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昼睡得很沉。
低血糖昏迷加上情绪波动,让他体力透支。我试着抽回手,但他握得很紧,即使在睡梦中也不肯松开。
最后我放弃了,就让他握着,靠在椅子上打盹。
半夜,我被轻微的动静吵醒。睁开眼睛,发现秦昼已经醒了,正侧躺着看我,眼神清醒得不像刚睡醒的人。
“姐姐没回房?”他轻声问。
“你拉着我。”我实话实说。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向我们交握的手,然后像被烫到一样松开:“对不起……我睡着了不知道。”
手松开后,我的手指有点发麻。活动了一下手腕,我说:“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秦昼坐起来,靠在床头,“就是……有点饿。”
现在是凌晨三点。宅邸里一片寂静。
“我去让厨师做点东西。”我站起来。
“不用麻烦。”秦昼说,“姐姐陪我坐一会儿就好。”
但我已经走出卧室,下楼去了厨房。
厨房里很干净,所有厨具都闪着冷光。我打开冰箱,里面食材齐全。犹豫了一下,我拿出鸡蛋、火腿和吐司。
秦昼的厨房设备都是顶级品牌,但我还是花了点时间才搞明白那个智能灶台怎么用。煎蛋的时候差点糊了,吐司也烤得有点过。
最后端上楼的是两份简陋的三明治和两杯热牛奶。
秦昼看到托盘时愣住了。
“姐姐……做的?”
“嗯。”我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将就吃吧。”
他拿起三明治,看了很久,然后咬了一口。咀嚼得很慢,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
“好吃吗?”我问。
他点头,眼睛有点红:“好吃。姐姐做的……都好吃。”
我们沉默地吃完这顿凌晨的加餐。牛奶的温度刚好,喝下去整个人都暖了。
吃完后,秦昼把空杯子放回托盘,然后看着我:“姐姐,我们休战,好不好?”
“休战?”
“我不逼你立刻接受这里,你也别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抗议。”他说得很认真,“我们慢慢来。你给我时间适应,我给你时间……学习怎么放心。”
又是“学习放心”。这个词他提过好几次。
“怎么学?”我问。
秦昼想了想:“比如……姐姐可以试着相信我,相信我不会伤害你。而我……试着相信,即使不把你关起来,你也不会离开。”
他说这话时,眼神像个在黑暗里摸索的孩子,第一次看到光。
“那需要多久?”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但姐姐愿意陪我学吗?”
我看着他。灯光下,他的脸色还没完全恢复,眼底有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干净,甚至有点脆弱。
这个偏执的、病娇的、把我关起来的男人,此刻像个做错事求原谅的孩子。
我忽然想起我妈信里的话:“有时候,被爱束缚,比在自由里孤单要好。”
也许她说得不对。
但也许……我可以试试第三条路。
在束缚里,争取一点自由。
在爱里,划出一条边界。
“好。”我说,“我们慢慢来。”
秦昼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
“嗯。”我站起来,收拾托盘,“但有几个条件。”
“姐姐说。”
“第一,我要能联系外界。不是随时,但每天至少一小时,可以用手机,可以上网。”
秦昼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好。但我要在旁边。”
“第二,我要有私人空间。比如我的卧室、浴室,你不能随意进来,也不能让机器人监控。”
“可以。”他说,“我明天就调整系统权限。”
“第三,”我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我觉得不舒服,你要听。如果我让你停下某种行为,你要停。”
秦昼沉默了几秒:“那如果……我是为了姐姐好呢?”
“为了我好,也要我同意。”我说,“秦昼,爱是尊重,不是单方面的‘为你好’。”
他思考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
然后他说:“好。我答应。”
“你确定?”
“确定。”他点头,“因为我想要的是姐姐心甘情愿,不是姐姐的妥协。”
他说得那么认真,我几乎要相信了。
但我知道,偏执不会一夜之间消失。这只是一纸脆弱的停战协议。
“那……”秦昼小心翼翼地问,“姐姐现在愿意去睡觉了吗?你看起来很累。”
“你呢?”
“我没事了。”他微笑,“姐姐去休息吧。明天……我们一起吃早餐。”
我端着托盘离开他的卧室。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
秦昼还靠在床头,灯光洒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秦昼。”我说。
“嗯?”
“下次再这样不吃饭,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他笑了,那个笑容干净得像少年:“知道了,姐姐。”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冰冷的,颤抖的,但握得很紧。
我想起他昏倒前说的那句话:“姐姐不吃,我也不吃。”
想起他醒来后第一句话是:“姐姐吃了没?”
想起他吃我做的三明治时,红了的眼眶。
这个男人的爱扭曲、偏执、让人窒息。
但也是真的。
真到可以用自己的健康做筹码。
真到连昏迷时,都只关心我有没有吃饭。
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过玻璃花园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在黑暗中叹了口气。
秦昼,你赢了。
不是赢在控制,是赢在你的偏执里,那一点真心。
而我输在,对那点真心,还狠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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