的毒计,凌雪的回归,此刻都显得如此渺小可笑。这箱遗物背后隐藏的秘密,其沉重与凶险,恐怕远超这深宅内院的勾心斗角!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心脏。她的身世,绝非一个简单的“假千金”所能概括!
窗外,夜色如同浓墨,彻底吞噬了听雨轩最后一点微光。凌薇没有点灯,任由黑暗将自己包裹。她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手中紧握着那枚青玉佩和那半块火焰令牌残片。玉佩温润的暖意丝丝缕缕渗入掌心,而令牌残片则散发着挥之不去的阴冷煞气,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在她体内交织冲撞。
她的目光穿透破窗,望向外面沉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侯府的高墙之外,是什么?那药方上闻所未闻的药材何处可寻?这奇特的玉佩和这煞气逼人的令牌残片,又代表着怎样的势力?柳氏?凌峰?不,他们根本不配拥有或了解这些东西!苏姨娘的死,真的只是“病逝”那么简单吗?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中激烈碰撞,没有答案,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迷雾。
丹田处,那丝修炼《养气诀》得来的微弱气感,在这死寂的黑暗和巨大的谜团压迫下,却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不仅没有沉寂,反而异常活跃地波动起来。它不再仅仅是温顺的暖流,更像是一头被惊扰的幼兽,带着一种本能的躁动和对未知的警惕,在她经脉中左冲右突,试图冲破某种无形的束缚。
突然,一声极其轻微的、几近于无的“咔哒”声,从她手中的令牌残片上传来!
凌薇浑身一僵,所有思绪瞬间清空!她猛地低头,锐利的目光在黑暗中精准地锁定了那半块残片。刚才的声音,绝不是幻觉!她屏住呼吸,手指小心翼翼地沿着冰冷沉重的残片边缘细细摩挲。指尖下的触感粗糙而锋利,但当她摩挲到火焰纹路最中心、那看似被暴力折断形成的尖锐凸起边缘时,指尖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异样松动感!
她的心脏骤然紧缩!这残片内部有机关?
借着窗外透入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弱天光,凌薇将残片凑到眼前。那断裂的尖锐凸起处,借着某个角度的微光,似乎能看到一条比发丝还要细密的缝隙!她尝试着用指甲,极其小心地沿着缝隙边缘轻轻撬动。
咔哒…又是一声微响!那看似断裂形成的尖锐凸起,竟然被她用巧劲撬动,微微弹起了一线!露出底下一个小小的、幽深的孔洞!
孔洞极小,仅能容纳一根绣花针探入。凌薇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她迅速环顾四周,确定无人窥探,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发间拔下一根最细的银簪,深吸一口气,将簪尖缓缓探入那个孔洞之中。
簪尖在里面碰到了某种阻碍,似乎是一个极其精巧的卡簧。凌薇稳住有些颤抖的手,凭借着前世拆卸精密器械练就的指上功夫和此刻超乎寻常的专注,用簪尖轻轻拨弄试探着那卡簧的结构。
时间仿佛凝固。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无声滑落。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她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和簪尖在孔洞内细微的刮擦声。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弹动声响起!那半块火焰令牌残片靠近断裂面的侧边,一块薄如蝉翼、颜色与令牌本体几乎完全一致的金属片,悄无声息地弹开了寸许,露出一个极其隐蔽的、狭长的暗格!
凌薇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
暗格内,并非预想中的信件或地图,只有一片干涸、凝固的深褐色污渍。那污渍浸透了暗格底部的金属,呈现出一种喷溅状的、令人心悸的形态。
是血!而且是喷溅上去,已经干涸了不知多少年的陈年血迹!
浓重的血腥味仿佛瞬间穿透了时光的阻隔,混合着令牌本身的煞气,直冲凌薇的鼻腔!那股气息是如此凶戾、绝望,带着一种临死前的强烈怨愤和不甘,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脑海!
“呃!”凌薇闷哼一声,眼前猛地一黑,一股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汹涌袭来。丹田处那丝本就躁动的气感瞬间失控,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轰然炸开!一股冰冷而狂暴的气息顺着经脉逆冲而上,狠狠撞向她脆弱的心脉!
噗——喉头一甜,一缕殷红的血丝,无法抑制地从凌薇紧抿的嘴角溢了出来,滴落在她握着令牌的手背上,温热的液体与令牌的冰冷形成刺骨的对比。
她死死咬住牙关,强忍着心口撕裂般的剧痛和翻江倒海的气血翻腾,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块弹出暗格的薄片按回原位,将那半块浸染着不祥之血的令牌残片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是谁的血?是苏姨娘的吗?她到底遭遇了什么?这令牌又意味着什么?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这绝不仅仅是身世之谜!这背后,是鲜血淋漓的杀戮和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
就在她心神剧震、体内气息一片混乱之际,窗外,那株老槐树虬结的枝桠阴影里,似乎有极其轻微的、衣袂摩擦的声响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凌薇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窗外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是谁?!
冰冷的夜风穿过破窗,卷起地上残留的灰尘,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低鸣。破败的听雨轩,死寂如坟。院外那株老槐树巨大的阴影,在稀薄的月光下无声地摇曳着,如同蛰伏的巨兽张开的爪牙。刚才那疑似衣袂破风的细微声响,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她心神激荡下的幻听。
凌薇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留下一条暗红的痕迹,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如纸。心口被逆冲气息撕裂般的剧痛还在隐隐发作,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脆弱的经脉。但那丝源自《养气诀》、此刻却因令牌煞气和心头剧震而变得冰冷狂暴的气息,并未平息,反而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她经脉内左冲右突,带着一股毁灭性的躁动。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前世在爆炸冲击波下濒临死亡的训练瞬间回放——控制呼吸,排除杂念,意志必须凌驾于肉体痛苦之上!她尝试着引导那丝狂暴的气息,不是对抗,而是像驯服烈马,用强大的精神力去感知它的轨迹,去安抚它的躁动。汗水浸透了里衣,贴在冰冷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每一次引导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经脉寸断的下场。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和专注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气息终于在她不屈意志的持续安抚下,如同被抽去筋骨的毒蛇,渐渐平息下来,虽然依旧冰冷滞涩,却勉强回到了丹田附近盘旋,不再肆意冲撞。
凌薇缓缓睁开眼,眼底布满血丝,但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冰冷的火焰。她摊开手掌,掌心躺着那枚温润的青玉佩和那半块浸染着干涸血迹、散发着不祥煞气的火焰令牌残片。玉佩的暖意与令牌的冰冷煞气在她掌心形成诡异的平衡。
生母苏姨娘…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被侯府强纳的柔弱女子!那枚青玉佩,带着古老神秘的气息,像是某个隐世家族的信物。那几张药方上记载的,是足以令世俗名医瞠目的奇诡之物,指向了常人难以触及的领域。而这半块令牌…这凝固的、带着冲天怨念的鲜血…这精巧得令人心寒的暗格…无一不在诉说着一个血淋淋的真相:苏姨娘的死,绝非病逝!她卷入了远超侯府宅斗的恐怖漩涡,她的死,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杀戮!
自己这具身体里流淌的血脉,一半来自那个冷漠无情的武安侯凌峰,另一半…则来自这个身怀隐秘、最终惨死的苏姨娘!她的身世,从一开始就笼罩在巨大的阴谋和血腥之中。所谓的“假千金”身份,与这背后的滔天巨浪相比,简直如同儿戏!柳氏的捧杀、凌雪的归来、滴血验亲的风波…侯府内的一切倾轧算计,此刻在凌薇眼中,都显得如此可笑而渺小。她真正的敌人,藏在更深、更暗的地方,强大而凶残!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她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任人摆布的“凌薇”。她是林薇,是从血与火中爬出来的战士!无论是这侯府的万丈深渊,还是那令牌背后隐藏的滔天血浪,她都要闯过去!她要活下去,她要变强,她要亲手撕开这层层迷雾,揪出那沾满苏姨娘鲜血的凶手!
变强!不惜一切代价地变强!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刻般清晰而强烈。手中的《养气诀》是起点,但远远不够!那药方上的药材…或许就是关键!百草堂…草蛇提到的那个神秘组织…这可能是唯一的线索!
凌薇挣扎着站起身,身体依旧虚弱,心脉的隐痛还在提醒着她刚才的凶险。但她将青玉佩小心地贴身藏好,用一块干净的布将那半块令牌残片层层包裹,隔绝那令人心悸的煞气,连同那几张泛黄的药方一起,藏进了箱底最隐秘的角落。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那扇破败的窗前。窗外,夜色浓稠如墨,侯府的高墙在黑暗中投下巨大的、压抑的阴影,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但凌薇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这高墙,投向了更遥远、更未知的南方——那是草蛇口中,鱼龙混杂、藏污纳垢却也蕴含着无限可能的鬼市所在的方向,是寻找“百草堂”的唯一路径。
深宅如牢笼,困不住觉醒的鹰隼。侯府的戏码,该收场了。她需要走出去,踏入那真正的龙潭虎穴!体内的气息虽然平息,却留下了一缕难以磨灭的冰冷印记,如同一个无声的警钟,提醒着她前路的凶险,也淬炼着她求生的意志。
夜风呜咽,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消失在墙角的黑暗里。听雨轩,死寂如初。只有窗边那个单薄却挺直如青竹的身影,在无边的黑暗中,悄然点燃了一簇名为“复仇”与“真相”的冰冷火焰。这火焰,终将燎原。(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