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笑贴着墙根绕到屋后,脚底踩着碎石没敢出声。银豆豆在她袖口里缩成一团,身子绷得直,脑袋一直朝外探。她知道它在警戒,也知道自己不能停。
她快步推门进屋,反手就把门闩插上。屋里还是那股子陈年土腥味,混着干草和旧木头的潮气。她没顾上喘气,先摸出布袋里的野鸡蛋,挨个检查一遍,确认没破,才踮脚塞进柜子最里头的石缝里。那地方是她昨天发现的,老鼠钻不进,人也难摸到。
野菜倒出来摊在炕沿上,灰灰菜、荠菜、马齿苋,一堆堆分开晾着。她刚要坐下歇会儿,手腕一沉,银豆豆自己滑了出来,顺着她胳膊游到炕头,盘成一圈,脑袋抬起,眼睛盯着门口方向。
“放心,”她压低声音,“没人跟来。”
银豆豆不动,尾巴尖轻轻晃了两下,像是在确认什么。
她也不催,起身去翻灶台边的瓦罐。半碗玉米面,小半勺猪油,一把粗盐。她捏了捏鼻子,自言自语:“再不吃点带油水的,咱俩都得瘦成纸片。”
她想起早上路过小河沟时看见的那些小虾,指甲盖大小,在浅水里乱窜。抓一把回来,炸一炸,香一阵是一阵。她拎起小竹篓就往外走,银豆豆立刻从炕上滑下来,顺着她裤腿爬上腰,钻进袖口。
河边没人,她蹲在浅水处,手快眼准,一把把小虾往篓里捞。银豆豆在她袖口探头,偶尔尾巴一甩,把她往某个水洼边指引。她也不问,照着它指引捞就是。没一会儿,篓底就铺了层银亮的小虾。
回来路上她走很快,银豆豆也不再绷着,脑袋蹭了蹭她手腕内侧,像是说“这回安全了”。
进屋关门,她立刻烧水烫虾,去泥去须,干净利落。洗好后控干水,倒进碗里,撒点盐,再拌上薄薄一层玉米面。锅烧热,她只敢倒半勺猪油,油刚冒烟,就把虾倒进去。
“滋啦——”
声音不大,香味却猛地炸开,顺着门缝往外钻。她赶紧把锅盖盖上,只留一条缝透气。金黄的小虾在锅里翻滚,油星子跳到锅沿,她用铲子轻轻压了压,香味更浓了。
银豆豆不知啥时候从袖口钻了出来,盘在灶台边,脑袋抬得老高,鼻翼微微抽动。
“馋了?”她笑着铲出一小碟,放在它面前,“尝尝,我拿命换的食材。”
银豆豆低头闻了闻,尾巴慢慢收紧,像是在犹豫。它之前连窝头都懒得碰,更别说这种土法炸的东西。可这味儿……太冲了。它伸出舌尖,轻轻咬住一只虾,慢吞吞嚼了几下。
林笑笑盯着它,大气不敢出。
下一秒,小碟空了。银豆豆抬头看她,尾巴尖轻轻拍了下她手背。
她愣了两秒,然后笑出声:“你装什么高冷?早知道你喜欢这口,我还省着干啥?”
她又炸了一锅,这回多放了点面,炸得更透。虾一出锅,她自己先抓了一只塞嘴里,酥脆鲜香,满嘴冒油花。她眯起眼:“这味儿,搁我那会儿能卖三十块一碟。”
银豆豆已经凑过来,脑袋顶她手心,意思很明显——再来点。
她故意把碟子往回抽:“之前谁说我做的窝头像石头?嗯?谁说的?”
银豆豆扭头,装没听见,尾巴却悄悄缠上她手腕,把自己往碟子方向拉。
她乐得直拍大腿:“行行行,给你!以后你就是我的‘香喷喷鉴赏官’,专管试菜。”
她又炸了半锅,自己吃几只,剩下的全倒进它的小碟里。银豆豆吃得认真,小口小口叼着,眼睛半眯,尾巴轻轻晃,像只吃饱晒太阳的猫。
外头忽然有动静。
她抬头看去,窗纸上多了几个小黑影,挤挤挨挨贴在墙头。
“二丫家那几个小的。”她嘀咕一声,没去赶。
外头小孩咽口水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来,还有小声嘀咕:“啥味儿这么香……”
“肯定是笑笑姐炸啥好吃的……”
“她哪来的油?”
林笑笑低头看银豆豆,它正叼着最后一只虾,吃得慢条斯理,尾巴尖还搭在她手背上。
她小声说:“听见没?全村小孩都馋哭了。”
银豆豆咽下虾,抬头看她,眼神亮,尾巴轻轻点了点她手腕。
她伸手摸了摸它脑袋,冰凉的鳞片底下有点温热。它没躲,反而蹭了蹭她指尖。
“以后跟着我,不会饿着你。”她说。
银豆豆尾巴缠得更紧了些。
外头小孩还在扒拉墙头,有个小的忍不住喊:“笑笑姐!你炸啥呢?香死啦!”
她没应声,只把锅底那点油渣刮干净,倒进小碟里。(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