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林夏巧妙躲姻缘(一)

    天启二十七年,暮春。紫宸殿后的琼林苑开得正好,满架蔷薇垂落如锦,晚风卷着花香掠过白玉栏杆,落在殿内君臣宴饮的案几上。林夏执起酒盏,指尖触到青瓷的凉意,目光却不经意扫过御座上的女帝萧月华 —— 那抹明黄身影端坐于烛火深处,凤眸半阖,似在专注听着户部尚书奏报春耕,可林夏分明瞧见,她垂在膝上的指尖,正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双鱼玉佩。

    那玉佩是三日前北境送来的贡品,温润的羊脂玉上雕着对游鱼,鱼眼处嵌着细碎的红宝石。当时女帝当着满朝文武赞叹玉佩精致,转头却把林夏叫到御书房,指尖点着玉佩笑道:“林卿镇守北境五年,劳苦功高。如今边境安定,你也该回京安个家了。这双鱼佩寓意佳,朕想着,或许能为你寻个配得上这玉佩的佳人。”

    林夏当时只躬身谢恩,心里却警铃大作。女帝登基三年,虽朝政清明,却始终对他这个 “北境战神” 格外关照。先是将他从北境调回京城任御史大夫,又屡次在公开场合称赞他 “文武双全,堪为栋梁”,如今更是直接提及婚事 —— 他怎会不知,这看似体恤的关怀背后,藏着的是皇室对兵权的忌惮。他在北境手握重兵五年,麾下铁骑只认他林氏军旗,即便如今卸了兵权回京,皇室终究难安。若真应下这门由女帝指派的婚事,娶了哪家勋贵之女,往后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再难脱身。

    “林卿?” 御座上的声音陡然响起,打断了林夏的思绪。他猛地回神,见女帝正含笑望着他,烛火映在她眼底,竟有几分柔和,“方才户部奏报北境粮草充裕,你在北境五年,想必对那里的风土人情格外熟悉。朕听闻北境女子多豪爽,不知林卿可有中意之人?”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满朝文武都知道,女帝这话看似闲聊,实则是要为林夏指婚了。不少人偷偷用余光打量林夏,有好奇,有羡慕,也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 谁都知道,林夏年方二十八,却从未有过妻妾,如今女帝亲自为他操心婚事,若是应下,往后便是皇亲国戚,前途不可限量。

    林夏放下酒盏,缓缓起身,动作从容不迫。他身着墨色锦袍,腰间系着北境特产的狼皮腰带,那是五年前他初到北境时,老将军赠予他的。此刻他垂眸望着案几上的雕花,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只是臣心中,早已有人了。”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女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眼底的好奇更甚:“哦?林卿竟已有意中人?为何从未听闻?”

    林夏抬眸,目光望向殿外漆黑的夜空,仿佛透过重重宫墙,看到了北境的草原与雪山。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悠远的温柔,像是在回忆一段珍贵的往事:“臣的意中人,名叫林婉,是臣在北境时结识的女子。”

    “林婉?” 女帝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指尖的双鱼佩停住了摩挲,“既是北境女子,为何未曾随林卿一同回京?”

    林夏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片浅影。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回陛下,林婉她…… 已经不在了。”

    殿内的喧闹瞬间消失,连风穿过窗棂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女帝微微蹙眉,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林卿节哀。不知林婉姑娘是如何……”

    “是五年前的那场雪灾。” 林夏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日。他记得那天北境下了罕见的暴雪,牧民的帐篷被压塌,牛羊冻死无数。他带着士兵们四处救援,在雪山下的一个小村落里,遇到了林婉。那时她穿着破旧的棉袄,正抱着一个冻得奄奄一息的孩子,跪在雪地里求救。他救了那个孩子,也认识了林婉 —— 那个村子里唯一识文断字的女子,也是最勇敢的女子。

    “那时候臣刚到北境,军中粮草不足,又遇上雪灾,百姓们饥寒交迫。林婉姑娘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她不仅主动拿出自己的存粮分给村民,还带着村里的女子们为士兵们缝补衣物、熬制姜汤。” 林夏的目光变得柔和,像是在回忆林婉的模样,“她生得不算出众,皮肤因为常年在草原上劳作,带着淡淡的晒痕,可她的眼睛很亮,像是装着北境的星星。她说,北境是她的家,她要守着这里,守着这里的百姓,也守着…… 守着臣。”

    女帝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殿内的文武百官也都屏息凝神,谁也没想到,这位铁骨铮铮的北境战神,竟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林夏继续说道:“雪灾过后,臣与林婉姑娘渐渐熟悉。她知书达理,对北境的地理民情了如指掌,时常为臣出谋划策。有一次臣率军追击匈奴,误入了沙漠,是她带着牧民们送来水和干粮,才救了臣和整个军队的性命。”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苦涩,“后来匈奴再次来犯,臣率军出征,临走前她对臣说,她会在村里等着臣回来,等臣平定了边境,就和臣成亲。可臣回来时,看到的却是被匈奴烧毁的村落,和她…… 和她冰冷的尸体。”

    说到这里,林夏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抬手,似乎想擦去什么,却只是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殿内一片寂静,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女帝望着林夏,眼底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叹息:“原来林卿竟有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是朕唐突了。”

    林夏躬身行礼,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陛下,林婉姑娘虽已离世,可她在臣心中,永远是臣的妻子。臣此生,绝不会再娶他人。还望陛下体谅。”

    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明白,林夏这话,不仅是拒绝了女帝的指婚,更是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 他不会为了权势而妥协,也不会让任何人取代林婉在他心中的位置。

    女帝看着林夏,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案几上的双鱼佩,递到林夏面前:“这玉佩,本是朕为你准备的聘礼。如今看来,倒是朕考虑不周了。也罢,林卿重情重义,是难得的君子。这玉佩你且收下,就当是朕为林婉姑娘的悼礼吧。”

    林夏接过玉佩,双手捧着,躬身谢恩:“臣谢陛下恩典。”

    女帝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好了,此事就不必再提了。今日琼林宴,君臣同乐,林卿莫要因往事伤怀,且满饮此杯。”

    林夏举起酒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带着辛辣的暖意,却压不住他心中的庆幸 —— 他知道,这一关,他总算过去了。

    琼林宴结束后,林夏并未立刻回府。他知道,女帝绝不会仅仅因为他的一番话就彻底打消指婚的念头。果然,刚走出紫宸殿,内侍监总管李德全就追了上来,恭敬地说道:“林大人,陛下请您到御书房一趟。”

    林夏心中了然,跟着李德全穿过长长的宫道。夜色渐深,宫墙上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边走边思索,女帝此时召见他,究竟是何用意?是怀疑他所言不实,还是另有他图?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女帝坐在书桌后,面前摊着一幅北境地图。见林夏进来,她抬了抬手,示意李德全退下,然后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林卿坐吧。”

    林夏躬身谢座,端正地坐下,目光落在地图上。那是一幅详细的北境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各个关隘和村落,其中一个名叫 “青杨村” 的地方,被圈了一个红圈 —— 那正是他在琼林宴上提到的,林婉所在的村落。

    女帝的目光也落在那个红圈上,轻声说道:“朕派人查过,五年前北境确实发生过一场大雪灾,青杨村也确实遭到过匈奴的袭击,村里死伤惨重。”

    林夏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陛下英明。”

    女帝抬眸看向他,眼神锐利如刀:“可朕查到的是,青杨村的教书先生,是个姓苏的老先生,并非什么名叫林婉的女子。林卿,你可否解释一下?”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却依旧保持着镇定。他早就料到女帝会派人去查,所以早已做好了准备。他起身,再次躬身行礼,语气诚恳:“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林婉姑娘并非青杨村的正式教书先生,那苏老先生是她的外祖父。五年前苏老先生染病,林婉姑娘便代外祖父在村里教书,所以官府的名册上,登记的依旧是苏老先生的名字。”

    女帝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在判断他所言是否属实。林夏垂着头,目光坦然,没有丝毫闪躲。过了好一会儿,女帝才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一本册子,递给林夏:“这是青杨村的户籍名册,你看看。”

    林夏接过名册,翻开仔细查看。果然,在青杨村的户籍名册上,苏老先生的名字赫然在列,而在他的名下,标注着 “外孙女林婉,年十八,寄居”。林夏心中松了口气,他当初在北境时,曾特意叮嘱过青杨村的里正,在户籍名册上加上林婉的名字,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将名册递还给女帝,语气依旧诚恳:“陛下请看,名册上确实有林婉姑娘的名字。”

    女帝接过名册,翻到那一页,仔细看了看,然后合上名册,放在桌上。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林卿,朕并非有意为难你。只是你是国之栋梁,朕不希望你因为一段往事,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林夏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女帝:“陛下,臣并非因往事耽误终身,而是林婉姑娘在臣心中,无人能及。臣还记得,当年臣在北境作战,身受重伤,是林婉姑娘日夜照料,为臣熬药换药,甚至不惜割破自己的手指,用鲜血为臣止血。她对臣的恩情,臣此生难忘。”

    他的声音真挚,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思念,让女帝不由得有些动容。她知道,林夏并非说谎之人。这些年林夏在北境的功绩,她都看在眼里。他为人正直,作战勇猛,深受士兵和百姓的爱戴。这样的人,若是真的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倒也情理之中。

    女帝轻轻叹了口气:“林卿,朕明白你的心意了。只是你如今孤身一人,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朕身边有个宫女,名叫若竹,聪明伶俐,做事细心,若是你不嫌弃,就让她去你府中,帮你打理家事吧。”

    林夏心中一凛,他知道,女帝这是在试探他。若他收下若竹,就等于接受了女帝的安排,往后女帝难免会再提婚事;若他拒绝,又会显得不识抬举。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陛下,多谢陛下体恤。只是臣府中事务简单,有几个老仆打理便已足够。若竹姑娘在陛下身边伺候,想必更能为陛下分忧。臣不敢夺陛下所爱。”

    他的话说得既恭敬又委婉,既拒绝了女帝的安排,又没有冒犯之意。女帝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林卿倒是会说话。也罢,既然你意已决,朕也不再勉强你。只是你要记住,无论何时,朝廷都是你坚实的后盾。若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朕开口。”

    林夏躬身谢恩:“臣谢陛下恩典。臣定当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女帝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

    林夏再次躬身行礼,转身退出了御书房。走出御书房,夜风拂面,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知道,这次御书房的谈话,才是真正的考验。幸好他早有准备,不仅提前安排好了户籍名册,还编造了详细的往事,才让女帝相信了他的话。

    回到府中,林夏径直走进了书房。书房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古朴的木盒。他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件破旧的棉袄,一块绣着双鱼图案的手帕,还有一支磨损严重的毛笔。这些,都是他为 “林婉” 准备的 “遗物”。

    那件棉袄,是他从北境带回的,上面还留着淡淡的烟火气息,像是被大火烧过一样;那块手帕,是他让府中的绣娘绣的,双鱼图案与女帝的双鱼佩相似,却又多了几分质朴;那支毛笔,是他在北境时用过的,笔杆上刻着 “林婉” 二字。

    他拿起那块手帕,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绣线,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名叫林婉的女子。其实,这世上根本没有林婉这个人。这个名字,是他在北境时,偶然听到一个牧民提起的,说是草原上最勇敢的女子的名字。他编造这个故事,只是为了躲避女帝的指婚,为了保住自己的自由。

    可不知为何,随着他一次次提起林婉,一次次回忆那些编造的往事,他竟觉得,这个女子仿佛真的存在过一样。她的笑容,她的勇敢,她的温柔,都变得越来越清晰。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渴望着有这样一个女子,能陪他在北境的草原上看日出,能在他受伤时悉心照料,能在他出征前为他送别。

    第二天一早,林夏接到了女帝的旨意,让他前往北境,安抚当地百姓,顺便视察边防。他知道,女帝这是为了让他散散心,也是为了让他远离京城的纷扰。他欣然领旨,收拾好行装,带着几个随从,踏上了前往北境的路途。

    一路上,他翻山越岭,走了半个多月,终于来到了北境。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林夏心中感慨万千。五年前,他初到北境时,这里还是一片荒凉,如今却已是生机勃勃。草原上牛羊成群,牧民们载歌载舞,一派祥和的景象。

    他没有先去军营,而是径直来到了青杨村。青杨村比五年前繁华了许多,新盖的房屋整齐排列,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孩子正在嬉戏打闹。他走到老槐树下,一个穿着羊皮袄的老人正在晒太阳。看到林夏,老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他:“这不是林将军吗?您怎么回来了?”

    林夏笑着走上前,躬身行礼:“老丈,好久不见。臣此次回来,是奉陛下旨意,前来视察边防,顺便来看看村里的百姓。”

    老人连忙起身,热情地说道:“林将军快请坐。村里的百姓都念着您的好呢!当年若不是您带领士兵们救援,我们这青杨村,恐怕早就没了。”

    林夏在老人身边坐下,目光扫过村子,轻声问道:“老丈,五年前那场雪灾,村里损失严重吗?”

    老人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别提了,那场雪灾,冻死了不少牛羊,还压塌了好多房子。后来匈奴又来袭击,村里死了好多人,就连苏老先生,也没能逃过一劫。”

    林夏心中一动,故意问道:“苏老先生?臣记得,当年苏老先生有个外孙女,名叫林婉,不知她如今……”

    老人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林婉?苏老先生确实有个外孙女,不过不叫林婉,叫苏晴。当年匈奴袭击村子的时候,苏晴姑娘为了保护村里的孩子,被匈奴人杀害了。唉,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可惜了。”

    林夏心中一紧,他没想到,苏老先生真的有个外孙女,而且还为了保护孩子牺牲了。他连忙说道:“是臣记错了名字。苏晴姑娘真是勇敢,臣深感敬佩。”

    老人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是啊,苏晴姑娘不仅勇敢,还很善良。当年雪灾的时候,她把自己的粮食都分给了村民,(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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